红色银幕背后的故事
2010-04-23宫洁民
文/宫洁民
新中国百年电影史上,他们是推进中国电影事业蓬勃发展的奠基人;他们塑造出一个个不朽的银幕经典,并影响着一个乃至多个时代的人们;凭借着大时代的历史背景,他们在中国电影史上谱写出灿烂无比的篇章。
“全能导演”——张加毅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这首《草原之夜》便是张加毅导演在拍摄《绿色的原野》时为主题曲所作的歌词。
1958年,他奉命拍摄一部大型彩色纪录片,为新中国成立10周年献礼。深知责任重大的张加毅经过仔细研究,最后将目光瞄准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驻守的可克达拉草原,一个正在开发建设中的小农场上。
怎样使战士们的艰苦创业和大无畏革命精神在荧幕上得到内在、本质的体现,是张导苦苦思索的问题。一天傍晚,他和摄制组的作曲家田歌外出散心。踏上辽阔无垠的原野,漫无目的地走出十几里路后,他们眼前忽然呈现出一幅绚丽动人的画面:天边一抹晚霞,雪白的芦苇在夕阳下泛着耀眼的银亮,缕缕炊烟在袅袅升起;一群年轻人正把打来的猎物架在篝火上烧烤,有的小伙子弹奏着都它尔轻声歌唱,有的横躺在架子车上休息……
两人被眼前的情景强烈吸引,打马上前,张加毅问:“尤尔答西(小伙子),你们唱的是什么歌啊?”“我们在歌唱劳动,歌唱爱情,歌唱幸福的今天和明天?”几个小伙子怡然自得地大声回答。张加毅大为触动,心想:这发自各民族人民心中那热爱生活、热爱劳动的情感,不正是我想要展现给观众的画面吗?
在返程的路上,刚才所见到的那一幕幕美景不断浮现在张加毅的脑海。回到驻地后,《草原之夜》的初稿诞生了。作曲家田歌拿到歌词后,一言不发将自己关进房间。过了约摸40分钟,田歌走出房门,举着一把破旧的小提琴,动情地唱起来:“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听着听着,张加毅又犯起愁来。他想:我这词是写得绵软了一点,肯定不符合当前的政治氛围。忽然,窗外传来“亚克西!亚克西!”的叫好声,张加毅和田歌走出宿舍一看,原来几个维吾尔族的兵团战士在窗外偷听呢。一见到两位作者,他们便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受此鼓舞,张加毅一改刚才的犹豫、动摇,激动地对田歌大声说道:“人民承认了!人民认可了!”
经过数月的努力,纪录片《绿色的原野》被搬上了国庆10周年的献礼荧屏。该片在北京首映后,获得了观众的强烈好评,其中的主题曲《草原之夜》更是得到了大家的赞扬。国庆节后,周恩来总理亲自为摄制组人员庆功。席间,周总理举着酒杯来到张加毅面前,亲切地说:“祝贺你,张加毅同志,《绿色的原野》获得了巨大成功,尤其是《草原之夜》非常好听。没想到你除了拍电影,还是作词的行家里手,真是全能导演。”如今,《草原之夜》不仅与《天涯歌女》、《在那遥远的地方》、《茉莉花》等歌曲并称为国乐精华之“十大民歌”,还在20世纪90年代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世界著名小夜曲”,成为我国第一支被列入世界名曲的艺术经典。
“三栖明星”——张帆
作为上世纪30年代的当红明星,张帆的演艺之路与当时的一般演员大相径庭。用现在的话说,她走的是影视歌三栖的“大腕儿”之路。
张帆出生在繁华的大上海,幼时的她便展现出独特的音乐天赋。当时中小学流行的《麻雀与小孩》、《月明之夜》等歌曲,她都能唱出自己独特的韵味,被周围的邻居戏称为小“歌星”。十三岁那年,因家境贫寒,小张帆被迫辍学谋生。小小年纪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即使到工厂也只能当一名薪水微薄的童工。幸运的是恰逢黎锦光、黎锦晖兄弟二人创办的上海“明月歌剧社”正在招生。小张帆凭借着清秀的外貌、宽广的音域、独特的乐感,被“明月歌剧社”一下相中,破格录取。没多久,张帆就与黎明建(郭沫若的夫人,后改名为于立群)同台表演。由于表演出色,一时轰动了大上海。上海中小学的歌迷们都记住了张帆的名字,后来“明月歌剧社”易名“大中华歌舞团”,张帆随团到了新加坡、马来亚、泰国、印度、菲律宾等国家进行巡回演出,受到当地侨胞的热烈欢迎。至今新加坡等地的老歌迷们还在哼着张帆演唱过的歌。
张帆第一次“触电”,便参演了新华影业公司根据英国女作家奥斯汀小说《傲慢与偏见》改编的电影《四姐妹》,并一炮走红。随后《四姐妹》的导演为张帆量身定做了一部描述一个孤女如何奋斗成为歌星的故事电影《天外笙歌》,使张帆的歌、演才能在片中得到充分发挥。自此她便一发不可收,不断地接拍各种类型的影片《情天劫》、《相思债》、《患难夫妻》和《悲天悯人》等多部电影就是在随后的几年中成为张帆的经典之作。
解放战争末期,张帆加入了八一电影制片厂演员剧团。几十年来,张帆塑造角色80余个。她有大伙公认的艺德:演戏从来不挑角色,哪怕只是配角也毫不懈怠。北影厂拍摄电视剧《四世同堂》时,她在剧中饰演了一位老北京人马老寡妇。接到邀请,张帆反复考虑,觉得自己这个上海人虽说已在北京定居多年,但演老北京妇女,还没有生活积淀。她想到在沙河参加“四清”时接触过不少老大娘,便借助和房东老大娘一起吃住聊天的感受,慢慢地找到感觉。戏拍完后剧组都说:“张帆比老北京还老北京。”
“特技大王”——谢祀宗
谢祀宗有一个习惯,每次在拍摄前都要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将要拍出的画面。这样不行,推翻再来,一个一个设想出电影拍摄需要的效果,直至自己感到满意。再去选景、选位置、调动美工等道具。
1982年,谢祀宗参与的《风雨下钟山》就因出色的特技画面得到了政府的嘉奖。随着拍摄技艺的日臻精湛,谢祀宗逐渐在摄影界崭露头角,仅1983、1984两年,谢祀宗就先后两次被派出,参与《火烧圆明园》、《成吉思汗》的特技摄影。并负责这两部片子中关于马队和骑兵战场厮杀的拍摄。这样大的场面,组织起来很困难,参演的马队、战士、演员,特别是那些群众演员,很容易出现受伤的情况。而那些战马,也常因疲劳、惊吓、脱水等原因而死亡,虽然有赔偿,但是战士们十分心疼。因此,谢祀宗要求自己,拍摄马队厮杀的镜头,尽量一条通过,减少重复。这样可以减少人员和战马伤亡的风险,但这也就意味着,特技摄影师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在拍摄骑兵战斗场面的时候,谢祀宗站在一辆小卡车的车厢前,在人和车厢板之间垫上泡沫块,整个人就紧紧地挤在车厢的夹缝里,两边让战士保护。开始后,他让小卡车紧追着马队拍,后来,为了镜头的真实感,他大声嚷嚷着:“往里开,往马队里面开!”司机不敢开进去,既怕撞了人,又怕撞上马!他又喊:“进去,快!”小卡车驶入厮杀的马队,他在车上盯着场内混战的人群、马群拍。在有限的时间内,多角度多侧面、广角、低空拍摄了很多有用的镜头。每当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在有限的时间里多拍摄镜头画面。这样做是对演员特别是群众演员和战马的尊重,也给后期制作留下了更多的选择!
依靠这种敬业顽强的工作精神,一个多月拍摄下了好几百个有价值的镜头,《火烧圆明园》的香港导演被感动了,提出要给他个人“酬劳”。他说:“我不能接受,我是奉八一厂的命令而来,一切的荣誉和报酬,都属于八一厂。”拍摄现场就是战场,拍摄素材那是用生命换来的无价之宝,工作是奉组织之命,一切荣誉都不是个人的!这就是这个从战火硝烟中起步的特级摄影师,拍摄生涯中的信念。依靠这一信念,他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困难,成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特技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