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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米德的女性心理学思想述评

2010-04-07梁进龙张海钟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11期
关键词:萨摩亚米德玛格丽特

梁进龙 张海钟.2

(1.西北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2.兰州城市学院 教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玛格丽特·米德的女性心理学思想述评

梁进龙1张海钟1.2

(1.西北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2.兰州城市学院 教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美国著名人类文化学家玛格丽特·米德通过对萨摩亚人和三个原始部落的田野调查研究,就青春期女性心理发展特点的决定因素提出了独特的见解,认为青春期女性的反叛,不是因为生物因素,而是完全决定于文化因素。原始部落的少女没有文明社会中的反抗现象,根本原因在于两种文明的不同。她的理论对女性心理学的发展起了巨大的促进作用,但也受到许多实证主义心理学的批评。

玛格丽特·米德;女性心理学

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美国女人类学家,美国现代人类学成形过程中,最重要的学者之一。1978年逝世后随即获授总统自由勋章( Presidential Medal of Freedom)。

米德诞生在一个中产家庭,父亲是一位大学教授,母亲则为争取妇女权益、黑人或移民待遇而四处奔走。米德在学生时代已经与罗塞·克里斯曼(Luther Cressman)结了婚,1926年认识心理学家里欧·福群(Leo Fortune)后不久,便与克里斯曼分手,1928年10月正式与里欧在新西兰结婚,但二人在 1935年7月亦告离婚,1936年米德与人类学家格列高里·贝特森(Gregory Bateson)在新加坡结婚,开始第三度婚姻,并于1939年12月诞下女儿凯萨琳。

米德23岁取得心理学的硕士学位,在研读人类学博士学位五年后,决定走出教室去从事田野工作,原来准备选择南太平洋群岛的波利尼西亚(Polynesia)文化作研究对象,希望在他们的古老习俗及传统生活方式被文明侵蚀消失前作出观察纪录,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系主任法兰兹·鲍亚士(Franz Boas)教授却因其地偏远危险而反对,二人终协商前往南太平洋上的萨摩亚群岛(Samoa)研究,因当地有一所美国海军基地,米德可以随时求助。

一 玛格丽特.米德的主要著作和学术成就

玛格丽特·米德平生致力于文化人类学研究,主要著作有《萨摩亚人的成年》(1928);《新几内亚人的成长》(1930);《一个印地安部落的文化变迁》(1932) ;《三个原始部落的性别与气质》(1935);《原始社会之间的合作与竞争》(1937);《巴里岛人的特质:与贝特森》(1942);《一位人类学家观察美国》(1942);《男性和女性:变迁世界中的性别角色研究》(1949);《古老的新生:1928 年至 1956 年马纳斯人的文化变革:1956 文化革命中的延续性》(1964);《家》(1965);《波里尼西亚文化不稳定的疑义》(1969);《文化与承诺》(1970);其中根据萨摩亚的田野研究资料,于1928年出版的《萨摩亚人的成年》和《三个原始部落的性别与气质》(1935),对西方社会中的“性别”议题投下炸弹,影响了整个世代的女权运动者,成为现代女性主义的重要支持因素。她描述的原始部落都在新几内亚,米德以这本书奠定性别的文化决定论。

二 玛格丽特·米德的女性心理学思想概述

玛格丽特·米德是文化与人格研究领域的先驱,以后又曾是该领域的带头人之一。《萨摩亚人的成年》和《三个原始部落的性别与气质》是两项著名的关于文化与人格的早期研究,它们的理论出发点都是:人性是绝对可塑的,从前人们所认为的关于青春期和性别的“生理特征”,实际上都是由不同社会的独特文化制度所塑造成的。

(一)青春期心理特征问题

20世纪初,西方心理学家对青春期的心理特征提出了一些传统的理论。霍尔在《青春期》(1904年)一书中指出,个人的心理发展是人类种系发展的某种再现,个人青春期的心理现象源于事物性的生理发育。“她将青春期描述为理想主义萌生、对权威的反叛与日俱增的时期,在这一时期年轻人所遭际的困境和内心的冲突是根本无法避免的”[1]。“十几岁的少年在情绪上是不稳定的和易罹病的。”[3]青春期标志着人生中充满心理突变和动荡的危机难关,或新的诞生。

米德在萨摩亚夜以继日地专门观察了50多名当地少女(13-20岁)在所谓人生的过渡时期的心理状态。在对这些观察结果做出概括之前,她首先问道:“使我们的青少年骚动不宁的青春期危机归咎于青春期本身的特征还是归咎于我们西方的文明?”[2]米德发现“已达青春期的萨摩亚姑娘同她们尚未成年的妹妹们的主要区别,仅限于在姐姐身上已表现出的某种生理变化尚未在妹妹身上出现而已。但除此之外,在那些正经历青春期的姑娘们与那些还要过两年才达到青春期的少女们,或那些两年前就达到青春期的女性之间,并不存在着其他巨大的差异”[3]。她同时发现,“在萨摩亚,青春期的青年男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危机或压抑,相反,他么却有条不紊地发展了一系列日趋成熟的兴趣和行为,姑娘们的头脑不因任何冲突所烦恼,不因任何哲理所迷茫,也不因任何不着边际的雄心大志所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对萨摩亚的姑娘来说,青春期并不是一段不可避免的精神及感情的苦难时期”[3],也不是生命历程中充满理想主义、反叛和压抑的时期。

萨摩亚姑娘和西方白人在青春期心理的差异,根本原因在于两种文明的不同。萨摩亚姑娘之所以能够十分容易地、十分轻松地通过西方人认为的那种青春期难关或危机期,主要原因在于:

1.萨摩亚人普遍的随和性:“整个萨摩亚社会充溢着的那种普遍的随和性”[3],“婴儿初降人世后不几个月就被从一个女人手中漫不经心地递到另一个女人手中。这样,人们出生不久就学会了既不对任何人过于关切,也不对任何人寄予过高的希望”[3],“对萨摩亚孩子来说,性交、怀孕、出生、死亡,这一切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4]。他们没有人蒙受信仰的磨难,也没有人为了某种特别的目的而殊死搏斗,有许多替代途经可以解决人与人之间偶尔出现的不和睦。

2.西方人在信仰上、道德价值上、职业上、恋爱方式上存在着多种选择途径,而萨摩亚人在宗教信仰、道德准则、群体归属,还是配偶、职业的选择,几乎都是单一的,不存在互相冲突的选择。

3.萨摩亚人没有精神病患者,儿童的早期环境中存在着许多有利于保持精神平衡的因素,大人对儿童没有严格的要求,专一的感情。“他们对任何冲突、任何过于强烈的情境都能顺利回避”[3]。一个女孩从童年到成年的成长过程是“毫无痛苦的”。 “在一个没有感情强烈撞击的地方,青春期的姑娘是不会受到任何过于强烈的心理折磨的”[3]。

4.萨摩亚人缺乏专门化的感情,尤其是缺乏专门化的两性感情,这主要由于萨摩亚社会存在着复杂的家户关系。

5.萨摩亚人不禁锢关于性和生死的知识,少年们直接或间接地掌握了这方面的详尽知识。他们把性看成是一种目的,而不是一种手段。“性的价值就在于性行为本身,任何用性来把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束缚在一起的企图都为人们所鄙视,并认识到性吸引实质上是不受个人感情因素左右的”[3]。

6.萨摩亚人并不把工作和娱乐截然分开,从不认为工作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令人厌恶,或仅仅看成是大人的事。他们不把娱乐看成是人人享受的活动,或儿童的主要兴趣所在。

7.萨摩亚人没有一种在生活中进行重大选择的压力,不管是学习、工作,还是性活动或结婚,人们多没有紧迫的时间感。西方人在青春期发生了心理危机,这主要归咎于西方文明对青少年所提出的期望和要求,归咎于社会变迁、归咎于教育制度的弊端。

(二)性别和两性性格问题

米德认为人类的各种心理气质和价值观念,如阳刚之气、似水柔情、母爱和英雄主义等等,都是通过宗教、文学艺术和政治制度的推崇而熔铸成并扎下根的。在米德看来,人类两性的许多心理气质差异,即所谓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同男女性别的生物因素没有直接的联系,正像绘画能力与出生状态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一样,从生物学的角度考察两性人格差异往往会得出错误的假设。

1929年,米德对新几内亚人的三个原始部落进行的研究,被公认为人类学对社会心理学的又一次严峻的挑战。如果说功能主义大师马林诺夫斯基1924年对特罗布里恩德岛上性行为的研究,不过是为了给弗洛伊德的泛性论学说提供了细节上的说明,那么米德的研究却恰恰是以对弗洛伊德的否定为标志的。当弗洛伊德的学说蜚声欧美大陆之际,米德以确凿的事实证明“所谓男性和女性的特征并不依懒于生物学上的性差异,相反,它是特定社会文化条件的反应”[1]。

在《三个原始部落的性别与气质》一书中,米德描述了阿拉佩什人(山地居民)、蒙杜古马人(沿河居民)、德昌布利人(傍湖居民)三个原始部落的男人和女人们的行为。这三个不同部落散布在方圆百里之内,但相互间的性别角色规范却呈现出巨大的差异。而且,每一个部落中的性别角色均不同于当时的西方社会。

第一个部落(阿拉佩什人)中的男人和女人的行为都表现为我们所期望的女性的气质:温柔、顺从、懂得爱与体贴他人、缺乏攻击性、乐于助人。在那里,不但是女人,男人也是被训练为敏感、拘束,能为别人的需要和要求作出反应的人。他们无论男女,性要求都不是很强烈的。米德将阿拉佩什部落描述为一个“合作的社会”,它对男人和女人的人格只有一种标准化的模式。这种模式依我们的传统偏见,可以描述为“母性的、女子气的、非男性的”[1]。人们的“生活是围绕着这样一个核心内容而组织的,即尽管男人和女人在生理和潜能上存在着差异,但他们都在共同的事情上倾注了满腔的母性之爱,如珍爱孩子,把精力放在下一代人身上而不顾自己”[1]。“性别上的差异在这里没有被刻意强调。孩子们所作的游戏没有一个是鼓励进攻和竞争的”[1]。当阿拉佩什儿童长到七八岁时,其人格就形成了。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学会了用一种信任、自信的态度对待生活。

与此相反的是第二个部落(蒙杜古马人)中的男人和女人都热衷于权力与地位的追逐,一致表现出文明社会公认的男性气质:冷漠、无情、凶狠、暴烈、富有攻击性、好斗、性欲强、性格中母性的慈爱几乎没有。这与他们培养儿童的方式有关,蒙都古马男孩降生后他们常被装在粗糙僵硬的、用来提东西的篮子里这个篮子密不透光,也无法感受母亲的体温。母亲外出时,习惯把孩子挂在屋子里,孩子哭叫时,母亲不会立即喂奶,而是用手指甲狠抓篮子的外部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母亲将稍大一点的孩子背在背上,但不用手提拖,孩子只能抓着妈妈的头发才不至于滑落。孩子一旦蹒跚学步就无人看护了。他们“在自己随意组织的群体内学会了真正的独立自主,学会了以拳报拳的还击”[1]。“愤怒与挑战代表了蒙都古马人的社会关系的基本特征和他们基本的生活态度”[1]。

第三个部落(德昌布利人)中的男人们行为则像我们传统中的妇女那样——敏捷、卷发、去商店买东西、责任少、重感情。而女人们则精力旺盛、善于经营、占主导地位、寡情、掌管事务。这与孩子的教养方式有关,六七岁后,女孩学习手工技艺,被吸收到女子那种严肃的富有责任心的生活中”[1],而男孩则被弃置在他所处的社会的边缘,时刻有一种被遗弃、被排斥的感觉。成为青年男子时,他们已习惯于看女人眼色行事了。

通过研究,米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阿拉佩什人、蒙杜古马人、德昌布利人的不同心理活动和行为举止并不是由各自具有的不同生理结构决定的,而是与他们的传统文化有关。这为米德的文化决定论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

三 玛格丽特·米德的女性心理学思想简要评价

(一)米德的研究对女性心理学的贡献

1.它迫使人们对整个人类青春期的一般结论进行了修正。米德的这一研究从另一角度,即人类学角度否定了弗洛伊德的生物结构决定论。新精神分析学派的霍妮、弗洛姆正是受了米德的影响,才开始重视和强调社会文化在女性心理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为消除弗洛伊德的消极影响起了巨大的纠偏作用。

2.米德深入萨摩亚群岛(Samoa)进行田野研究,收集了不同文化背景下有关女性心理发展的大量资料,并用此研究不同文化和教育方式如何影响女性成年后人格的形成。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文化环境和教育方式,这种不同文化环境导致不同的个性特征,强调了文化和教育在个性特征形成中的重要作用。

3.米德的研究为女性心理学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米德是坚定的女权主义者,她的人类学证据向西方传统的男强女弱的性别思维定势发出了质疑:没有规定好的性别气质与性别分工,不同文化中的女性可以有不同的的文化定位。

4.她的研究丰富和发展了女性心理学的研究方法。米德能够打破常规,综合运用多种实地调查法,在调查萨摩亚人时,她并不单是使用现场观察法,而是主动出击,她获取信息的主要手段是邀请这些女孩来她的住所交谈,通过问答形式寻找她所需要的材料,提高了女性心理学研究的生态化效度。

(二)米德的研究存在的缺陷

1.米德过于强调社会文化的决定作用,忽视男女个性特征与生理特征之间的联系。米德在《三个原始部落的性别与气质》一书中指出,三个不同原始部落人们个性特征的不同,是由于社会文化的不同,没有指出生物特征的作用。我们知道个性特征是生理特征和文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人们对她的这种“唯文化论”提出了质疑。

2.研究方法受到实证主义的批判。米德深入到原始部落当中,采用多种质性研究方法获得大量的研究资料,但这种研究原始民族的调查大多是描述性的,没有应用统计数据来准确的描述调查结果,有时甚至完全避开这种科学的方法,实证主义对其缺乏数据的统计分析研究提出了批评。

3.由于米德自己是女性,未能亲身参与萨摩亚人只准男性参加的政治、宗教、经济的活动,使她了解整个社会受到了很大限制,从而对萨摩亚人的研究缺乏全面的资料。

4.米德对于人格的解释有所偏激。她尤其强调单一文化因素对人的气质性格的作用。忽视了其它影响人格形成的因素。这可能是由于她接触了弗洛伊德关于人类心理发展理论以及精神力学思想的缘故。

虽然玛格丽特·米德的女性心理学思想受到一些质疑,但她对女性心理学的贡献远远大于缺陷。可以说,正是由于米德的研究,现代女性心理学朝着文化人类学所开辟的方向不断迈进。还有米德力排众议,孤身一人来到南太平洋上的萨摩亚群岛做研究,其科研精神值得我们每个人去学习。

[1]霍尔.青春期[A].张述祖.西方心理学家文选[C].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3.

[2]维基百科:玛格丽特·米德[EB/OL].http://www.baidu.com/stn=sitehao123.

[3][美]玛格丽特·米德.三个原始部落的性别与气质[M].宋践等,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

[4][美]玛格丽特·米德.文化与传承[M].周晓红等,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

[5]张海钟.现代女性心理学导论[M],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7.

[6][美]玛格丽特·米德.萨摩亚人的成年[M].周晓红等,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

[7]徐黎丽,石璟.论米德对文化人类学的贡献[J].思想战线,2005,(3).

[8]万明钢.文化视野中的人类行为——跨文化心理学导论[M].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1996.

[9]王艳峰.文化相对主义任何面对女性的现实处境[J].社会观察,2004,(10).

I106

A

1673-2219(2010)11-0017-03

2010-09-23

梁进龙(1984-)男,甘肃会宁人,西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心理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跨文化与学校心理学。张海钟(1963-),男,甘肃靖远人,教育学硕士,兰州城市学院教育学院教授,西北师大教育学院特聘教授、心理学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健康心理学、跨文化心理学、女性心理学及高等教育学。

(责任编校: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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