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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要潮人识孟轲”①

2010-04-07陈祖美

名作欣赏·上旬刊 2010年3期
关键词:韩文潮州韩愈

陈祖美

本来是意在竟进超越的一代桢干、以“愈”命名的韩门才俊,而“现实”却每每令其陷于与本名相反的表字“退之”的逆境之中,阳山之贬如此,潮州之贬更有甚于一般的“退之”而有着尸骨丧于“漳江边”的凶险!鉴于此次韩愈由刑部待郎被贬为潮州刺史之职,只有短短的半年左右,连同路途往返,也只有十来个月。而作为一种左右朝廷政要陟黜更迭的人文背景的形成,既不可能只是短短数月间的突发事件,也不宜一刀切。所以本文不在时空方面作茧自缚,而以刺潮其间为轴心辐射开来,借以胪述笔者对于相关问题有所不同的见解,此其一;其二,本文之所以选取这一诗句作为大标题,旨在表明笔者十分赞同将韩文公喻之以亚圣孟子以及其为潮人之慧眼所识之幸;又前不久逝世的任继愈先生,正因为其所绍继的是韩愈“衣钵”而终成世人所景仰的一代大师。此事洵为亘古罕见的一则文化佳话,韩文公的深远影响于此更可见一斑,这就愈益激发了人们对于“韩学”的雅兴和对于退之其人其事的关注、亲近,而笔者案头的当务之急却是补苴修正下列一则司空见惯的答卷:

无庸讳言,在笔者于2006年参加“韩愈文化论坛”之前,假如有谁讯及韩刑部为何被贬往距京“八千”之遥的潮州?笔者便会不假思索地以下列“关键词”作答:《论佛骨表》——“欲为圣明除弊事”②之“好心”而被恶报……。 然而,在这次孟州会上,我拜读了不少有关“韩学”的颇有分量的论著,尤其是会后,对于韩愈研究会会长张清华先生主编的《韩愈大传》的精心拜读、相继又参加了由中华诗词学会和北京诗词学会等单位举办的“首届贾岛学术研讨会”……此后,仿佛感到自己跨越式地走近了韩愈、张籍、贾岛……。在此基础上,笔者拟将上述答案修正为:《论佛骨表》云云,只是韩愈贬潮的近因或“导火线”,其远因和起决定作用的则是在对唐朝危害最大的藩镇身上——如果说藩镇的明枪暗箭是导致中晚唐政治的正不压邪的关键所在,那么韩愈终其一生的顺逆升降与藩镇势力的盛衰消长,则有着直接间接、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干系,即以其被贬潮州而言,则与征讨淮西藩镇之役前前后后的政治动向、人事变动、人文背景密不可分。这一切在《韩愈大传》中有着翔实而令人信服的评述,兹不赘言,这里仅为上述补充答卷提供二则简要例证——

例证一:有关“韩学”的基本常識告诉我们,在韩著“七百篇”中,韩文的成就不仅远远高过韩诗,其在“唐宋八大家”中亦遥遥领先,而在整个散文史上,除了司马迁无人堪与伦比。正因为韩愈在文坛的地位显赫、成就突出,对此当然是亲者快,仇者恨,而偏偏韩文中的两大矛头一是攘斥佛老,一是攻击藩镇。在攻击藩镇方面,山于裴度和韩愈据理力争,得到过宪宗的有力支持,一度获胜。但是,今天看来,显赫一时的淮西之胜不仅是局部的,而且是表层的,甚至是孤立的。朝臣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被强藩的明枪暗杀吓破了胆,或被其收买,与之暗中勾结,成了邪恶势力的庇护所和代言人。他们凭借着手腕和阴谋,很快把平藩的胜利、“中兴”的晨曦变成了上上下下“全民”佞佛的乌烟瘴气,为施展其奸计制造了适宜的土壤和氛围。请读者诸君回顾一下,历史上有多少歹人的一个惯用手法是将好人变坏,首先是使有权势的好人变坏。曾有“中兴”之念的唐宪宗,无疑是藩镇及其代言人的首选“策反”对象和俘虏对象,从而导致了不少贤者和他本人的悲剧下场!

例证二:值得追究的韩、段二碑之易。在韩愈随裴度平藩得胜还朝后,因军功被授为刑部侍郎,并诏令其撰《平淮西碑》。韩碑成,文中多叙裴度之功。而李不平,以其先入蔡州擒吴元济,争居首功。恰恰李妻系唐安公主之女,出入禁中,诉说韩碑不实。于是诏令磨韩碑之文,命段文昌重撰。见于史书的这一记载,至少有显而易见的两个问题必须澄清:

其一,韩碑不仅绝无“不实”之愆,其在碑文中多写裴度之事,此系天经地义,否则那才叫“不实”。此拙见并非空穴来风,前贤早已有云:“裴度平淮西,绝世之功也。韩愈《平淮西碑》,绝世之文也。非度之功,不足以当愈之文。非愈之文,不足以发度之功。”③就韩碑着眼于裴度战略决策的坚定与胜算,多记其事理所当然。而在“韩碑”中,对于李的功劳亦堪称记述得体:“十月壬申,(李)用所得贼将,自文城因天大雪疾驰百二十里,用夜半到蔡,破其门,取元济以献,尽得其属人卒。”李生擒吴元济虽说战功不小,但毕竟是在裴度决策、统帅下的战术上的执行任务。段碑虽于裴度无微词,但其一味详记李之功,岂非轻重颠倒、不足为训?对此李商隐写有题作《韩碑》的长篇古诗一首,所咏其事尽承韩文之旨。而苏轼则显然是赞同有关韩碑的这样的诗句:“淮西功业冠吾唐,吏部文章日月光。千载断碑人脍炙,不知世有段文昌。”④宋朝时段文即被磨去,仍刻韩文,且将二文谓之有鱼目、夜光之别。至此,谁都可能如此追问和怀疑:曾有“中兴”之志的唐宪宗其良莠不分,竟至如此,其中岂不大有值得深究的政治猫腻、人事纠葛、人文背景及其他历史之谜?

其二,就《论佛骨表》的内衷而言,其与《平淮西碑》的相同之处,都是为“明君”、“大唐”兴利除弊;有所不同的是“韩碑”本身无可挑剔,其被磨被易,完全是欲加之罪、御加之辱,而《论佛骨表》至少在措辞上大有反思和斟酌的余地。可取的是从日后不久的《潮州刺史谢上表》来看,韩愈接受了这一沉痛的教训,不像攘斥“佛老”那样不计后果地大发“虎威”、“虎气”,而以真诚和“猴气”即以“迂回”取胜,或谓表现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政治”智慧。可惜欧阳修不这么看,他认为韩之潮州“谢表”“无异于庸人”⑤。这显然是针对韩之谢表中诸如“臣以狂妄戆愚,不识礼度”、“伏惟皇帝陛下,天地父母,哀而怜之,无任感恩恋阙,惭惶恳迫之至”而言的。笔者不这么看,认为《论佛骨表》的过分之处,事出有因。韩愈依诏所撰《平淮西碑》,语颂“明君贤相”,旨在为大唐的中兴张目,宪宗信谗言出尔反尔,倒碑磨文,命段文昌另撰之碑文尽失大体,这怎么能不激起既是当事人,又文才武功双全的韩侍郎为之震怒,不论谁在气头儿上都难免说过头话,况且韩愈又是一位有血性的大丈夫。但是,在撰写《论佛骨表》时的韩愈,因为感情干扰了理智,他失策了,上当了,深中佞人之下怀。幸好由京贬潮的八千里路“云”和“月”,通过冷静反思,作为思想家的韩文公,终于看穿了朝廷上下内外种种恶势力的沆瀣一气,目的是借助于宪宗的手自毁长城。一时间,贤臣星散,奸人得计。清醒过来的韩愈所上“谢表”,措辞悲苦,深悔失礼,使得宪宗信其“言虽可罪,心实无他”,从而说出(韩愈)“大是爱我”,这种颇为动情的话,或者因此有可能会给韩愈的命运带来转机。想来,假如欧氏设身处地想想当时韩文公的苦衷,便不至于得出“无异于庸人”云云,这种带有某种误解,甚至偏见的似是而非的判断!

在淮西之役中,韩愈凭借“明君”、“贤相”的赏识和倚重,以其超常的本领襄助君相,一度着实长了朝廷的威风,震慑了藩镇的气焰。未料,不久便遭到了报复——被贬潮州,实际上是政敌借助于宪宗之手,把韩愈往死里整。贬潮之初,韩愈一度也认为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了。然而,天无绝人之路,《韩愈大传》中所描绘的裴度赠裘、张籍等人冒着严寒和风险追至灞桥为之送行,以及侄孙韩湘的前来一路陪伴,无疑都体现了一种弥足珍贵的人间真情,也使万念俱灰的韩愈从中看到了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这种真情和希望更表现在日后发生的这样几件事情上:

韩愈在被贬潮州的一路上,写了古体、近体共约二十首诗,不仅都是有感而发,韩诗七律中最为脍炙人口的《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就是写于贬途的启程之初。此诗的文本已见于前注,其他的方方面面,研究者和鉴赏者多有高见问世,兹不赘述。这里拟着重提及的是另外几首贬潮诗之“本事”所体现的人文背景。

人云患难之中见真情,贬潮期间的韩愈当对此话别有一番感受。继上述裴度、张籍、韩湘等等最初所给予他的温馨关怀之后,我们从他所作“绝句二章”⑥的诗题、诗旨和所用典事中得知,原来在韩愈途经韶州时,该州刺史致函对他加以慰藉,韩愈以此“绝句二章”加以酬谢。其二之首句云:“兼金那足比清文”,此句颇为发人深思,在此试作“甚解”——以往注家多谓“兼金”系最好的金子,此说虽无可厚非,但“兼”字之义不够到位。兼,至少有三个义项,这里是“加倍”的意思。那么“兼金”的确切解释应为价值倍于通常金子的好金;“清文”,系美称韶州刺史惠贶自己的诗、书清丽可贵,即使成色加倍的金子也无与伦比!然而,这还只是此句的表层语义,而其深层意蕴则往往寓于所用典事之中。果然,“兼金”一词非韩氏杜撰,而是出自陆机《赠冯文罴》一诗的“愧无杂佩赠,良讯代兼金”。笔者对于韶州刺史张端公系何许人尚未深究、所经眼的他人注释亦多作“未详”,只是注出“端公”是唐代对御史的称呼。鉴于此,笔者认为,不妨从“兼金”一语在陆机诗中的意蕴,也就是从陆机与冯文罴之间的关系中对韩、张之交加以印证。而有关陆、冯之交的文字,除了上述“良讯代兼金”云云之外,尚有“密席接同志”⑦之句,也就是说,在冯、陆之间有着“兼金”般的好友加同志的关系。事实上,陆机对于冯文罴的被贬曾一再加以慰藉和关照,这与张、韩之交几无二致,这就是说韩愈借陆机诗中的“兼金”、“同志”之语,喻指其与张端公之交。途中有此幸遇,再加韶、潮二州同属岭南,相隔不远,日后如能互通音问,相互照看……。这不仅将给逆境中的韩愈带来莫大的安慰和希望,无论对谁,这都不失为一种比什么金子都宝贵的人文背景。

在韩愈题作《赠别元十八协律六首》的古体组诗其四中有云:“遗我数幅书,继以药物珍。药物防瘴疠,书劝养形神”,言简意赅地道出了这一长篇组诗之“本事”。原来排行十八的元集虚相继受韩愈的两位朋友裴行立和柳宗元之托前来赠书、送药。这种雪中送炭般的慰问和救助,比那种锦上添花的厚赠美意,更加难能可贵。韩愈在风急浪高、险象环生的水陆兼程,无比艰辛劳顿之中写了这六首诗分别向裴、柳、元深情致意,可见这种人文关怀对一位戴着“罪臣”帽子的人来说,除了对于躯体的必要救治,在对于人的精神的疗治和慰勉方面,其功效更加难以评估!

眼下笔者尚未确切得知,在韩愈贬潮、刺潮期间共有多少人、写了多少诗向他传递深情厚谊,但是其中最能打动韩潮州祖孙的肯定少不了贾岛的以下分别题作《寄韩潮州愈》《寄韩湘》七律和五律各一首:

此心曾与木兰舟,直到天南潮水头。隔岭篇章来华岳,出关书信过泷流。

峰悬驿路残云断,海浸城根老树秋。一夕瘴烟风卷尽,月明初上浪西楼。

过岭行多少,潮州涨满川。花开南去后,水冻北归前。

望鹭吟登阁,听猿泪滴船。相思堪面话,不著尺书传。

虽然贾岛与韩愈祖孙两代多有诗歌往还,但对贾岛来说此二首无疑都是《长江集》中的上乘之作,特别是寄韩愈的七律不仅其诗艺可嘉,最为可贵的是身在“华岳”的作者的一颗牵挂之心,一直跟随到了“天南潮水头”,不避嫌疑,仿佛就坐在这位既是“罪臣”,更与自己谊兼师友者的身边,娓娓劝说他在逆境中树立信心、在黑暗中看到光明。韩愈一到潮州能够很快振作起来,竭尽全力为国分忧、为民兴利除害,成为自古以来地方官员的好榜样,可以说贾岛的这两首友谊之歌起了很大作用,成为韩愈在走背字儿时,忧喜转换的相当重要的人文背景和支撑力量。

不言而喻,韩愈刺潮的最可靠的人文背景,或曰最强大的力量源泉,是潮州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没有他们的配合和支持,一个戴着“犯官”帽子的光杆儿司令,即使有着三头六臂也制伏不了鳄鱼,也改变不了这里的落后面貌。潮州人民出于对韩文公的感戴,对于他对潮州的贡献和“恩惠”,不仅口碑相传,念念不忘,甚至为之修祠、建亭,著名的广济桥又名湘子桥、改称东江为韩江……这一切无不是华夏文明核心价值的完美体现,而更为令人钦佩和景仰的是在韩愈身后潮州的新变和发展——如果说近百年来潮州人民的奋斗史,早已彪炳于华夏史册,那么,新时期以来,潮州的飞速发展,更为共和国六十年的辉煌,增添了华彩乐章。窃以为,韩愈和潮州人民是相辅相成的,韩愈为潮州作出了贡献,潮州也玉成和造就了韩愈的功业。这种官民和谐,协力共荣的人文传统,在今天更应该发扬光彩。

笔者在浏览过的挽联、悼诗中,记得有这么一句:“清苦一生磨蝎命”。“磨蝎”,也作“磨羯”,系星宿名。这种把“磨蝎”视为苦命的叹息,很可能受了韩愈《三星行》⑧一诗的影响;苏轼也认为,他与韩退之“平生多得谤誉,殆是同病也”⑨,意谓两人都遭逢磨蝎。当然,在这里韩诗和苏文都不是出于对于星象的迷信,当是出于对世道人心变幻莫测的一种反唇相讥。其实在他们的命途中不尽是“磨蝎”之谤、“箕宿”之谗,在笔者看来,他俩都曾得到过“贵人”扶持。先说苏轼,在力行变法的宋神宗病逝后,高、向婆媳主政期间,他被召回京城,迅即连升三级。元年间的苏轼可以说深受重用,扬眉吐气!哲宗亲政后,苏轼接连被贬,然而哲宗寿短不久去世。徽宗登基之初,向太后听政,苏轼又立即被从儋州召回,而受其株连被贬雷州的秦少游一时间还只能留在原地悲吟“自挽诗”!如果说由于高太后的青睐,苏轼颇为春风得意了一阵子,那么苏轼作为一再被重贬的元党人之首,最先从“南荒”返回,得以“善终”,在相当程度上是得益于向太后的“关照”。《苏轼诗集》卷43的《六月二十日夜渡海》一诗,或隐或显地道出了某种真相⑩。

比之苏轼,韩愈仿佛更侥幸一些,前者仅被贬儋州(今属海南)即达三年之久,且基本官职薪俸皆无。而韩愈贬潮只有一年,且保有相应的职权和薪俸。这至少说明唐朝的德、顺、宪、穆四代皇帝之对韩愈,不仅要比宋哲宗对苏轼“仁慈”一些,则韩愈“命”中的“贵人”,有时来自帝、后两方面,至少宪宗及其皇后郭氏、穆宗及皇太后郭氏对韩愈都有某种好感。这位从宪宗皇后到穆宗皇太后的郭氏是同一个人,且不是别人,她就是唐朝的大功臣郭子仪的嫡孙女、郭暧与其所打过的“金枝”的亲生女儿。这位郭氏从被纳为李纯妃到被册为皇太后……直到去世历时四十余年,生荣死哀,无与伦比。她虽然没有像向氏那样二度听政,但其基因和家教,使她成为堪与长孙皇后相媲美的唐朝的又一贤惠皇后。直觉告诉笔者宪宗为《潮州刺史谢上表》所感而云“(韩愈)大是爱我”,以及穆宗在韩愈冒险前往镇州宣谕过程中,一再嘱咐,不一定亲入镇州。而韩愈则没有因此滞留自顾,以其“仁者之勇”,震慑了王庭凑,宣谕圆满成功。韩愈与宪、穆之间能有如此冥契之合,想来不是偶然的,当是有人为之“说项”所致。而在“说项”者中,除了裴度,更有资格为韩愈“美言”者,想来非这位“润物细无声”、多福多寿的贤后郭氏莫属!

综观韩愈一生,虽有幼失父母之戚,而如母长嫂的百般呵护,无异于怙恃之倚;稍长兄会之相继谪、亡,固系又一大不幸,而从兄韩的为国殉难,既是韩门的荣光,作为其“稚弟”的韩愈因之受到朝廷旧日重臣的“门情”之顾,这是一般穷苦士子无缘获得的一种特殊的人文背景。入仕之后,朝廷上下固有不少佞臣歹人,但高官裴度一直对韩愈倍加赏识和重用,以及至少两代皇帝的时有青睐,这一切不但是一种极为有利的人事背景,甚至是一种他人望尘莫及的相当可“靠”的大樹。韩愈一生的文韬武略,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得以施展的。总之,韩文公的一生虽说幸运和厄运交替参半,而最终他是在“福星”照耀下,在张籍、贾岛等等与之有谊兼师友者的陪伴护送下,走完了非凡的一生。人云活得好不如死得好,此话颇有哲理,而韩愈不仅椹称死得好,从李翱、皇甫、苏轼等人的记载中得知,韩文公的身后则更好,而享有这种美满归宿的人,缘由虽不尽相同,但都离不开相应的人文背景。

①此句系明朝高启之七言绝句《读史·韩子》一诗中的一句,其全诗云:“自古南荒窜逐过,佞臣元少直臣多。官来泷吏休相诮,天要潮人识孟轲。”此诗既是对韩愈的褒美,亦赞颂潮人慧眼识韩。

②此系韩愈七律名篇《左遷至蓝关示侄孙湘》颈联之出句,全诗云:“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③葛立方:《韵语阳秋》。

④《东坡志林》所引临江驿壁上题诗。

⑤详见欧阳修:《与尹师鲁第一书》,其中有云:“每见前世有名人,当论事时,感激不避诛死,真若知义者。及到贬所,则感戚怨嗟,形于文字,其心欢戚,无异庸人。虽韩文公不免此累。”

⑥此“二章”的诗题全称作《晚次宣溪辱韶州张端公使君惠书叙别·酬以绝句二章》其二云:“兼金那足比清文,百首相随愧使君。俱是岭南巡管内,莫欺荒僻断知闻。”

⑦此句出自《赠斥丘令冯文罴诗》,另有《赠冯文罴迁斥丘令》文,均见《陆机集》。

⑧韩愈:《三星行》之全诗云:“我生之辰,月宿南斗。牛奋其角,箕张其口。牛不见服箱,斗不挹酒浆。箕独有神灵,无时停簸扬。无善名已闻,无恶声已。名声相乘除,得少失有余。三星齐在天,什伍东西陈。嗟汝牛与斗,汝独不能神。”

⑨苏轼:《东坡志林(一)》。

⑩此诗之全篇云:“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情。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门情:指对功臣亲友之情谊。又韩愈:《殿中少监马君墓志》有云:“……始余初冠,应进士,贡在京师,穷不自存,以故人稚弟,拜北平王于马前,王问而怜之,因得见于安邑里第。王轸其寒饥,赐食与衣,召二子使为之主。其季待我特厚……”。此段墓志的大意是:二十岁时,我(韩愈自指)作为在州府考试合格的士子被送往京师应进士试,穷困不堪,便以堂兄小弟的名义,在被封为北平郡王的大将马燧马前拜见。问明原由,将军对我十分怜悯,得以到王府相见。北平王可怜我饥寒交迫,不但赏赐我吃穿,还把长子和次子召来作为东道接待我。将军最小的儿子马畅对我特别厚爱。原来,韩愈堂兄与马燧有一段极不寻常的交情。当年马燧力主与吐蕃议和,参与赴平凉会盟的韩愈堂兄,因吐蕃毁盟而殉难。马燧因轻信吐蕃而被罢官。虽说韩愈堂兄殉难后其家是否受到朝廷应有抚恤尚不得而知,而马燧却对作为“烈士”子弟的韩愈眷眄有加。

分别见于李翱:《韩公行状》、皇甫:《韩文公神道碑》、苏轼:《韩文公庙碑》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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