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非诚勿扰》看电视相亲节目的“热”与“冷”
2010-04-11吴洪霞
吴洪霞
(中南民族大学 工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20世纪90年代,电视相亲节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十年之后,随着 “剩男”、“剩女”成为社会特别关注的焦点群体,电视相亲节目又卷土重来。在中国,开创电视相亲节目先河的要算1988年由山西电视台开办的《电视红娘》。当初创办这个节目是为许多穷得找不到媳妇的单身汉们服务的,但那时老百姓的思想还很保守,还难以接受在“电视”面前告白自己的婚姻大事,所以虽然节目在开播之前做了两三个月的宣传,却迟迟没有人报名参加。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节目立刻引起轰动,越来越火,但也出现了骗人的现象,如通过节目找到对象收了财礼就跑了,而节目组也没有财力去核查嘉宾的真实身份。这一次电视相亲热持续了两三年后归于平静。
到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非常男女》为标志的台湾综艺节目走进内地,使内地的电视相亲节目也开始走向娱乐化。1998年,内地电视相亲节目第二轮高峰期的代表《玫瑰之约》就适时而生了。这个节目的嘉宾多是有文化的白领,敢于说出自己的爱,大概有5000人左右参与节目,相亲成功率约为15%,该节目持续播出8年后停播。
第三轮电视相亲节目“热”是在“秀”时代背景下,随着《非诚勿扰》和《我们约会吧》为代表的一批电视相亲节目相继出现而兴起的。此时的电视相亲节目不再仅仅是个“相亲”的舞台,更是个“秀”的舞台。参与节目的对象多为80后,多为独生子女,他们背付着沉重的生存压力,既要求生存、求发展,又要考虑婚姻大事,没有时间找对象就来节目找。参与节目时他们都必须具备的一个特质,就是表现力一定要好,善于“秀”自己。
一、电视相亲节目“热”的原因
第三轮电视相亲节目不断升温。据说想要上这些节目的人已经排到了2012年,而有些节目为了满足观众需求还调整了播出频率。如2010年1月15日开播的《非诚勿扰》,刚开始是周五、周六、周日三天联播,随后改为周日播出,再后来又改为周六、周日双播。《我们约会吧》也由播出后的一周一次改为一周两次。从收视率上看,电视相亲节目也是屡创新高。据索福瑞34个城市调查数据,在“元老级女嘉宾”的马诺被选走的那期节目中,《非诚勿扰》收视率竟高达3.76%。而在网络上,2010年2月初,《非诚勿扰》的检索量突破10万次,改成双播后日检索量基本保持在30万次以上,播出次数更是屡屡达到百万次,《我们们约会吧》的检索量也保持在10万次左右。
(一)节目形式别出心裁
一个好的节目往往由多种元素构成,以《非诚勿扰》为代表的电视相亲节目在形式上有以下创新之处:
1. 精心设置的噱头。为尽可能地吸引更多受众,这些电视相亲节目有一个相同的主旨,即“闯关”。通过相互选择的过程来增强对抗、冲突和悬念,有许多不确定性,这也就成为节目最大的噱头。如《非诚勿扰》重在展现男女之间相互选择的过程,除介绍男选手详细的基本资料外,还会附上好友评价的VCR,评价大多是对他客观的缺点评价,便于女嘉宾对他进行侧面了解,在这个过程里女嘉宾面前的灯将决定男嘉宾可以“闯关”到哪一步。另外,节目中的话题也比较具有现实性,“房子”、“是否能和父母同住”、“愿不愿意要孩子”等都是《非诚勿扰》的重要看点。
2. 恰如其分的“月老”。一个好的电视相亲节目当然少不了一个好的月老。节目主持人就相当于“月老”,他们除需具有专业主持人的语言表达、现场调度能力外,还要有相当的幽默感及丰富的交友经历。《非诚勿扰》的“月老”孟非是著名的新闻主持人,他有着丰富的阅历和积累,稳重大气却不失幽默活泼,废话不多却睿智而有魅力,被网友冠称之“完美绿叶”美誉。在《非诚勿扰》的一期节目中,当男嘉宾遭遇因目前家境一般、工作一般而被女嘉宾灭灯时,孟非立刻现身说法,以自己怎么从印刷厂走到了当红主持人的经历,引导嘉宾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们约会吧》也选择了睿智与机敏的何炅当主持人。在节目中,他的善解人意和亲切让人备感温馨,更成为舞台上不少女孩子最想约会的对象。有的大胆女孩甚至直接提问:“节目后,是否可以和何老师约会?”
3. 专家的精当解读。在电视相亲节目中,男嘉宾和女嘉宾通过短暂“闯关”的形式来选择适合自己的另一半。但在整个过程中,嘉宾们因为对彼此还不甚了解,很容易误入“歧途”而作出错误的判断,所以这时非常需要一位专家的即时提醒。《非诚勿扰》在节目中推出了国内首位色彩性格分析师乐嘉,他能根据嘉宾们的几句话或者几个动作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给嘉宾一个很好的启发。如有一期节目中,一位男嘉宾面对三位待选的女嘉宾,其中两位秀色可餐,另外一位体形肥硕,在乐嘉提示“希望你考虑好谁才是过日子的人后”,男嘉宾挑走了那个其貌不扬的胖女孩。
(二)节目内容具有社会观照性
当下,“剩男”、“剩女”普遍存在于80后的一代大城市独生子女中。在婚恋上,他们有迫切的交友需求,希望通过相亲打开社交圈;另一方面,80后在工作、生活上承受了更重的压力,以金钱为导向的社会价值观严重地左右了他们自我价值的判断。在情感上,他们处于恍惚的状态,既不知道想要的东西合不合适自己,也不确定想要的东西是否也需要自己,虽然表现得总十分自信,但其实内心很虚,谈婚论嫁也不免带着游戏的态度。[1]
比如,《非诚勿扰》节目中是一男对多女,有的男士觉得自己很优秀,但是他会立刻被淘汰,有的男士看不出优点,却很受欢迎,这体现出年轻人在价值选择上的自然而然。有一个叫潘奕的相亲女与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孩配对成功,但当另一个自觉更优秀的男孩子上台对她示爱时,她却说“我觉得跟我配对的那个男的也就是比你顺眼点,比你钱多点,比你聪明点”。在有一期《非诚勿扰》中,相亲女马诺因在收到男孩骑车同游的邀请后说了句“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在单车后座上笑”,而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主角,甚至成为拜金主义的代名词。电视相亲节目应该真实体现并正确引导现代年轻人的婚恋观,金钱、房子、孩子、婆媳关系等问题的确很现实,80后也的确很有个性,但婚姻的基础是感情,这个基础是金钱等物质性的东西无法取代的。
二、电视相亲节目的“冷”思考
电视相亲节目“当红不让”地受到了电视台和观众的青睐。但是,在它们火爆的背后却隐藏着危机,需要媒体进行冷静、理性的思考。
(一)同质化竞争
据统计,仅各大卫视制作的相亲节目,一周至少有七台“上星”,如山东卫视的《爱情来敲门》,在湖南卫视《我们约会吧》,江苏卫视《非诚勿扰》,浙江卫视的《冲关我最棒之为爱向前冲》,安徽卫视在《周日我最大》中加入“缘来是你”环节等,虽然名字不同,但走的都是相亲路线,[2]而且这些节目已陷入一个模仿的怪圈——“内地抄港台,港台抄日韩,日韩抄欧美,现在直接抄欧美”。大多数的电视相亲节目走的都是同一条路子,闯关、问答、表白、牵手,整体模式和结构几乎没有区别,《非诚勿扰》与《我们约会吧》还险些因版权而对簿公堂。这种相互克隆最终将导致市场被无限分割,利益不断摊薄,直至受众审美疲劳。电视相亲节目如何更体现本地特色,在形式上更富于变化,在内容上更真挚动人,而不是哗众取宠的噱头,是电视人应该深思的问题。
(二)导向的误区
娱乐化已成为这个时代的特点,虽然电视相亲节目的无厘头风格和过度炒作引起了人们的不满,但对很多人来说,这些节目是他们在紧张的工作和生活之余的娱乐和消遣,然而过度地娱乐化后剩下的可能是虚无和苍白。
从已播出的节目来看,许多电视相亲节目表现出嫌贫爱富、轻视普通劳动阶层的不良现象,一些经济能力、容貌、职业和社会地位处于弱势的嘉宾甚至成为调侃对象,媚金炫富的情节常有显现。如江苏卫视《非诚勿扰》中的女嘉宾马诺在节目中就发出了“听你说话,我就觉得你欠抽”、“喜欢奔驰和宝马”、“交过的七八个男友仅是零头”等言论,被网友称为“史上最刻薄拜金女”。《我们约会吧》的一期节目中,一位“海龟”男嘉宾还特意在特写镜头下炫耀自己的一堆美金。而从事救援工作的矿山救护队员王松在《非诚勿扰》中孤单离去的背影更显出这些相亲节目的“势利”。有网友发帖说,王松找媳妇是上错了舞台。
电视相亲节目中这些颠覆传统的内容,带给人们的是对婚恋观、社会价值观等越来越迷茫。正如一位网友“虚无”所说的:“原本希望在节目中能够找到一些启示,不过,看了几期之后,我越发困惑了。”由此可见,电视相亲节目应该做到真的帮人找对象,而不该成为一个“低俗的秀场”,应该引导时下过度追求自我与物质的年轻人的爱情观,并承担起责无旁贷的社会责任。
(三)嘉宾身份不真实
德国有一个很受欢迎的电视相亲节目“给农民找老婆”,节目内容是为10位农民公开挑选女性候选人。这档节目播出8季后,每期观众多达900多万。但据称为了达到出位效果,该电视台与候选人签订了秘密合约,即每接吻一次,双方就可得到数百到数千欧元;如果能上床,还可得到数千到数万欧元;结婚的话,得到的将更多。
在中国的电视相亲节目中,一直有人质疑相亲节目中嘉宾的真实身份。上海《新闻晨报》曾对本地收看过电视相亲节目的居民进行调查,其中有近半数人表示不满一些节目中藏“托”。一些长相靓丽、语言富有个性、戏剧冲突效果较明显的嘉宾,如今已受到观众指责或被媒体证明存在身份造假。电视相亲节目藏“托”,虽然看似皆大欢喜,媒体获得了“注意力经济”,“托”也“秀”了一场,不明真相的观众还得到了愉悦,但对那些真心寻找约会对象的参与者和真情投入的观众来说,这种欺骗行为是一种重大伤害,而且一旦真相大白于天下时,媒体将失去观众的信任,并最终失去生存的空间。
[参考文献]
[1] 金力维. 电视相亲节目冷思考:相不出爱情相出性情[N]. 北京晚报,2010-04-06(14).
[2] 聂灿. 电视相亲:相的是亲还是名?[N]. 深圳商报,2010-04-25(A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