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越抗美中的8341部队
2010-04-23武健华
武健华
1970年5月21日,首都各界50万群众集会,声援印度支那三国人民反对美国侵略的正义斗争。会上宣读了毛泽东5月20日为支持这一斗争发表的声明。这是毛泽东在大会上
1968年1月6日下午3时许,毛主席批阅完一批文件,稍事休息,中央办公厅主任兼中央警卫局长汪东兴向他汇报8341部队“三支”“两军”的情况,毛主席表示满意。谈话中,毛主席对8341部队下达了新的任务,他说:“这支部队任务太单纯,你们应该派些人到越南战场去经风雨见世面,从实战中锻炼培养干部。”
主席指示的主旨之一是“从实战中锻炼培养干部”,以进一步提高8341部队的军政素质。党委决定从机关、部队抽调具有培养前途的优秀干部100人,从各大队选拔机警灵活军政素质较好、接受能力较快的班长200人,组成指战员共300人的赴越参战部队,由司令部、政治部和后勤部抽调干部组成领导班子,由8341部队政治部主任周广益带队。
参战部队于1968年2月15日集中在北京养蜂夹道集训,学习毛主席对赴越参战的指示,听取部队首长的动员报告和各项政治要求。队员情绪极高,一致表示,决不辜负毛主席对我们的希望。
1968年2月17日晚上8点多钟,邓颖超到集训驻地看望大家。邓大姐说:“周总理很忙,让我代表他来看望大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接着她又说:这次抽调毛主席身边的警卫部队部分干部战士去援越抗美,到前线去锻炼,任务很艰巨、很光荣,也有危险,同志们要有充分准备。离开祖国去越南,外事无小事,处处是政治。
1968年2月19日下午3时许,在人民大会堂北大厅,援越抗美的三百名干部战士,中央办公厅、中央警卫局、8341部队大队以上干部近千人,接受毛主席、周总理及在京的中央首长、中央军委首长的接见并合影留念。此时此刻,大家心情激动得简直像澎湃的大海,不能平静。
接见之后,参战部队又汇集到中南海团部会议室举行向毛主席表决心仪式:在一块长3米余、宽2.5米的红绸布上,援越抗美的每个指战员,签上自己的名字,悬挂在中央警卫局大礼堂,以表达参战部队忠诚的誓言和决心。参加这一庄严活动的王永海说,这种激动的心情我们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就是在硝烟弥漫的越南战场,天天都被那种激动的场面所鼓舞。
1968年2月20日上午,赴越部队从北京永定门火车站坐闷罐车出发,直达广西凭祥。部队在凭祥进行了战斗编组和入越前的各项物质准备。8341参战部队,对外代号是:总参谋部直属队。国内援越指挥部将它配属于已经在越战场的北京军区炮兵68师(代号4777部队),分散编入炮师的师部、营部、炮连、侦察班、通讯兵等作战单位。部队着装一律换穿与越南人民军一样的制式服装。部队出关、入关都必须遵守夜间行驶的规定,否则就会遭遇美机的轰炸。
1968年3月4日夜,总参谋部直属队进入越南。西南边境凭祥市至友谊关的大路上,停着经过严密伪装的长长车队和各种火炮。车上端坐着一排排头戴盔形帽、怀抱新式冲锋枪、高平两用机枪的士兵,一条薄被和一套换洗军装打成小背包垫在屁股底下。这支部队越过友谊关,跨进越南国境,按指定路线向各战区开进。
1965年毛泽东会见胡志明
到达战区后,部队首先要搭个草棚作为战地住所,还要在离炮位不远的位置挖几个合乎标准的掩体。战地住所和战斗岗位不允许相隔太远,因此营部侦察班的住所就在一个不太高的山包脚下挖了一个长10米、宽4.5米的大坑,一面靠山垂直下切5米多深;顶上用树枝搭篷,铺上防水的油毡,再上面就是许多不断轮换的伪装草。山包顶上就是营指挥所,分别挖有1.8米深的战斗掩体:有营长指挥位置,有手持800倍望远镜的侦察兵的观察岗位,有有线值班员,有无线报话员等。部队根据防空作战任务和美机不同机型的活动规律,进行不间断的军事训练和演习。
美国的轰炸机、侦察机不断到战区上空骚扰,战斗警报不时响起,每天平均要进入阵地3至5次,最多一夜进入阵地8次。
1968年3月31日,美国政府迫于国内和国际压力,对越南北方的轰炸开始逐步降级,而高空侦察机和无人侦察机则依然不少。4月16日上午9点多钟,观察哨发出战斗警报,指挥员下达“各就各位”的命令,炮手进入一等状态。原8341部队现侦察班的王永海,向指挥员报告美无人驾驶侦察机在大象山以南低空侦察,并不断变化着的方向、高度。当敌机进入我火力网时,指挥员一声令下,群炮齐射,第一次火力攻击就命中目标,这架美机拖着浓烟,喷着熊熊大火,从阵地上空滑过,“轰”的一声坠落在阵地西南方。
6月30日下午,部队在听纪念“七一”党的生日报告时,突然警报器拉响了。大家闪电般地进入战斗岗位。刹那间,阵地高空掠过一个小小的“影子”,美军R F—101侦察机又来捣乱了。R F—101机身细小,航速异常,像燕子似的,能快能慢,狡猾难打。机声过后,营长根据平日对R F—101的长期观察,判断它一定还会返航,一般需要20分钟。他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15分钟过去了,营长提前下达了“授弹”命令。20分钟、23分钟过去,仍不见一丝动静。烈日灼灼,令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汗水一直流进解放鞋,再从鞋里往外溢,大家仍站在那里,一步不移。下午4时45分,突然远处传来轻微的“嗡嗡”声,声音很快由远而近,由小而大,果真是R F—101返航了。敌机以每秒240米的速度,在飞行侦察,它做梦也想不到,刚飞进火力网,一阵猛烈的炮火,R F—101就翻滚着一头栽在阵地前的山谷中,轰隆一声爆炸了。
打掉这架敌机,还有一段有意思的小故事。原8341部队班长张本良虚心好学,想多学点高炮打敌机的技术,在做好他分内的工作后,一有空他就主动到炮位上向行家学压炮弹的技术。压炮弹这是一炮手的任务,要求炮弹要压得迅速准确,一不小心,可能手指就会被挤掉,在这方面老炮手也是有教训的。由于张本良练得不错,其他炮手很愿意和他合作搞战备训练。这天当指挥员发出各炮手做好射击准备时,站在炮台上的一炮手是个尚未参加过战斗的新兵,被指挥员的命令声惊呆了,木讷地站在那里不动。就在这时指挥员发出“放!”的命令,张本良眼疾手快,喀嚓一声把几发炮弹一下子压到定位,这才使一连与相邻炮阵地一齐开火。张本良机智果敢,遇事不慌,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的事迹,在炮兵68师反响很大,本应立功受奖,但因8341部队带队同志对所属部队要求严格,把受奖的名额主动让给了68师有关单位和个人。
在越南战场除防空作战频繁,日夜处于战备状态外,战地生活也是极其艰苦的。住所就是一个草篷,切山为墙,整天从山上向下渗水,加上越南阴雨多雾,湿度太大,被褥衣服有时都可以拧出水来。夏天用水特别困难,河沟多是污水,不能食用也不能洗衣服,用水要靠部队自己打井,由于水量少部队人多,再加上附近越南老百姓也来用部队的井水,这样用水就更加困难了。在这种情况下,衣服都很少洗,汗多了拧一拧晾一晾就穿;再拧再晾再穿,身前背后白花花的一片。由于战地伙食太单调,缺乏人体必需多种维生素,加之卫生条件不好,指战员患“烂裆”(阴囊炎)的很多,行走都很困难。
1968年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首长接见八三四一部队援越抗美部队指战员
还有更难对付的旱蚂蟥。旱蚂蟥(亦称山蛭)不仅多得出奇,而且肥壮。它形体略呈纺锤形,背面为暗绿色,与地面树叶、草丛的颜色差不多,直到叮咬吮血,整个过程可以让你毫无感觉。有人警惕性高,一感到身上某处痒痒,马上解开衣服寻找,虽然可以找到,但你如果想用手把它拽下来,却不容易。成功地对付它的办法,是用点燃的烟火一条一条地烫它,它们才会“降服”。如果没有烟火,用手敲打也可以治服它。指战员为了防御旱蚂蟥,不顾闷热难忍,头戴盔式帽,脚穿高帮解放鞋,系上风纪扣,竖起衣领,扎上袖口,绑起裤脚管,密封得可谓万无一失,孰料那该死的旱蚂蟥,仍会悄悄地潜伏到人体的要害处。真是“山蛭太多,防不胜防!”
还有那令人发怵的毒蛇,平时见得较多的是缠绕在树上、竹上、探头弄舌的竹叶青;蜷着一团,闭目养神的五步蛇;扭动身躯,摇头晃脑的银环蛇;竖身立头,发出“咝嘘”之声的眼镜蛇等。从理论上讲,只要人不侵犯它们,蛇是不会伤人的。问题是,常年生活在深山密林上的指战员,任你如何地小心,仍是难免有冒犯它们的时候,想“和平共处”是办不到的。战区部队不论白天晚上在竹林草丛中行动时,必须有先遣部队拿着木棍敲打竹草,提前把它们赶走,以免伤人。如果白天被蛇咬着了倒好办,因为医务部队都备有解毒的蛇药。可怕的是夜间睡着后,如果被它咬一口,那就麻烦了。据有关方面在通报中说,援越的某工程兵部队,有个营部的卫生员,头天夜里12点还在帐篷里和战友们有说有笑,玩得很开心,第二天早上却脸色青紫,全身僵硬,停止呼吸了。经尸检断定是被蛇咬中毒身亡的。
也许受亚热带气候与环境的影响,越南的蚊子比国内的大三、四倍,蚯蚓有尺把长,还有又大又多的马蜂窝。所有这些都使援越部队深受其苦。这对长期居住在大城市,工作在中央首长身边的8341部队来说,教育尤为深刻!
1968年5月31日,越美两国政府在巴黎开始和平谈判。11月1日起,美军停止轰炸和炮击越南北方。经中、越两国政府商定,中国援越高炮部队于1969年3月中旬全部回国。8341援越部队按期于1969年2月10日回到北京。
中国援越部队和各工程支队,在越南3年零9个月的时间里,共对敌作战2153次。击落美机1707架,击伤1608架,俘虏美军飞行员42名。
1969年2月21日午后,汪东兴向毛主席汇报了8341部队援越抗美的情况,主席听了微笑着说:“你们也对中越友谊做了点贡献嘛!”
作者附记:本文素材由赴越参战的王永海同志提供,该同志后转业到山东省荣成市公安局任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