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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历史研究,开拓文论研究的新境界

2010-04-11程正民

河南社会科学 2010年2期
关键词:文论逻辑文学

程正民

(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875)

回归历史研究,开拓文论研究的新境界

程正民

(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875)

论从史出,历史是理论产生的基础和前提,理论也总在不断发展的历史中得到检验和发展,在不同历史语境中得到阐释。文论要进一步发展,就需要回归历史研究,重视论与史的结合,在掌握第一手材料方面下大工夫。

论从史出;回归历史研究;文论

新时期文论研究取得了重大成绩,出现了繁荣的景象,这是不容抹杀的。回顾和反思文论研究30年历史进程,我认为影响文论研究进一步发展的因素之一,是历史主义精神的缺失,是对历史研究的忽视。文论研究要进一步发展,要出现新的局面,需要回归历史研究,重视论与史的结合、逻辑和历史的结合,重视回到历史现场,在掌握第一手材料方面下硬工夫、下苦工夫。

历史的和逻辑的辩证统一的方法论是马克思主义科学的方法论,也是美学、文艺学研究的基本方法。所谓“历史的”,是指客观事物自身的发展过程和人类认识的历史发展过程;所谓“逻辑的”,是指上述历史过程在概念、判断和推理等思维形式中的概括反映,历史的和逻辑的辩证统一揭示了逻辑认识过程和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之间的相互关系。马克思主义科学所坚持的历史的和逻辑的辩证统一的方法论,是马克思以唯物辩证法改造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哲学,一方面以生动的历史过程作为基础,把丰富的社会现象作为认识的客观对象,反对主客观唯心主义,另一方面又与经验论相区别,承认事物现象和事物本质的差别,把生动的实在的历史过程作为认识社会现象的前提,以逻辑的方式分析、概括、综合客观感性材料,从而达到对事物本质的认识根本方法。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商品经济之所以能作出深刻的分析,正是由于他抓住了社会经济现象中商品这“最简单的规定”,而他之所以能抓住这一“最简单的规定”,恰恰是由于他运用了历史的和逻辑的方法。

马克思主义科学所坚持的历史的和逻辑的方法对于美学和文学理论研究有重要意义,它为美学和文学理论的发展指出了正确的方向和不断发展的可能性,它告诉我们文论的研究必须以生动的历史过程作为基础和前提,历史的开始也就是思想的开始,历史进程的无限性也必然给文论的发展带来无限的生机。文论发展的历史也告诉我们,如果违背了历史的和逻辑的辩证统一的方法,必然严重阻碍文论的发展。这方面历史和现实都为我们提供了教训。

新中国成立后,学术界和文论界最初忽视了正确观点的指导,忽视了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指导。后来在克服这种偏向时又走向另一种极端,提出了“以论带史”的口号,后来甚至发展到以论代史,好像只要有马克思主义理论作指导,一切都好办了,材料也显得不重要了,甚至把马克思主义现成的结论作为套语,空发议论,乱贴标签。20世纪60年代,在主持文科教材编写工作时,周扬对“以论带史”的口号提出批评,认为事实上是先有史后有论,论从史出,论是研究史的结果而不是相反。他说:“我们研究历史,不能先有一个公式,先立下一个结论,然后再找一些史料来套,来证明。这种做法是直接违反历史唯物主义的。研究历史应当从史料出发,包括文字材料和地下发掘的材料;研究现状应是从现状出发,否则就容易鼓励一种风气,好像有几个公式,有几条规律,就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不管这些公式,这些规律是否正确。”[1]拿文学史的编写来说,他认为文学史要系统地叙述文学的发展过程,讲解历史上重要的作家作品,要探索文学发展的规律。然而,规律应当是从文学史的事实中去寻找,而不是先定下公式和规律,去套文学的史实,“套得上就套,套不上不要勉强。你如能得出另外的结论,就得出另外的结论,不要感到有顶帽子压在头上”[2]。拿《文学概论》的编写来说,他强调理论课不是讲文学的基本知识,而是要讲规律性的知识,如果讲不出规律,就没有灵魂。问题是如何讲出规律,周扬有个精彩的说法:“规律一定要从历史研究中得来。”[1]他认为规律一不能凭空编造,二不能硬搬外国的,要老老实实总结几千年的经验,总结中国古代的经验,总结今天的经验,总结外国的经验,并且多次强调编文学概论最好有搞文学史的人参加。在教科书的具体写法上,周扬强调要少发议论,用事实说话,用材料说话,不要只用概念的方法,应当采用历史的方法,叙述任何问题都应是从历史过程的角度来阐述。他说:“写理论,历史的方法和逻辑的方法要统一,文学发展的过程需要讲,在文学概论中要贯穿历史的观点,这样,知识、材料才会丰富,否则单在概念中兜圈子,会陷在里面走不出来。”[1]

周扬讲的是文学教科书的编写,但他强调的论从史出,规律应从历史研究中得来,历史的和逻辑的统一,这些重要的看法对于文论的研究,同样有重要的意义。问题是,过了40年,在文学理论研究中不重视历史研究、“以论带史”的问题依然存在。新时期以来,文论研究存在的已不是拿马克思主义去乱贴标签,去套文学的事实,而是随着改革开放,随着西方文论的大量涌进,一部分文论研究热衷于追洋逐新,热衷于引用当代西方文论的新名词、新概念,并且生硬地去套中国文学的事实的问题。这种研究不重视历史语境,不在掌握资料方面下苦工夫,看起来很热闹,但由于缺乏历史意识,不能还原历史语境,不能再现复杂、生动、鲜活的历史内容,结果只能从概念到概念、从理论到理论,谈不上历史的深度,更谈不上理论的创新。为了尽快结束这种局面,推进文论研究的健康发展,现在是重新认识历史研究对文论研究的重要性,回归历史研究的时候了。

论从史出,理论是在历史中产生的,历史是理论产生的基础和前提。只有回归历史,才能对理论产生的针对性、理论产生的历史语境、理论丰富的历史的内容和价值、理论的局限性有深刻的理解。

马克思主义科学坚持历史的和逻辑的辩证统一的研究方法,历史的研究和逻辑的研究都是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处理两者的关系。黑格尔也讲历史和逻辑的统一,但马克思主义所讲的历史和逻辑的统一同黑格尔是不同的,是建立在辩证唯物论基础上的。黑格尔把逻辑看成是历史的前提和基础,而马克思把历史看成是逻辑的前提和基础。他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论述政治经济学的方法时说:“从实在和具体开始,从现实的前提开始,因而,例如在经济学上从作为全部社会生产行为的基础和主体的人口开始,似乎是正确的。但是,更仔细地考察起来,这是错误的。”[3]因为,“具体之所以具体,因为它是许多规定的综合,因而是多样性的统一。因此它在思维中表现为综合的过程,表现为结果,而不是表现为出发点”[3]。

马克思主义在主张历史的和逻辑的辩证统一的同时,把历史研究看做是逻辑研究的基础和前提,对文论研究来讲是有重要意义的,它告诉我们,文论研究不能从概念到概念、从理论到理论,逻辑的分析必须以具体的丰富的生动的历史分析作为基础,要尊重历史、尊重事实,要掌握大量第一手材料,只有这样做才能对理论有更深刻的理解。俄罗斯文艺学的历史诗学研究,强调“从诗的历史阐明诗的本质”,苏联科学院三卷本的《文学理论》把副标题定为“对基本问题的历史阐述”,都说明他们深刻地认识到历史研究对文论研究的重要性。事实证明,只有坚持历史研究才能达到对理论问题的深刻认识,才可能把文论研究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拿马列文论的研究来讲,以往我们研究和讲授列宁的著名论断“列夫·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时,走的是从概念到概念、从理论到理论的逻辑分析路子,很难达到对理论本身深刻的认识。苏联著名理论家梅拉赫(1909—1987)在其获得国家奖金的理论名著《列宁和俄国文学问题》[4]中却另辟蹊径,走的是历史研究的路子。他掌握大量丰富翔实的历史材料,揭示列宁文艺论述具体的、历史的、方法论的内容。他详细分析了列宁论文发表前后官方和自由派对作家关于对托尔斯泰生日和逝世的歪曲,以及革命队伍内部对托尔斯泰“左”的评论,研究了列宁1905—1908年写的一系列分析第一次俄国革命及其动力的著作,考察了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对哲学斗争和反映论的论述。在这个基础上,梅拉赫指出列宁是在把握围绕托尔斯泰及其创作展开的社会政治斗争、哲学思想斗争和文学斗争的丰富材料的基础上,在广阔的历史背景上,抓住了托尔斯泰和俄国革命这一核心问题,作出了“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这一科学论断,因此这一论断本身也就有机地综合了社会政治历史的、哲学认识论的和文学审美的丰富内容。经过梅拉赫的历史研究,理论问题呈现出鲜活的历史内容,并且由于历史的阐述而得到深化。

拿当前对文学本质的争论来说,依然存在两种思路、两种方法。一种是从理论到理论,凭逻辑推理来研究问题;一种是从文学的事实出发、从历史的事实出发,通过历史的方法来研究理论问题。钱中文的“文学审美意识形态论”的研究,最大的特色就是有很强的历史感,其中最有理论价值的部分也正是对审美意识形态历史生成的研究。他在《论文学审美意识形态的逻辑起点及其历史生成》中,明确提出“试图从发生学、人类学的观点,揭示文学的原生点及其在历史发展生成中的自然形态”,“期望在文学本质探讨中和文学观念的形成中找回其自身的历史感”[5]。他认为,审美意识与意识一样古老,形成于人的长期劳动、生存实践活动中。审美意识在长期发展中积淀了人的生存感受与感悟,先在口头语言形式中得以体现,成为一种审美意识形式,其后融入了具有符号象征意义的文字,融入了具有独特的节奏、韵律的诗性语言的文字结构,使得审美意识获得了书写、物化的形式,特别在话语、文字多种结构的样式中,显示了与生俱来的诗意的审美与社会价值、意义、功能复式构成的特性,以及它们之间高度的张力和平衡,历史地生成而为现代意义的审美意识形态。这种历史的研究有力地说明了审美意识形态论既不是人为编造出来的,也不是“审美”和“意识形态”两个概念的“硬拼凑”,而是历史生成的、与生俱来的复式构成。由于这种科学的历史阐释,“文学审美意识形态论”获得了很强的理论说服力。

论从史出,历史是理论产生的前提,同时,理论也在不断发展的历史中得到检验和发展,在不同的历史语境中得到阐释。

恩格斯在谈到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方法时,认为可以依照历史的方法,也可以依照逻辑的方法,但他强调理论必须得到历史的检验,理论必须在历史过程中得到修正。第一,他认为理论和原则不是研究的出发点,必须受到历史的检验。他在《反杜林论》中指出:“原则不是研究的出发点,而是它的最终结果;这些原则不是被应用于自然界和人类历史,而是从它们中抽象出来的;不是自然界和人类去适应原则,而是原则只有在符合自然界和历史的情况下才是正确的。”[6]第二,他认为理论必须在历史过程中得到不断修正。他在《论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指出,“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这种反映是经过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现实的历史过程本身的规律修正的……”[3]

当前文论研究历史主义精神的缺失,对历史研究的忽视,除了表现在不是把历史作为研究的前提和基础,还表现在离开历史过程和历史实践的检验,离开历史的发展,把理论凝固起来,把理论当成套语和标签,用它来套用一切历史事实和研究对象。这样做的结果,让我们看不到理论随着历史的发展而作的修正和发展,看不到理论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呈现出的历史形态和丰富生动的内容。

拿现实主义的研究来说,长期以来,我们只是在概念上打转转,缺乏艰苦的历史研究。于是,理论得出的结论要么经不起历史的检验,要么显得简单、苍白,无法反映出现实主义的历史发展和生动的历史内容。那么,现实主义究竟是什么呢?一般的理论专著和教科书只是下了一个简单的定义,比如“按照生活本来的样子反映生活”,或者概括为真实性、客观性、典型性等。这样一种理论概括无法反映现实主义的历史发展和丰富的理论内容,并不受学生的待见。但在俄罗斯我们看到了运用历史研究的方法研究现实主义的另一片新天地。苏奇科夫(1917—1974)在他获得国家奖金的专著《现实主义的历史命运:创作方法探讨》(1967、1970)中,不单是把现实主义的特点简单归结为真实性、客观性、典型性,而是从历史层面上研究现实主义。作者运用历史的方法,通过详细研究现实主义的产生、发展及其在各个历史时期呈现出的特征,最后才得出现实主义的基本特征是表现人和世界、个性和社会、主人公和环境不可分割、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关系,现实主义艺术中的人物是历史具体的人物,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核心是社会分析、历史主义和史诗性等主要结论。

理论不仅在不断发展的历史中得到检验和发展,同时也在不断发展的历史中得到阐释,在不同时代的具有不同理论个性的理论家那里得到阐释,也正是在这种历史的阐释中,理论展示出它的丰富内涵,也让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理论本身的多重价值。这个问题以往我们没有给予足够重视,我们只谈经典作品的艺术接受,只谈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只谈作品是在读者接受中实现其艺术价值。其实理论和理论经典也有个接受问题,有个历史阐释问题。理论虽然没有文学著作那么多读者,不存在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问题,但不同时代不同理论家对同一理论和同一理论经典确实有不同的解读。列宁和毛泽东处于不同时代不同国家并且具有不同个性,他们对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的解读就各不相同。这种现象的存在,既因为不同历史时代对理论经典有不同的需求、不同的理解,不同的理论接受者有自己独特的理论个性,同时更是因为理论经典有丰富的理论空间。从这个角度讲,运用历史的方法对理论经典进行历史阐释是十分重要的,只有通过这种历史的对话,才能达到对理论经典价值的真正认识。

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工作者座谈会上的讲话》(以下简称《讲话》)是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中国化的至今为止唯一的最重要的理论成果,尽管研究它的著作和论文数不胜数,但同它相匹配的、真正有理论价值的论著并不多。这方面的原因很多,其中重要的原因是只停留在对《讲话》的内容作概念的理论的归纳和概括,只总结出文学与革命、文学与生活、文学与群众、文学与传统等几条干巴巴的内容,既缺乏对《讲话》产生的历史语境、历史针对性作深入的研究,也缺乏对《讲话》在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理论家那里是如何被历史阐释的作艰苦的研究。事实上《讲话》在20世纪40年代、50至60年代和今天是被作了不同的历史阐释的,同时在具有不同学术个性的理论家那里也被作了不同的理论阐释。胡乔木、周扬、林默涵是一种阐释,胡风、冯雪峰是一种阐释,王朝闻又是另一种阐释。如果对《讲话》产生的历史语境以及它在不同历史语境中是如何被阐释的有深入的研究,那么我们对《讲话》的蕴涵和价值就可以有更深刻的领悟和认识。

弘扬文学理论研究的历史主义精神,坚持历史的和逻辑的辩证统一的方法,是文论研究取得成功的可靠保证,也只有这样才能为文论研究开拓新的境界。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坚持历史研究是一件十分艰难和繁杂的工作,必须在掌握大量第一手材料方面下大工夫,必须有实证的科学精神。

19世纪后期和20世纪初,俄国文艺学出现了十分活跃的学院派。这一学派的代表人物(如神话派的布斯拉耶夫,文化历史学派的贝平和吉洪拉沃夫,比较历史学派的维谢洛夫斯基,心理学派的波捷勃尼亚和奥夫相尼科-库里科夫斯基等)大都是大学的教授和科学院院士。他们学识渊博,站在俄国和西欧人文科学发展的前沿,在不同程度上继承和发扬了俄国革命民主主义美学和文学批评的优良传统,同时又批判地吸收了西欧以实证主义为基础的文艺学、文化学的研究成果。他们的文艺学研究有两个突出的特点:一是有强烈的历史意识。他们力求把文艺学研究同文学史、文化史的研究结合起来,革新文学观念和文艺学的方法论,从不同的视角历史地深入地探讨文艺发展和文学创作的规律。例如维谢洛夫斯基的历史诗学研究力主“从诗的历史阐明诗的本质”,他从历史的角度研究叙事诗、抒情诗和戏剧的历史形成过程,研究情节史和修饰语史。二是有实证的科学精神。他们很重视民间文学、神话传统、古代文学,以及人种学、民俗学、文化史方面文献资料的发掘、整理、考证等实证性的研究。如神话学派的阿法纳西耶夫为了进行神话研究,收集、整理、出版了八卷本的《俄国民间故事集》(1855—1864);历史文化学派的吉洪拉沃夫编辑出版了八卷《俄国文学史和古代文化编年史》(1895)、两卷本《俄国文学禁书文献》(1863)。

进入20世纪以后,一百多年以来俄罗斯文艺学界能不断涌现出像什克洛夫斯基、雅科勃松、普洛普、巴赫金、洛特曼、利哈乔夫、赫拉普钦科这样一些具有世界影响的大师级的人物,是同19世纪俄国文艺学所培育的历史主义精神和实证的科学精神分不开的。

拿俄罗斯著名的文艺学家、民间文艺学家普洛普(1895—1970)的故事研究来说,他首先进行的是故事的形态结构研究,他运用实证的方法分析了100个神奇故事,从中归纳出31种功能、7个角色,从本质上说明故事是什么,用10年工夫写成《故事形态学》(1928),继而又用10年工夫,在掌握大量历史材料的基础上研究故事形成的历史根源,最终写成《神奇故事的历史根源》(1938),回答了故事是怎么来的。他在谈及自己的研究工作时,反对玄学思辨,强调科学同思考事实的方法打交道。面对浩如烟海和繁多芜杂的故事材料,他坚持实证的科学研究,自称为经验论者,“并且是一个坚定不移的,首先注重仔细观察事实并精细入微和有条不紊地对其进行研究的经验论者”[7]。正是这种实证的科学精神使他用了20年的工夫写成两本专著,回答了故事是什么和故事是怎么来的两大问题,在世界范围内首次建立了独特的故事理论体系,并对文学理论的叙事学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同样,巴赫金的一系列专著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靠的也是一种实证的科学精神,他从不发空论,总是在掌握第一手材料的基础上,对所论问题进行具体的、历史的、令人信服的论述。他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从人物形象、情节结构和语言各方面,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复调小说的特征做了令人信服的、细致入微的文本分析,之后,又详细考察了同复调小说相关的狂欢文化和狂欢体小说在欧洲各个历史时期的历史演变过程。全书材料翔实,分析深刻富有启示,既有理论的深刻性又充满历史感。

俄罗斯19世纪和20世纪文艺学成功的范例说明有理论价值的文学理论研究必须坚持历史主义精神,坚持历史研究和逻辑研究的辩证统一,而达到这一境界的保证则是实证的科学精神。

[1]周扬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

[2]周扬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3]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4]梅拉赫.列宁和俄国文学问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5]钱中文.论文学审美意识形态的逻辑起点及其历史生成[J].文学评论,2007,(1):46—57.

[6]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7]普洛普.故事形态学[M].北京:中华书局,2006.

责任编辑 宋淑芳

(E-mail:hnskssf@163.com)

I206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7-905X(2010)02-0158-04

2009-12-23

程正民(1937— ),男,福建厦门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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