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原放先生对中国出版史研究的贡献
2010-04-07郭平兴彭艳华
郭平兴 彭艳华
(华中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宋原放先生对中国出版史研究的贡献
郭平兴 彭艳华
(华中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宋原放是我国当代知名的出版家,该文从四个方面论述他的出版史研究思想:倡导并力行出版史的研究;主张用实事求是的方法来研究中国出版史;重视史料的挖掘、整理;从出版史研究中探索出版规律并进行实践。对于如今出版史研究相对冷淡而言,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宋原放;出版史;出版规律
宋原放先生是上海人民出版社的创业者和奠基人,是上海出版界的老前辈、老领导,是我国现当代史上的一位知名出版家。他是江苏扬州人,生于1923年,40年代起开始从事新闻出版工作,解放前分别担任过出版社、杂志社和报刊的记者、编辑、主编等职务;全国解放后,担任了上海出版社社长、总编,上海市出版局副局长、局长、党委书记。先后创办了《编辑学刊》、《出版史料》等出版类杂志,并且与学界的专家、名流以及出版界的同行保持着良好的联系。1985年离休之后,“离而不休”,还担任了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副主席、中国编辑学会副会长、上海市编辑学会会长等职务。宋原放先生还于1996年11月获中国出版者工作协会颁发的全国首届伯乐奖,2004年2月获中国韬奋出版奖。不幸于2005年6月30日在上海逝世。宋原放先生是一位学识渊博、经验丰富的出版家,在半个多世纪的岁月里,“为办好出版社、多出好书、多出人才而殚精竭虑,为社会主义出版事业的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他一生的心血都花在出版上,晚年仍致力于出版学、出版史的研究,直至生命的终结。”[1]P55他是一个地地道道、完完整整的“出版人”。如他自己所说:“真可以说是为了书的一生。”
早在1983年11月,宋原放先生在中国版协召开的首届出版研究年会上发表了《迫切需要建立社会主义出版学》的论文,第一次鲜明的提出创立社会主义出版学的倡议,详细分析了出版业的重要性,以及建立社会主义出版学所具备的合适时机,得到国内专家学者的积极响应,却是在全国很有影响的,这得到了当时很多的出版前辈的认同;1985年发表《关于出版学的对象和任务》的论文,对出版学的对象及任务、理论体系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并总结了出版事业的普遍规律,对推动出版研究起了很好的积极作用,获得了上海市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1987年始主编历时13年的《上海出版志》(2000年出版);1987,发表《应重视“出版史”的文化背景》,提出对于出版史的研究,尤其要重视出版文化的背景研究;1989年,宋原放先生编纂的《中国出版大事记》开始发表,并在《出版史料》连载;1991年,与李白坚合著的《中国出版史》出版;1992年出任我国第一部中型辞书《出版词典》副主编;1993后发表《关于中国出版史的思考》的论文,提出出版史料在出版史研究的重要性;1993年与李白坚、陈生铮合著的《中外出版史》出版;1994年发表《关于中国编辑出版史的几个问题》的论文,对于编辑出版史研究中几个问题提出精湛之见,如编辑出版史的研究对象、当时对近代出版史研究的重视不够、对于出版史研究不够实事求是等;1998年出版专著《出版纵横》,1999年发表了《应该重视出版史的学习与研究》的论文,2000年主编了十卷本的《中国出版史料》(2004年全部出版)等著作。
从这众多的论文、专著、合著中,我们不难发现宋原放先生作为老一代出版家对出版学特别是出版史研究的热爱与执着,透过他的这些作品,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对出版史研究的思想和主张,对中国出版史研究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正如安徽省新闻出版局编审徐学林说:“宋老晚年为中国出版史领域研究,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建立了座座丰碑。”[2]P115我认为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宋原放先生倡导并力行出版史的研究
宋原放先生曾多次发出对出版史进行研究的倡议。1983年,在《迫切需要建立社会主义出版学》一文中他呼吁要尽快建立社会主义的出版学:“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理论问题,也是实际问题:什么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出版事业?这是在今后出版体制的改革中,在出版事业的自身建设中,需要认真总结、努力探索和逐步明确的问题,否则我们的工作就不可避免的带有盲目性。为了总结、探索和逐步明确这些带有规律性的问题,迫切需要建立社会主义的出版学。”[3]P131986年,他在《编辑学刊》的创刊号(1986年第一期)发表了《关于出版学的对象和任务》的论文,提出中国出版史、外国出版史属于出版学的基础理论和基本出版知识的范畴;1991年在《中国出版史》中他说:“要建立出版学,必须研究中外出版史,只有横向的比较,只有对现实的研究,没有对历史的观察,是很难全面地把握中国出版事业的特色的,很难想象,当今的出版改革可以撇开昨天的经验”,他认为“中国出版史是中国通史的专业史,学史和治史的重要性是一样的道理”,而“出版史包括书史、新闻史、期刊史、目录学史、印刷史、书籍装帧史等”。[4]P6宋原放先生自己力行对出版史的研究,他主要是从中国出版史着手研究出版规律,发表了《应该重视出版史的学习与研究》、《关于中国编辑出版史的几个问题》、《关于中国出版史的思考》等论文,而“他编写《中国出版史》、编制《中国出版大事年表》、编辑《上海出版志》、编辑《出版史料》等等,都是为了建立社会主义出版学”。[5]P2此外,他认为现在应该利用有利条件“加强外国出版史的介绍,和港台地区作者写的出版史文章的介绍”,认为“书影、作译者、编辑家、出版家等图录向来是出版史欠缺的内容,现在可以利用胶印的条件,增加图录的介绍”,“开展出版史的咨询工作”。[6]P62
二 宋原放先生主张用实事求是的方法和态度来研究中国出版史
他曾多次发表署名文章强调“在研究工作中,我们要大力提倡实事求是、扎扎实实的作风”,如《关于中国编辑出版史的几个问题》、《要重视和加强编辑出版史研究——首届编辑出版史研究座谈会发言摘要(续)》等数篇文章中,宋原放先生自己在论著中就力行这一主张,我认为在三个方面可以得到充分的体现:一是体现在他的专著或主编的著作中。如在宋原放先生主编的《中国出版史料》中,“对编辑史料力求做到全面、广泛、内容丰富、翔实;对署名文章注意选收作者亲历其事或史料价值较大者,以便为今人和后人了解80年来,为中国出版史提供一部有长期查考价值的史料”。[7]P2我国著名科技史和古典文献专家、版本目录学家胡道静先生称《中国出版史料》为“一部可阅读的信史”。[7]P4二是体现在对当今出版史研究的整体状况和水平的总结上,宋原放先生曾多次发表文章或是在会议上进行了实事求是的总结,他认为“这十多年来,出版史研究的成绩很大,可以说超过了以往的几十年”,同时也指出“我们对近现代出版史的研究仍然是薄弱点”,[8]P14例如“近现代出版史的分期,出版中心的形成和转移,图书、期刊编辑的基本经验、出版传统、特色、书籍装帧、广告等等”[4]P6的专题研究还要深入。三是实事求是的表达了对当今的史料发掘、整理力度不够,造成有些史料可能散佚的担心。他说“自从党史资料征集工作领导小组长散伙后,出版史料征集工作上有脱节,虽说下面搞地方志、整理出版社社史、店史,很积极,也取得了些成果”,但也存在很多问题,如他举例说“有的出版社负责人身为研究中国近代史的专家,而对自己出版社的历史却不感兴趣,许多地方在编出版志,但各自为政,困难不少”,有些资料还保存得不够好或是研究人员交流不够,1995年为搞商务、中华工人运动史,从上海运去几十麻袋的档案史料,而现在却长期压在北京翠微路的仓库里,如再不抢救,将会造成严重损失,上海书业公会档案材料十分丰富,但上海档案局不让看,借口说自己要出版”,“《出版史料》从1983年创刊至1993年与《编辑学刊》合并,发表了1000万字文章,团结了一批作者,但这支力量未能充分运用起来。”[9]P4
三 宋原放先生非常重视史料的挖掘、整理
当代著名出版家王益说过:“版史料的收集、整理,为研究出版史创造条件,提供依据,出版史的研究必须以出版史料为依据,否则将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7]P3宋原放先生也认为“史料是研究工作的基础”。[10]P82他坚信“目前正在进行的近现代出版史的资料整理工作,将对出版史的研究起到推动作用”。我国有千年以上的出版史,史料既多又分散,需要发掘、鉴定、整理,“十多年来,我们发现了不少新史料,出版了不少史料书刊”,“以创刊十周年的上海《出版史料》(季刊,1983创刊,1993年与《编辑学刊》合并,2001年复刊,在出版界引起了极好的反响,在积累出版史料方面有很大功绩,叶圣陶、陈伯翰都撰文支持)为例,十年间发表了700多万字的史料和文章。各省市地方志编委会在编纂出版志的过程中,出版了20多种出版史料书刊”。[10]P82在宋原放先生主编的“皇皇十大册”的《中国出版史料》中,“约四百万字,其上限自古代至近代,下限包括共和国成立后到世纪末。半个世纪以来文献的发现和研究成果多多,当然包括在内”。[7]P4除此而外,宋原放先生还认为还有不少出版史需要发掘、整理,认为“不少出版人物、出版事件,解放前的官方出版机构……的第一手材料,还有待进一步发掘、整理”[10]P82,比如台湾故宫博物院;胡适、钱穆纪念馆内可能有出版史料,对这些史料,可以“结合专题研究,确定项目。边搜集边整理,在充分占有材料的基础上加以出版”。[10]P82如宋原放先生主编的有关上海出版史专题方面的篇幅有200万字的《上海出版志》,从策划大纲到定稿,历时13年,为之耗尽了大量心血,仅有关资料就阅读了2000多万字,“以丰富的史料,记述了上海出版业的历史现状、经验与教训”。[11]P15为把出版史料的工作促上去,集中力量抓文史资料的征集,宋原放先生还提出了四个建议:“做好出版史料征集工作必须要有一个组织,希望恢复新闻出版署史料征集工作领导小组;要有一个阵地,恢复《出版史料》刊物的出版,并请有关部门提供必要的经济资助;组织专人重编张静庐主编的《中国近代出版史料》,予以重新出版,以便同《中华人民共和国出版史料》相衔接;档案资料应该共享,希望中央档案馆给地方档案馆打个招呼,尽量给查阅档案以方便”,[9]P4可以“责成出版科研所和中国编辑学会拟出近现代史若干专题,广泛征文,条件成熟时可以组织专题讨论”。[12]P5而对有学者“急于求成,有重著述轻资料的倾向不愿在史料上下功夫”,他是严厉批评的,说“这样难免随便抓个材料,胡编乱说,贻误读者”。[10]P82
四 宋原放先生努力从出版史研究中探索出版规律并进行实践
作为一名长期从事出版业的“行业派”的出版史研究者,宋原放先生有亲身的经历和切实的体验,注重出版史事的考订和叙述分析问题比较准确,且以史料见长。如宋原放先生认为出版史的研究“不只是要忠实地描述若干历史现象,而是要总结出其中若干带规律性的东西”,“使它成为人们共享的精神财富”。[7]P3因此他认为已经出版了的“四部有关出版史的书籍(《中国出版简史》(杨寿清著),《中国出版史概要》(张召奎著),《中国出版史(辛亥革命以前的部分)》(宋原放、李白坚著),《中国出版简史》(吉少甫著)),在“总结历史经验,寻找出版规律的成绩并不理想”,他“希望有一部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和材料相结合的科学的《中国出版通史》的问世。”[10]P82
宋原放先生在长期的出版实践和出版史研究中,不断的总结出版经验和规律。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提出有关出版规律的思考,我认为宋原放先生的出版规律研究结果主要体现在他的著述中,具体体现在:
早在1985年,发表《关于出版学的研究对象和任务》一文中,提出了三层理论,即出版学的理论体系分为三个大层次:第一层次是基础理论和基本出版知识,包括出版学概论、出版管理学、出版经济学、中国出版史等;第二层次是应用理论和部分出版知识,包括编辑学、印刷学、图书销售学、编辑印刷发行史、版本学、目录学及其它相关学科等,第三层次是应用出版业务和技术知识,包括书刊编辑业务、校对业务、印刷技术、出版经营管理、编辑修养等。
在编著《中国出版史》中,试想总结“若干带规律的东西”,“以文化发展为背景,对现有的出版史料作了新的编制与考察”,力图把此书编写成“对中国出版史作宏观描述,竭力勾勒出中国出版史的发展线索,出版事业的大致轮廓和出版事业兴衰的历史动因”。[7]P3
在主编《上海出版志》中,以“门类齐全,资料翔实;重点突出,详略得当;实事求是,经世致用”的风格全面反映了有近千年历史的上海出版业的历史与现状,深刻地总结了上海出版业的经验与教训。[11]P15
在主编《中国出版史料》中,努力去收集有较重要参考价值的历史文献,或是研究性文章,“旨在较完整地反映中国古代、近现代图书编纂、出版、印刷、发行的概貌”。[7]P3
在专著《出版纵横》中,宋原放先生将自己对出版业发展规律探索的科研成果进行了结集出版,内含对出版学与出版科学的研究,近现代出版大事年表,上海出版家百人名录,作者自己的出版事业奋斗的历史,得到了王益、陈原、刘杲、胡真、戴文葆等出版界名人的肯定。
长期的编辑出版实践,加上平时的知识学习特别是对出版史知识的积累,不断的丰富了宋原放先生的出版思想,这些出版思想也指导着宋原放先生的出版实践。正因为如此,宋原放先生对如何形成出版社的特色和如何出版好书方面有着独特的见解,而且宋原放先生长期担任出版社和出版局的领导职务,这为一些好书特别是学术著作的出版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宋原放先生从1951—1986年任上海人民出版社社长、总编,党组书记,可以说是该社的创业者和奠基人。在他的领导下,制定了出版社的组织机构,规章制度,和出书的基本思路:使出版社在充分发挥党的思想阵地的同时,十分重视学术著作、研究性资料的出版。如政治理论方面的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婚姻法图解通俗本》等;学术著作如杨宽《战国史》、《春秋史》、《西周史》,漆侠的《宋代经济史》等;研究资料方面出版了“中国近代史料丛刊”(12套,50册),《刘鸿生企业资料》(上、中、下)等等。这些书赢得读者赞誉,为研究者提供了宝贵的支持。
宋原放先生从1979—1985后任上海出版局副局长、局长、党委书记。1981年,在宋原放的主持下,上海出版局领导班子筹建了学林出版社,宋原放先生建议该社的出书方向以出版人文科学著作为主。正因为如此,才有后来陈奇猷老先生的《吕氏春秋》、罗尔纲的《太平天国服饰》(后经与作者商讨,选题扩展为《中国历代服饰》)、陈原的《社会语言学》等等著作出版。
宋原放先生从1985年开始,主持上海市出版工作者协会和编辑学会,先后创办了《编辑学刊》、《杂家》、《出版史料》三种期刊,并曾任《编辑学刊》、《出版史料》的主编,团结了一批研究工作者,出了一批研究成果,如《编辑出版工作概论》、《中国出版简史》《编辑学简论》、《编辑应用文》等。
综上所述,宋原放先生是我国当代知名的出版家,也对中国出版史的研究也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他的出版史研究思想也对我国出版学特别是出版史研究的进程,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指导意义。
[1]宋存.卓越的出版家宋原放[J].中国编辑,2006,(2).
[2]徐学林.宋老,您走好![J].出版史料,2005,(3).
[3]宋原放.迫切需要建立社会主义出版学[J].中国出版,1984,(1).
[4]宋原放.关于中国编辑出版史的几个问题[J].出版科学,1994,(2).
[5]王益.序[A].出版纵横[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
[6]宋原放.应该重视出版史的学习与研究[J].编辑学刊,1999,(6).
[7]宋原放.《中国出版史料》之《编辑说明》[A].中国出版史料[C].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8]要重视和加强编辑出版史研究——首届编辑出版史研究座谈会发言摘要(续)[J].出版科学,1994,(1).
[9]宋原放.宋原放同志谈出版史料的挖掘和整理工作[J].出版参考,1996,(3).
[10]宋原放.关于中国出版史的思考[J].出版科学,1993,(1).
[11]陆凤章.上海出版志的真实记载——评《上海出版志》[J].中国地方志,2002,(2).
[12]宋原放.收集整理出版史料刻不容缓[J].出版参考,1999,(22).
(责任编校:王晚霞)
On the Contribution of Song yuan-fang’s publication history research
GUO Ping-xing , PENG Yan-hua
(History and Culture College of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Hunan Changsha 410081,China)
Song yuan-fang was one of the famous publisher in the present-day, this article mainly expounds Song yuan-fang’s thought about the idea of publication history research from four aspects: which include that it initiates and puts the publication history research into practice energetically, that it uses the realistic method to the studies of Chinese publication history. that it values historical data excavation and reorganization ; that it explores the publication rule from the publication history research and carries On the practice .These ideas are of grea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the present-day publishing history research of China, which is faced severe slight.
Song yuan-fang; Research of publication history; Contribution
book=187,ebook=430
G23
A
1673-2219(2010)05-0187-04
2009-10-20
郭平兴(1980-),男,江西兴国人,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献学2008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化史文献、中国近代出版史研究;彭艳华(1982-)女,江西新余人,南昌大学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2009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