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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符号学角度探究网络语言的特征

2010-04-07

湖北工业大学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能指所指符号学

王 妍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430068)

网络语言是伴随着网络的发展而新兴的一种网络交际的语言形式。网络语言从广义上来看,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指与计算机和网络技术相关的一些专业术语,如万维网、服务器、外部网关协议等等;第二类指与网络文化现象相关的名词术语,如触网、黑客、短信息、第四媒体、电子商务、虚拟空间等;第三类指CMC(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交际(BBS,网络聊天等)使用的特殊用语。从狭义上来看,网络语言指第三类在网络论坛和网上聊天时所使用的语言形式,起初主要是网虫们为了提高网上聊天的效率或某种特定的需要而采取的方式,久而久之就形成特定语言了。这里所探讨的网络语言为狭义的,即第三类的网络语言。

1 网络语言产生的原因和机制

网络语言的产生得益于信息技术的发展所带来的网络的普遍和流行,而网络时代的不断发展也给网络语言的产生和发展创造了最佳的外部环境。

网络语言产生的首要原因是可以节约上网费用、提高效率。网络上运用得最多的输入法为汉语拼音输入法,因为五笔输入等虽然在速度和准确性上占优,但是较难掌握,需要专门训练。网民在交流时,追求的是信息的快速和有效的表达,通常没有耐心去花很多时间精确无误地在键盘上敲字,因此大量的错别字、谐音、缩略语的出现看似偶然,实则是为了简单快捷而出现的必然现象。

其次,后现代主义的年轻人蔑视传统、崇尚创新。他们充满激情和活力,又极具创造性,追求时尚。在网络这个虚拟世界中,不可能要求他们像在现实社会一样中规中矩。于是,在交流过程中,他们信手拈来、随心所欲,只要能领会其中的含义,完全不拘泥于形式。他们不仅主动地使用和传播网络语言,还不遗余力地积极创作和开发新的网络语言。

第三,网络语言为张扬个性提供了广阔的天地。现在的年轻人特立独行,在网络世界的芸芸众生中要想脱颖而出、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就得能人之所不能。于是各种充满情趣和幽默的网络语言便应运而生,成为网民们展示其个人风采及个性的最好工具。

最后,网络语言是隐匿个人身份、晋升为网络达人的必修课。在网络时代急速发展的今天,要想隐匿自己的年龄、身份,要想广交朋友,就必须精通各类网络语言。

2 从符号学角度划分网络语言

符号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新兴于20世纪60年代的法国,之后迅速勃兴于美国和前苏联等国家。现代符号学的奠基人:一个是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F.de Saussure),另一个是美国逻辑学家皮尔斯。顾名思义,符号学就是以符号为研究对象的科学。具体地讲,“符号学是系统地研究语言符号和非语言符号的学问”[1]。

王铭玉以符号能指与所指的关系性质为依据,把符号概括成5大类:“1)征兆符号——这是一种广义上的符号,或称准符号,其媒介与信息之间有着自然的、有机的联系,如林中起烟表示篝火,水面波动表示有鱼;2)象征符号——以所传达信息自身的特征和性质作为符号,如“五角星”和“八一”象征着中国人民解放军,鸽子图案象征着和平;3)信号符号——这类符号以视觉物或听觉物作为信息的载体,作为传递信息的假定的符号,如我国古代战场上的击鼓进攻、鸣锣收兵,城市街道岔口的红绿灯等;4)语言符号——因为语言是音(形)、义结合的统一体,所以它构成交际和信息符号的基本形式,被称为特殊的,也是最重要的符号系统;5)替代符号——这类符号不是代表事物、现象或概念,而是替代第一性符号,所以也称第二性符号,如数理化中的各种符号、谓词逻辑中的操作关系符号、人造语言等。”[2]

网络语言纷繁多样,主要包含以下几种表现形式。

比喻。比喻即打比方,用某些有类似点的事物来比拟想要说明的事物。如“浮云”一词,原指漂浮的云彩,在网络上运用时,指“都不值得一提的事物”;再譬如“打酱油的”,传统解释是以前的酱油都是零卖零买的,自己拿着瓶子到商店,你要多少,人家就给你称多少,这就叫打酱油。用于网络语言,指不谈政治,不谈敏感话题,与自己无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用此话回帖而已。

谐音。谐音指利用语音相同或相近条件来表情达意,增强表达效果的修辞方法。网络语言用到的谐音有数字谐音,如“1314520”:一生一世我爱你,“88”:Bye bye;同音的错别字谐音,如“幽香”(邮箱),“油墨”(幽默);英文发音的谐音,如“CU”(See you),“3Q”(Thank you),“B4”(Before);方言谐音,如“偶”:台湾普通话“我”的读音;虾米:啥,什么之意,来自闽南语发音。

缩略语。缩略语是指选取某个词条中各个单词的首字母,组成的大写词。如“GG”(哥哥),“MM”(妹妹),“PLZ”:please,“BRB” :Be right back 等 。

非语言符号。非语言符号是指不以人工创制的自然语言为语言符号,而是以其他视觉、听觉等符号为信息载体的符号系统。如网络语言中常用的键构符,多以简单符号表示某种特定表情或文字,以表情居多。如“--”表示一个“无语”的表情;“○.○”表示“惊讶”的表情等。

3 从符号学看网络语言的特征

索绪尔指出:“语言是一个表示观念的符号系统,每个符号都有它的`能指'(signifier)和`所指'(signified)两重性质 。[3]”这里的“能指”(signifier)指符号本身,是语言符号的“声音意向”,即所谓音组及文字的表现式;“所指”(signified)指符号所表示的概念(Concept)或内涵,即符号内容。根据索绪尔的意见,语言符号具有“武断性、随意性”,是“无法加以论证的”。刘润清指出,一个语言符号是把概念和声音形象结合起来,不是把物和名称结合起来。

索绪尔的最大贡献不是确定了语言符号的“所指”和“能指”二分法,而是他发现了语言学中的两大原则:任意性和理据性(约定俗成性)。任意性是索绪尔确立的语言符号结构第一原则,“所谓任意性,是指能指和所指的结合不存在自然、必要的联系,具体地说是指话语中的音响形象的选择是没有明确目的的[4]”。因而,语言符号中,能指与所指的结合有极大的不确定性,成为任意性第一原则。拉康指出,“人类在选取词语发音时,就以一种中介性的物质,把说话人的思维、观念、感受屏蔽起来,让听者通过语音进入了无穷无尽的想象世界之中,永远无法接触到说话人真正的所指对象[5]。”尽管话语过于偏激,却使我们对语言符号的任意性有了更充分的认识。对于能指(声响形象)和所指(概念)结合的存在任意性极度表现的是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理论。在他的文字学中,创造了“异延”这个概念,用卡勒的话说就是,“`异延'既指作为意指条件的某种先已存在的`被动的'差异,又指某种产生各种差异的散播行为。”[6]其实,皮尔斯也早就认为,解释符号并不等于为它找到了一个寄居的意义,不是为它解码,而是引出一串无穷无尽的符号链,“一个符号产生另一个符号,解码过程同时也是编码过程。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符号学,在将意义放逐到无边无际的异延之后,实际上也就把符号的内涵掏成形式的空壳,而任何意指过程就变成了一场能指的游戏了”[6]。简单地说就是我们的词语没有落实到概念,就被线性流动的话语或者语音淹没了。

这一点在网络语言符号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3.1 网络语言的“能指”具有多样性、离散性和创新性的特点

在使用网络语言时,人们通过比喻、谐音、图形、缩略语等传递信息,使得这一语言符号的“能指”摆脱了传统的语言符号和声音符号的单纯性,呈现多样性的特点。如“斑竹”:版主,也可写作“板猪”,“班猪”;再如“我爱你”,网络上可以用“520”或“IOU”来表示,还可以用图形等表示。可见,网语符号在“能指”形式上突破了原有的符号系统及其使用范畴,引入图画、键构符等表现形式,将情感因素有机地融入其中,以表达更为复杂、丰富的语言内容。例如〒〒(我在哭…),Y( )Y(举双手胜利),这些看似普通的符号,经过重新的排列、组合,不仅产生了新的符号形式,而且带来了全新的内容。就像卡西尔指出的那样:“符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7]”。网络语言集中体现了这一特征,它的出现必将进一步激活人们创造性的语言思维。

传统文字的能指声音符号和文字符号具有形式上的统一性。而在网络语言符号的能指形式中,键构符、图片等只有形而没有音,传统文字声音符号和文字符号统一性的特点被彻底打破,文字符号和声音符号不再一一对应,造成网络语言中非语言符号的能指呈现音形离散性。

此外,网络语言中的能指还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和网络环境、应用领域的不同而不断推陈出新,具有极大的创新性。如“拍砖”(发表不同见解)、“造砖”(认真精心地写)、“东东”(一切东西)、“伊妹儿”(电子邮件)、“写手”(网络文学的作者)、“见光死”(比喻网恋等一见面就完蛋)等等。这类词语读来别有意趣,已经有不少得到了人们的普遍认可,并在传统媒体崭露头角,流行范围比较广。新造词语为网络语言中最有创造力的部分,也是最传神的部分,已成为网络语言的标识。

3.2 网络语言的“所指”具有游移性、多变性和延展性等特点

语言符号系统表意功能的离散性决定了语言符号在容纳、承载概念及表达、传递意义时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即只能提供一个疏略的意义框架,也就是说,语言符号所指向的实体呈现出的不是聚集型结构(assemblage)而是离散型结构(disassemblage);不是界限分明的整体性实体,而是非整体的粒散性的网络,这种网络是疏略的,又是开放的、延伸的,语言符号的这一特性,表现为符号所指的游移性和多变性。

网络语符的游移性和多变性表现的第一种情况是网络语言的“新所指与旧所指之间没有关系,即新所指只是借用旧所指的语音形式,使得旧能指与新所指构成一个新的符号[8]”。例如“潜水”一词的原意是为进行水下查勘、打捞、修理和水下工程等作业而在携带或不携带专业工具的情况下进入水面以下的活动。进入互联网时代后,随着网络应用的不断普及,大众又赋予了“潜水”新一层的含义,即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隐秘的观看共享信息或留言,而不主动表露自己身份、发布信息和回复他人信息的单独个体或行为;还有如“沙发”一词本由英语单词sofa音译而来,为一种装有软垫的多座位椅子,而在网络语言中指“第一个回贴的人”。

网络语符的游移性和多变性表现的另一种情况是网络语言的所指还经常带有不确定性和情景性,例如“BT”在网络上使用时可以表示提供免费BT种子上传发布空间,可以是Bit Test(位检测指令),还可以是BACK TRACK 3、Binary T ree(二叉树),现在还经常表示“变态”的意思;数字8可以表示“BYE”,“发”等意义,这些多种多样的所指只有在网络交际的上下文中才能确定其具体的所指意义。

网络语言“所指”的延展性是指“当网络语符的能指确定时,它可以包含若干个所指,一种情况是新所指与旧所指之间产生比喻,引申关系[8]”。如“青蛙”原是指一种两栖纲的动物,在网络语言当中用来比喻相貌丑陋的男性网民。

4 网络语言的发展趋势

一方面,网络语言为汉语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和活力。一种语言要具有生命力,就必须与时俱进,以开放的姿态不断接受新生事物,在变化中求生存、求发展,在变化中永葆青春活力。互联网的开放性、自由性和平等性为网民提供了尽情创造的空间。在这个自由的虚拟空间下,网络语言中很多创造性的表达正丰富着、也将继续丰富我们现有的语言。

另一方面,网络语言也给汉语的规范化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网络语言的多变性和多样化的特征,使得网络语言呈现出很强的反传统性和任意性,其表达方式常与语言规范相冲突。从语言的发展史我们可以看出,任何一门语言系统都是词汇发展变化较快,而语音、语法相对稳定。可是一旦变化涉及语音、语法的根本性改变,就必持谨慎态度,因为这种改变会导致语言特质的变化。而网络语言的这些表达如果迁移到规范的书面语中去,有可能会导致语言规范发生变化,影响到语言特质,对汉语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5 结束语

从符号学的角度来看,网络语言是伴随着信息技术革命出现的新的符号形式,它不同于以往单纯的语言符号模式。网语符号在能指的文字表现形式上,不拘一格、变化无穷,不但简单明了,而且形象生动,在所指的实际内容上则表现出新奇幽默的特征。

网络是一个虚拟的空间,它的方便,快捷,灵活等多种优点,拓展了我们的知识面,给予了我们遨游的空间,它的出现改变了传统的思想方法。而网络语言作为一种语言符号,是人们新鲜的思维方式和不同于常规的文化取向的反映。在转换时的行为模式永远带有变通的(flexible)、能动的(dynamic)、非恒常(inconsistent)的特点。因此,它也像其他的语言符号一样,处在不断的新陈代谢之中,并且随着现代社会发展的需要不断的衍生、发展、消弭。既然网络语言符号的存在和发展是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应去粗取精,在肯定其价值的前提下有选择地进行规范,让它在丰富汉语表达的同时自身也得到良性发展。

[1] 哈特曼.语言与语言学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311.

[2] 王铭玉.从符号学看语言符号学[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4(1):1-9.

[3]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67.

[4] 刘润清.西方语言学流派[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2:69.

[5] 禾 木.论拉康的能指理论[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3):9-17.

[6] 李 彬.符号透视-传播内容的本体诠释[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154-157.

[7] 卡西尔.人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79.

[8] 曹 进,刘 芳.网络语汇变异性的符号学阐释[J].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2):148-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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