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推拿秘诀》对中医推拿学的贡献＊

汪 珊,刘 培

（重庆医科大学,重庆 401331）

《小儿推拿秘诀》对中医推拿学的贡献＊

汪 珊,刘 培

（重庆医科大学,重庆 401331）

明代医家周于蕃辑录、整理的《小儿推拿秘诀》,系统地总结和阐释了明代以前的推拿手法和经验,确定了手臂等推拿部位与脏腑的联系,首次提出推拿渐进适应原则,确立了先后次序以及手法的分类及适应症,对发展小儿推拿术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小儿推拿术在中国可谓源远流长,其渊源可以上溯于秦汉以前,长沙马王堆三号墓出土的《五十二病方》中即有以钱匕摩试“婴儿瘛所”,治疗小儿抽搐的方法。唐代也有小儿推拿术的零星记载,如孙思邈《千金方》中载有用推拿治疗和预防小儿疾病的方法。如就有“小儿曾无病,早起常以膏摩囟上及手足心,其辟风寒”以预防感冒,又如“少小中客之为病,吐下青黄赤白汁,腹中痛,及反倒偃侧,喘似痫状,但目不上插,少睡耳,面变五色,其脉弦急,若失时不治,小儿则难治矣。欲疗之方：用豉数合,水拌令湿,捣熟,丸如鸡子大,以摩儿囟上,手足心各五六遍,毕 以丸摩儿心及脐,上下行转摩之。食顷……痛即止（《千金方◦少小婴孺方》）。”但迄于宋元几代,小儿推拿主要流行于民间,其术多半掌握在“黄冠”、“方士”或游方医生手里,并不登于正统儒医之堂,但是 由于推拿治疗小儿常见疾病疗效显著,且有“较之药饵为尤愈也”（《小儿推拿秘诀◦张应泰序》）的非药物优势,于是在明代以来,逐渐受到正统医家的注意,对其进行较为全面的搜集、整理,并在理论上进行了较为系统的总结和阐释,于是这一时期就有不少推拿书籍经儒生“陆续参订”,进行记录、整理、刊行于世。

《小儿推拿秘诀》就是这一时期辑录的重要推拿文献之一。辑录者周于蕃,字载播,号岳夫,湖北蒲圻县人,明代医家,生平不详。《小儿推拿秘诀》（全名为《秘传男女小儿推拿秘诀》）经其辑录、整理,于明代万历 33年（公元1605年）刊行于世。由于本书“所订之甚真,试之极验,信有起死回生之力,余籍此以活人良多”,故于第 2年,即万历 34年重印1次。小儿推拿手法用于临床 “试之屡矣,活人多矣”（《小儿推拿秘诀◦三刻小引》）,况且,本法“可以生人而必不至于杀人”（《小儿推拿秘诀◦张应泰序》）,无任何副作用,经其介绍、推广,应用于临床,受到病家的普遍欢迎。故周于蕃又于7年之后,即万历40年（公元1612年）,将本书第3次翻刻,这次翻刻作了进一步整理。他说,“凡一切症候,看诀穴道手法字义,逐一为之支分 即解而疑惑难明者,更为图画辨释”（《小儿推拿秘诀◦三刻小引》）,将书中内容进行了重新安排和调整,并于不易理解的地方补入了插图,目的在于“俾人人展卷,无不了然”（同上）,使学习者易于掌握,从而保证临床疗效,“庶不负初刻再刻之意”（同上）。一本书在短短数年间,一刻再刻而至于三刻,可见当时本书在社会上拥有大量的读者,而民间对于小儿推拿术的需求和所受欢迎的程度亦可以想见了。

本书经明末兵燹后,很难见到。在清朝康熙年间铅州张应泰从朋友王大卿那里获得明代的《小儿推拿秘诀》,并亲自参与编订,经舒邦俊校正,最后,“独出己资,重镌梨枣”,完全由张应泰出资,于清康熙24年（公元1685年）刊行于世。现在所见的《小儿推拿秘诀》为清康熙本。

《小儿推拿秘诀》是第一次将明代流行于民间的推拿手法进行了记录和整理,主要记述了小儿推拿按摩的方法要领 由于这番工作,使小儿推拿手法得以光大,得以流传,得以长久地造福于中华民族,周于蕃先生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本书包括以下一些内容：（1）小儿无病歌;（2）小儿被惊歌;（3）五脏六腑定证;（4）看小儿面部;（5）小儿指定诀;（6）看色断生死诀;（7）小儿症候断;（8）小儿变蒸说;（9）小儿四症八候诀;（10）小儿拿说;（11）拿法;（12）小儿汗吐下诀;（13）二十七法;（14）下法;（15）风气命三关;（16）男女左右说;（17）分阴阳推三关退六腑;（18）节饮食说;（19）字法解;（20）手上拿推法;（21）赤凤摇头论;（22）中身十二拿法;（23）男女诸般症候;（24）阳掌诀法;（25）阴掌决法;（26）治脐风惊;（27）治急惊;（28）治慢惊;（29）治痰迷心窍;（30）治走马牙疳;（31）手法捷要;（32）调养秘诀;（33）补推指法;（34）图象;（35）二十四惊症治。从内容上看,本书除了讨论小儿推拿按摩手法,还涉及到了小儿生理、病理特点,小儿诊断方法,病后调理等多个方面,因此,本书也是中医研究小儿疾病不可多得的参考书。

据《中医古籍珍本提要》[1]称,“作者在上述35个方面都有比较独到的见解”,分析起来,所谓独到见解有如下几个方面。

确立了手臂等推拿部位与脏腑的联系,以及脏腑病推治“本经”的原则。明代以前的著作,其中涉及小儿推拿的内容很少,有之,也是与膏摩并见,而单纯以推拿治病的方法则极为少见,也并未对手臂等推拿部位与脏腑的关系有所确定。本书从推拿实践中总结出了推拿部位与脏腑的对应关系,并且确定了脏腑疾病推治“本经”的原则。如“脾土有病食不进,推动脾土效必应”,“肺经有病咳嗽多,可把肺经久按摩”（《小儿推拿秘诀◦看五脏六腑定诀歌》）,而在这条原则之下,可以灵活运用中医脏象学说中有关脏腑的相互关系的理论,如运用脏象中“见肝之病,知肝传脾 当先实脾”（《金匮要略》）的理论,“肝经有病眼多闭,推动脾土病即退”,在治疗肝病时推拿脾土等。这种方法为辨症论治运用于小儿推拿治疗上在理论方面打下了基础。

小儿推拿应掌握渐进适应的原则。本书在“拏法”中说,“凡医人,入门见病者,如骤感而轻,可不必拿,若久感而沉重者,必须一拿以试之,然后便于用功”,推拿沉疴久疾,需要时间长,应让患儿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此一原则的提出,对于后世小儿推拿的操作消除推拿可能带来的副面影响无疑有着重要的意义。

确立了手法的分类及适应症。古无“推拿”之说,明代以前称为“按跷”、“跷摩”等,明代杨继洲在《针灸大成》中仍然称为“按摩”,而本书首次将按摩的手法解析为“推法”与“拿法”,并将书冠以“小儿推拿”之名。书中对推法与拿法有较为明确的界定。“推者,医人以右手大指面,蘸汤水于其穴处,向前推也。故大肠曰推,心经曰推,肺经曰推,肾水曰推,板门向横文[2],横文向板门曰推……直其指而推,故曰推”（《小儿推拿秘诀◦字解法》）“拏者,医人以两手指（或大指或各指）于病者应拏穴处或捏或搯或揉,皆谓之拏也”（同上）,由此可见,推法是以手指的指腹着力,贴皮而行,而拿法则是以手指尖着力的揉搯动作。这种分类首次将所谓按摩者,解析为“推”与“拿”两种不同手法,为后世进一步手法解析树立了榜样。不过,本书的拿法与后世不尽相同,“拿即揉掐类”（《小儿推拿秘诀◦身中十二拿法》）,含有后世按和掐法的内容,甚至“医将两手托着病者两手背,紧紧连指掌,一把拏住,扯傍两胯,一总尽力夹住者…取吐与灌汤药,俱用此法”（同上）,将对小儿拿稳,以便于灌药也归属于拿法之内,显然这种分类的粗疏之处。

确立了推拿施术先后次序。《字解法》中说：“凡推法俱有次序,每病必先用面上取汗,喉中取呕法。次于手上分阴阳,次推三关,次六腑,次各应先推之指,如饮食先脾土,泄泻先大肠,伤风先肺经,而后次及八卦、横门、清天河之类,其应推之穴,尤要多推,不妨数百。”据此可知,有外感先以祛邪,汗法与吐法首先使用,因为祛邪务快,留一日则有一日之害;其次则分阴阳,如无表症,分阴阳则为当务之急。盖疾病之基本病机是阴阳失调,推拿手法虽多,然其要则一：调平阴阳。具体分阴阳时以阳边为多或阴边为多,则须视疾病的性质而定了。一般说来,阳症则多分阴边,阴症则多分阳边。在此基础上,再进行“分经取治”。

上面所述是从大处着眼的几个方面,本书尚有许多地方较为独特,如对穴位的解释,似别出心裁,有很多不同于经络学说的观点,如“肩井穴,属胃经,能出汗”,“曲尺（泽）穴,属肾经,能止搐”,“肚角穴,属太阳,能开关” “鱼肚穴,属小肠,能止泻醒人事”等,这些不同的认识在推拿按摩手法及其效应上是否成立,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课题。其中如耳后、奶旁、肚角、皮罢、合骨、鱼肚等特定穴是首次出现,对上述穴位的定位及其疗效也有待于进一步在临床上验证和研究。

此处,本书还介绍了有关四证八候与时间相关的治疗方法。如书中指出“寅卯发,目上视,手足摇,口流涎,头项强,法当多推六腑,推肾经,宜用地黄丸”,并说“凡药,儿大用之,儿小只推拿,自愈”。对于推拿和时辰相结合的论述,在一般医书中是很少见的,在小儿推拿著作中更是鲜见,其疗效如何,有无科学依据,也尚有待于进一步研究和验证。

本书影响较为深远,后世的小儿推拿著作,许多内容均摘自于本书。如流传较广的《厘正按摩要术》以及现行的推拿教材等。

[1]余瀛鳌,傅景华.中医古籍珍本提要[M].北京：中医古籍出版社,1992.279.

Secret recipe ofMassage for Children“was compiled and collated by ZhouYufan,a doctor in Min Dynasty,summarized and illustrated the experience and technique ofmassage for children beforeMin Dynasty.Itis a important literature ofmassage.In this book,the position ofmassage connected with five internal organs and six bowels has been set down and the processofacclimating,early or late of technique,classification and indication have been established.Thisbook plays an important part for the developmentofmassage for children.

R244.1

B

1004-2814（2010）2-118-02

2009-09-25

＊课题项目：重庆市卫生局课题 2006-B-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