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图书馆史研究中的史料问题
2010-03-22苏全有
苏 全 有
(河南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 新乡 453007)
·史考纵横·
我国图书馆史研究中的史料问题
苏 全 有
(河南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 新乡 453007)
我国学界对图书馆史研究中的史料问题,大致有两种看法:一种是认同史料的基础性地位,倡导重视口述史料的收集与整理;二是力主意义阐释,寻绎“史”的规律。史料问题是我国图书馆史学界的短板,史料建设任重道远。
图书馆史 口述史料 叙述模式
学界对图书馆史研究已有一定规模,并就许多问题展开了讨论,其中也存在一些分歧,如对史料强调与否的态度问题就是一例。
1 认同史料的基础性地位
上世纪80年代末,张晓菲撰文认为:史料是一堆极其珍贵的遗产,它是研究历史的前提,不同的史料剪取反映出不同的研究方向。在中国图书馆史研究中,历来很重视史料的汇集与整理工作,其成果颇丰。特别是近几年,这一工作更趋系统化[1]。
我国图书馆史的史料建设确如张晓菲所言取得了相当的成绩,但也存在缺点与不足。龚威曾撰文指出:一些图书馆学历史研究的论文,在史料的搜集上便存在着明显的不足,表现为缺少应有的或足够的史料来佐证其论点,给人以作者重结论、轻论证的印象,使论文的学术价值受到了损伤。该文还结合几篇关于20世纪中国图书馆发展史的论文,论述了史料在图书馆学发展史研究中的重要性;阐述了史料的搜集不全与运用不当对发展史研究造成的两大伤害;指出图书馆发展史研究者只有潜心发掘史料,充分运用史料,再进行缜密的思辨,所取得的成果才是有学术价值的,其结论才是令人信服的[2]。
钱鹏也著文从学术史的角度出发来强调史料的重要性,他指出:学术史研究常常首先是学术史料的收集和整理。学术史料包括图书馆学家的著作,我们称之为原始资料;也包括别人对图书馆学家学说、生平、观点的描述,或是批判。这个角度是在史料收集的基础上进行图书馆学家或理论流派的研究,事实上,其它学科的学科通史研究和著作大多是以人物为线索的[3]。
强调史料建设在2006年第一届图书馆史学术研讨会上达成了共识:史料研究是图书馆史研究非常重要却始终被忽视的问题,尤其是当代史料整理工作匮乏。当代图书馆史料是未来图书馆学研究的基础。过去许多图书馆非常重视的图书馆馆务年度工作报告,现在逐渐被忽视,甚至很多图书馆根本没有开展这方面的工作。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应发动更多的人对当代图书馆史料积极开展收集、保存、整理和研究工作。其中,建国后至改革开放之前图书馆史料的发掘、保存和整理工作应重点加强[4]。
之后,学界依旧强调对史料问题的关注。如疏志芳在《近20年来中国近代图书馆史研究综述》指出:资料是学术研究的生命,资料占有是否充分将直接影响到研究成果质量的高低。所以,应组织动员各种力量,进一步做好中国近代图书馆史资料的收集、整理,可从中国近代档案、官书、文集、方志、报刊、笔记、日记、传记、诗词、谱牒等史料中,摘取与图书馆有关的各种资料,并进行必要的甄别、选择与考订[5]。
2 重视口述史料
近几年学界出现了强调口述史料的观点,这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陈俊华。
2007年,陈俊华发表了《口述历史——图书馆史研究的新途径》[7]一文,认为口述历史的目的是为了重现历史,其兴起对历史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拓展了学者们记录和收集史料的途径,许多学者运用口述历史进行近现代史研究。口述历史在推动图书馆史的研究方面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以帮助我们拓展图书馆史的研究方法。凡与图书馆相关的各种资料都是我们建构图书馆史不可缺少的史料。我们所需要收集和依赖的主要是原始资料和相关遗物,包括官方或私人档案、日记、信函、口述历史、自传、文集、当时的出版物等。口述历史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通过当事人口述所获得的信息,通常难以在官方文献中寻获,因此可以弥补文献资料之缺失。另外,与文献相比,通过被访者的语气、感受以及对当时场景和景况的描述,可以使原先呆板的历史场面鲜活起来。
该文在强调了口述史料价值的同时,也指出了目前令人堪忧的现状:国外的实践表明,将口述历史纳入图书馆史的史料宝库有益于我们探索历史。然而,国内图书馆界对构建自身历史的工作不太重视,更忽视用口述历史的方式来记录图书馆历史,这种现状的确应当引起我们的注意和思考。老一代图书馆员和资深教授的生活和经历,特别是他们所知的图书馆和图书馆学,是我们研究图书馆史的宝贵资料。他们可以用亲身的经历,重建当年图书馆事业的历史场景,这是研究现代图书馆史的优势所在。可是,现在曾经活跃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图书馆员和教授正在减少中,如不抓紧时间去挖掘他们心中的故事,随着历史见证人的不断去世,大量珍贵史料就会永远消失。口述历史的开发是一件抢救性的工作,于我们这是一个紧迫的课题。
正如陈俊华自己所言,《口述历史——图书馆史研究的新途径》一文的用意在于唤起图书馆界对口述历史的关注,藉此记录和累积图书馆的珍贵史料、保存前辈鲜为人知的历史事迹和贡献,并为图书馆史研究提供另一种途径和方法的选择。相信口述历史日后能够在图书馆中受到重视并得到应用。与之观点类似的有郝庆合,他也重视非物质口述史料的优势:在图书馆发展历程中,许多重要人物做出了杰出贡献,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是图书馆成长的见证人和亲历者。集中对健在的老同志、老前辈、老领导、老员工、老教授进行采访和咨询,口述笔录,从他们的记忆中获得最真实、最准确、最生动、最有说服力的第一手材料。这是馆史研究的重要史料来源[8]。
3 主张意义阐释
与主张注重史料的基础性地位的观点相左,傅荣贤力主意义阐释,他认为:谢灼华所著有关“中国古代图书馆学史”的内容满足于排列材料和交待背景,在文本生成史的框架内提供一些有选择的知识,再现历史现象的要求被毋庸置疑地凌驾于发掘学科精神的要求之上。这一取向导致古代图书馆学史的教学和研究总是事实陈述远远多于意义阐释,难以参与当代文化建设,必然为当代文化所冷落。而提供意义和价值是现代学科的基本要求,民族性和历史性都不能绕过这一前提。否则,学科史课程的宿命只能是日益堕落为一门边缘学科和纯文献学科,只能被责难“那玩意儿有什么用”而又无以为对。在《中国古代图书馆学史》课程教学中,我们应该以提供意义创造为导向,努力改变《中国古代图书馆学史》在当代文化建设中总是在意义上“不在场”的尴尬[9]。
几乎同时,傅荣贤另文以批评历史性的叙述模式切入,继续表明自己对史料的观点:历史性的叙述模式还要求人们在面对历史时,必须以求真求实的态度反映图书馆历史发展的原貌。客观反映历史就要尊重历史事实,广泛收集并鉴别材料。这里存在着一个关于“真实”的价值指向,那就是努力恢复事物的本来面目,避免人为倾向的流露,反映出学者们对历史的尊重与敬畏。而基于历史叙述模式的图书馆史研究难免过于沉湎于史学意识,面孔庄严,体例俨然,一切图书馆史素材都成了材料和对象,相关研究成果也只不过是以图书馆现象和人的活动为基本史料的历史著作而已。历史性叙述模式忽视历史发展过程的复杂性和结局的多种可能性,历史上无限丰富多彩的图书馆史内容只充当了历史档案的角色。事实上,满足于简单事实的罗列并不是“科学研究”,图书馆史不仅是单纯的历史学,还要寻绎“史”的规律。我国古代的图书馆在其发生、发展的过程中,有许多异彩纷呈的现象,并表现出诸多引人入胜的智慧,用今天我们所认为的真理在握的历史标准,其可操作性很值得怀疑。深入研究会发现,人们预先设计的体系和体例有时候只是徒劳的蛇足,图书馆发展的历史真实不是真地按照我们所设计的体系性和体例在那里次第呈现[10]。
傅荣贤注重图书馆史研究中的意义阐释,还要寻绎“史”的规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世纪后半叶的历史学:不重视史料建设,重意义阐释,规律情结凸显,结果现在仍然必须回过头来重新关注最基本的史实问题,许多历史学者高喊:拿证据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4 结语
目前学界取得的重要成果,多与注重史料息息相关。
中国图书馆史有两本很重要的专著,一是《中国图书和图书馆史》,二是《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二者之所以厚重,均与史料有关。前者在资料运用方面,注意吸收图书史和图书馆史方面的研究新成果和近年来的考古新发现,参阅了大量史料,仅每章后所附“参考文献”累计就有95篇(部),直到1986年的论文都有收录。正是由于编者充分占有了资料,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科学的分析和提炼,使整个教材的内容丰富、充实,且脉络清晰,充分而完整地描绘了中国图书和图书馆的活动历史[11]。后者的作者在完成该课题的过程中,查阅了上千万字的文献和档案资料,注意吸收已经发表的研究史料和成果,走访了众多的老延安和当年从事图书馆工作的当事人,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使专著达到史料真实、丰富、生动。在占有资料的基础上,作者对各类图书馆的特点和经验、历史贡献与社会影响作了中肯的评价和精当的总结,填补了边区史研究的一大空白,最后将边区图书馆与全国其它地区的图书馆事业作了比较研究,更加突出专著的特色[12]。由上可见,上述二著的史料支撑。
我们坚信,随着我国图书馆史资料建设的不断进步,必将推动整个图书馆学界迎来灿烂的明天。
[1] 张晓菲. 中国图书馆史研究向何处去?——兼评近几年出版的中国图书馆史专著[J]. 图书情报知识,1989(2):53-55.
[2] 龚 威. 从史料运用看图书馆学历史研究[J]. 江苏图书馆学报,2001(2):19-22.
[3] 钱 鹏. 议“图书馆学史”研究[J]. 图书馆建设,2005(3):25-27.
[4] 王 蕾. 第一届图书馆史学术研讨会综述[J]. 图书馆建设,2007(1):115-117.
[5] 疏志芳. 近20年来中国近代图书馆史研究综述[J]. 池州学院学报,2008(5):148-156.
[6] Jane Zachert. Implications of oral history for librarians. College& research libraries. 1968,29(2): 101-103.
[7] 陈俊华. 口述历史——图书馆史研究的新途径[J]. 大学图书馆学报,2007(4):17-20,35.
[8] 郝庆合. 试论高校图书馆的馆史研究[J]. 图书馆研究与工作,2008(4):29-31,72.
[9] 傅荣贤. 《中国古代图书馆学史》课程应该教什么[J]. 大学图书馆学报,2008(3):61-69.
[10] 傅荣贤. 中国古代图书馆史研究的叙述模式[J]. 山东图书馆季刊,2008(2):49-51.
[11] 严 红. 新的视角新的开拓——读《中国图书和图书馆史》[J]. 图书情报知识,1989(1):51-52,29.
[12] 赵凤英. 图书馆史上的一枝奇葩——读《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J].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01(4):67-68.
HistoricalMaterialsintheStudyoftheHistoryofChineseLibraries
Su Quanyou
Institute for Social Development,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Xinxiang 453007, China
Generally, there are two viewpoints held by the Chinese academia about the historical materials in th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Chinese libraries. One admits the basic place of historical materials in the study of history, thereby attaching importance to collecting and sorting out the oral historical data; the other approves of meaning interpretation and explores the law of history. However, historical data is still the least developed aspect in the study of library history in China. So there is a long way to go in the construction of historical data.
library history; oral historical data; narrative pattern
G250.9
苏全有,男,1966年生,图书馆馆长,教授,博士后,省级骨干教师,学术技术带头人,主要从事中国近代图书馆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