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我国政治信任的当代实践路径探析

李 青

(安徽师范大学 政法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政治是一门科学，一门艺术”。[1]政治信任的培育和建构无疑更是一门科学，一门艺术。现代国家治理下的当代中国，正处于充满机遇和挑战的社会转型期，这使得我国的政治信任状况正处于一个具有转型意义上的拐点上。良好的政治信任状况有利于经济发展、政治稳定和社会和谐。反之，政治信任危机必将导致经济危机、政治危机和社会危机。因而，在今日之中国，政治信任的培育、建构和提升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政治信任的建构和培育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政治意识、政治体系、政治行为和政治发展的方方面面作出调整和优化。

一、“意识” 建构：提升社会主义政治意识公信力

政治意识是一种社会基本价值，具有凝聚人心、增强信任、实现社会团结的重要作用。中国的政治意识本质上是一种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社会主义政治意识，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并不能必然地带来社会主义政治意识的公信力。有鉴于此，我们要提升社会主义政治意识公信力，必须要彰显社会主义政治文化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

首先，要建设与社会主义体系存在的状态、运作的方式以及发展演变的道路和方向相适应的政治文化。文化的影响力更深刻，更广泛，任何政治体系的存在和维持都需要与之相适应的政治文化。一旦政治文化被破坏，就会导致体系的信任、存续危机，甚至解体。建立先进的政治文化，首先，要提高人们的政治认知、培养人们的政治情感，引导人们的政治评价。政治文化中的认知性成分是构成人们对政治体系进行判断以及选择行为目标和行为方式的基础，因此要增加人们对政治组织、政治过程、政治目的、政治角色、政治产品等方面的知识。政治情感是人们在政治活动过程中对行为客体及环境的内心体验，表现为好恶之感、美丑之感，以及由此产生的亲疏之感、信疑之感。培养人们的政治情感有利于政治文化的传播。人们的政治评价决定着人们对其政治行为的取舍，带有极强的主观成分，受人们的选择偏好影响比较大。因此，加强和引导之是必须也是必要的。其次，要创造和建构作为新型政治文化的社会资本。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群体内部的成员在相互联系的过程中所产生的信任和规范，它们能提高社会效率，提高投资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收益。[2]在缺乏合作和相互信任的转型时期，人们的交往往往会产生集体行动的困境，使每个理性的人都倾向于“搭便车”。创造和建构作为新型政治文化的社会资本最根本的途径是提高社会信任，在社会成员之间普及诚信和信任。

其次，要不断推进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核心价值体系建设。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一种抽象的理论，但绝不是纯粹空洞的东西，它们有指向性，总是指向现实的。社会各阶层的需要是社会主义政治体系获得广泛政治信任的第一动力源泉。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核心价值的指向必须与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相一致，唯有这样，意识形态才是支撑政治信仰的思想基础。政治信任的建构是通过意识形态和核心价值影响人的过程，而世界上唯一能影响对方的方法，“就是了解对方的需要”[3]，“谈论他所要的，而且告诉他，如何才能得到它”[3]。因此，一方面要不断用与时俱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核心价值体系反映概括社会各个阶层发展变化着的需要；另一方面在对社会各阶层进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核心价值体系宣传教育时，要密切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生活，密切联系大众的需要，用通俗易懂的思维方式和喜闻乐见的语言形式实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民族化、社会化。

二、“体系” 建构：提升社会主义政治体系的公信力

政治体系是政治行为主体赖以存在的制度形式，是政治行为主体与政治制度的有机统一。政治行为主体既包括国家、政府、政党这样的社会组织，又包括政治个人。因此，提升社会主义政治体系的公信力，就要着力推进国家公信力、政府公信力和政党公信力建设。

首先，国家的公信力是政治信任的基石和根本。每一个民族国家的进一步发展都是克服一次次危机的结果，有人认为民族国家的建构需要经历5个阶段或5种危机，这就是认同性危机、合法性危机、渗透性危机、参与性危机和分配性危机。[4]因此，提升国家公信力要克服国家建构过程中的合法性危机。合法性是政治信任的基础和前提，它产生于人们的自愿服从，而人们的自愿服从又来自于人们利益的基本满足和表达利益要求的机会的实现。满足人们的实际需求，是建构政治信任过程中最核心的问题，因此，必须通过国家发展进步和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实际提高对政治信任建构进行实际支持，一个生产力水平低下，人民群众生活状况恶劣的国家是不能建立起坚实的政治信任的。另外，国家能力的强弱也是影响政治信任建构的重要因素，国家职能能否顺利地得以实现，或者说，国家的使命和目的能否达到，往往是与“国家能力”联系在一起的。[5]提升国家能力是政治信任的重要保证，也是提升政治信任的重要路径。一方面要提升国家能力中的汲取能力和调控能力，即提高国家动员社会经济资源的能力和指导社会经济发展的能力。另一方面要提升国家能力中的合法化能力和强制能力，即国家维护和巩固其统治地位的能力。

其次，政府的公信力是政治信任的重要内容。政府是制定和执行政策的机构，政府职能的目标是建立法治基础上平等保护、无歧视性普惠、规制主导的公共职能管理体系。[6]提升政府公信力，根本上是在执政能力、制定政策机制和政府绩效三个方面做好工作。执政能力方面，如果政府对内提供公共物品、保持经济政治文化发展的能力；公平正义地调节收入和财富分配的能力；培育市场、建立市场机制、弥补市场的不完全性和信息不对称性的能力；对外应对国际局势和处理国际事务的能力；捍卫国家主权和尊严、维护国家根本利益的能力强的话，会增加政府的公信力；在政策制定过程中，规避公共权力的非公共性运用，推进政府决策机制创新，保证决策过程的公开、透明、公正，建立健全公民的监督、参与机制会增加公众的政治信任感；政府绩效好坏，也直接影响到公众对政府信任度的高低。如经济社会发展协调有序、社会公平正义、地区发展均衡，贫富差距缩小、治安状况良好、人们日常生活生产用品安全状况良好、社会环境、自然环境良好等，都会增加政府的公信力。

再次，执政党的公信力是政治信任的核心内容。政党已经成为一个清晰明确的政治特征和政治要素，它往往站在政府的背后管理着国家社会事务，因此，政党信任是政治信任的深层次内涵。而且担负政治信任构建任务，决定着人们的政治信任水平高低的主角是执政党。提升执政党的公信力要做好以下三点：一，执政党的执政理念和权力取向必须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相统一。 “只要我们党始终成为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忠实代表，我们党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永远得到全国各族人民的衷心拥护并带领人民不断前进”，[7]就能够获得最广大人民的信任和拥护，获得政治信任建构的足够资源，从而建立起坚实的政治信任。二，扩展我们党的利益表达功能，最大范围地包容新的社会力量。实践证明，如果执政党不能吸纳新生的社会阶层和社会力量，不能有效地表达新生的社会阶层和社会力量的利益，就会造成新生力量和旧有制度之间的冲突。因此，执政党能否包容新的社会力量，是影响政治信任的一个重要变量。在我国，只有把新生的社会力量纳入到中国共产党之中，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政治发展中的政治信任问题。三，必须注重执政党自身的适应性建设。任何政党，无论他们是如何的千差万别，都不能不遵循一些共同的基本规律，即政党体制发展中的组织适应和嬗变。我们国家正处于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产业结构、经济成分、组织形式迅速转型、激烈变革，社会阶层的利益格局、思维范式、政治文化日新月异，多元化多样化的同时也带来复杂化，各种危机和挑战，以及由此产生的林林总总的问题，使执政党在构建政治信任上面临严峻的考验。因此，就政党信任的构建而言，“重要的不是党员的数量而是政党的力量和适应性”。[8]

三、“行为” 建构：提升政治行为公信力

政治行为是政治主体围绕政治权力展开的分配权威性价值的活动。从根本上说，政治行为体现了政治的本质，培养了公众对政治行为的信任在某种程度上也就建构了政治信任。提升政治行为公信力，必须稳定政治统治，规范政治治理，扩大政治参与。

首先，公众坚定的政治信任有赖于政治统治稳定性的实现。在国家政治统治过程中，制度建设、法律建构和实现法治程度的高低，直接影响着公众对政治行为信任的高低。稳定政治统治应着重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一，政治统治的形式要随着社会的进步而改变。现代国家的统治形式和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越来越倾向于通过赢得大众支持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统治，传统的强制性暴力镇压逐步转向经济文化上的控制和管理。二，政治统治要密切联系社会生活，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飞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但与此同时，我国的收入差距增大、贫富差距问题也在凸显。公众希望国家借助政治统治力量维持社会基本价值，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和机会均等。三，政治统治要切实关注和解决民生问题。历史证明，任何一个国家都会遇到因经济困难而带来民生解决的难题。在这种条件下，一个政治统治能否经受住考验，渡过难关，就要看公众对这个政治统治的信任程度高低，而公众的政治统治信任高低又取决于民生问题解决的好坏。因此，民生问题的很好解决，是政治统治公信力最好的体现和说明。

其次，政治治理水平的高低也影响着政治行为公信力的强弱。治理是一个比政府更宽泛的概念，从公司到大学乃至基层社区，如果要高效有序地运行，可以没有政治统治，但不能没有治理。[2]如果政治治理有效地维护了现存的基本政治规范，维持了社会基本价值，维护了经济发展与政治稳定，促进了民主，改善了民生，就会获得公众坚定的政治信任。否则政治信任缺失和信任水平下降将在所难免。

再次，扩大政治参与是夯实群众基础，构建政治信任的前提条件、重要保证和力量源泉。政治参与是近代政治的概念，是政治文明进程中的一个重要衡量指标，也是政治发展的重要目标。因此，一方面要建立健全有利于政治参与的具体制度，保障更多公民有机会参与到更多的政治生活中去。为此，要加强信息公开制度建设，选举制度建设，公证制度建设，监督制度建设、公民问责质询制度建设等。另一方面，要大力发展教育事业，提高公众的政治文化素质。研究表明，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他们参与政治的积极性就越大，反之就越小。没有先进政治文化的发展，没有全民族政治文化素质的提高，就不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参与。

四、“发展” 建构：提升政治发展公信力

政治发展既是提升政治信任的过程又是政治信任提升的结果。它主要包含了政治现代化，政治民主发展和人权保障三个方面的内容。

首先，政治现代化是政治发展目标的一个重要方面，反映着政治发展程度的高低。政治现代化的内容、政治现代化的实现道路都将深刻影响着民众的政治信任状况。我们国家的政治现代化内容有合法性政治、有限政府和民众的广泛参与，政治现代化的道路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政治现代化的方式是政治经济体制上的改革开放。这种具有历史选择性，并被实践印证了的政治现代化实践必将极大增强公民的信任意识，进而提升其对整个政治共同体的政治信任。

其次，政治民主既是政治发展的目标，又是政治发展的手段，也就是说，政治民主既是政治信任建构的目标，也是政治信任建构的手段。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政治民主尚待进一步健全和完善：其一，建立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大力发展商品经济，为现代民主政治提供其赖以产生、存在和发展的必要经济基础。其二，大力发展教育和扩大政治参与，培养民主观念和提高民主实践，改变我国民主观念和民主实践水平都还较低的状况。其三，实行法治，加强民主制度化建设，实现法律化和制度化相结合，解决单纯的制度化建设不能建立民主的困境。其四，进一步推进政治经济体制改革，改革政治体制中存在的不利于民主政治发展的制约性和滞后性因素。

再次，通过切实保障人权来提升政治信任。人权是政治发展的终极目标，也是提升政治信任的重要保证。人权“就是作为一个人应当享有的权利”。[9]人权的基本内容包括：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社会权利和经济权利。有鉴于此，我们在保障人权时要注意做好以下几项工作：第一，坚持以人为本原则。坚持以人为本原则就是要反映并满足广大人民群众对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社会权利和经济权利的愿望和要求，也就是要考虑人之所以为人的价值、地位和尊严。只有这样，广大人民群众才会在心底真正构筑自己的政治信任。第二，发展原则。满足并尊重人的权利、价值、地位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满足人生存的物质基础建设。广大人民群众只有在实际上拥有生存权和发展权，才会有可能进一步实现其他的人权。空讲人权不行，人民不会相信，讲人权，首先就要使生产力发展，这是主要的。只有这样，才能拥有保障人权的基本物质条件。最终人权的保障还是要靠发展。第三，平等原则。随着社会的发展、平等观念已深入人心，已从一种心理意识转变为一种现实需要。第四，自由原则。自由是一个人行为处事、安身立命的先决条件，没有自由一切都将无从谈起，没有自由，一切都将失去其应有的意义。坚持自由原则就是保证公民的政治自由、人身自由。当然，这个自由也不是绝对的自由，而是要受自然法则和社会法律的规制的。

总之，致力于培养人们的政治信任，增强国家政治制度的公信力，是任何国家进行国家建设的基本任务，也是任何国家存续和发展的现实需要。政治信任建构其实是一个复杂多变的动态过程和多元结构的静态内容的统一。对政治意识的信任是政治信任的思想基础和灵魂，对现存政治体系的信任是政治信任的核心和根本，对政治行为的信任是政治信任的实践保障，对政治发展的信任是政治信任深层次内涵的深化和延伸。它们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政治信任建构机制，成为分工明确、各尽其能而又相互配合、相互作用的为培育和建构人们坚实、坚定的政治信任而协调运作的有机整体。

[参考文献]

[1] 列宁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89.

[2] 杨光斌.政治学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54，241.

[3] 戴尔·卡耐基.影响力的本质[M].王降，译.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03：41,40.

[4] 罗斯金等.政治科学(中译本)[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1：35.

[5] 胡鞍钢，王绍光.中国国家能力报告[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3.

[6] 张德信，簿贵利，李军鹏.中国政府改革的方向[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143.

[7] 江泽民.论“三个代表”[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2.

[8] 亨廷顿.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12.

[9] 张庆福.宪法基本原理[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4：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