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大众文化对大学文化的影响及对策研究

于 杰 高日晖

绪论

当代大众文化并不是一个中国本土化的概念，它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而来，并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一跃成为中国当代文化发展中的不可忽视的力量之一。大学文化的形成自大学成立之日就开始不断积淀，中国的大学从近代发展到今天，虽历经波折磨难，其独有的文化品格也逐渐露出端倪。总体上看，虽然当今中国的大学文化具有不断增强的开放性、大众性的特征，但大学文化的相对独立性仍然是其重要的特点。当下，由于诸种原因，大众文化对大学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使得大学文化的独立发展受到一定影响。

一、当代大众文化的发展主流与趋势

大众文化这一概念最早出现在美国哲学家奥尔特加的《民众的反抗》一书中，主要指的是一个地区、一个社团、一个国家中新近涌现的、被大众所信奉、接受的文化。就中国的现实状况而言，“大众文化的兴起是改革开放，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当代中国的一种引人注目的文化现象”。［1］从本质上说，“当代大众文化是一种在现代工业社会背景下所产生的、与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市民文化。它具有通俗化、娱乐化、市场化、形象化、批量复制等特征。”［2］大众文化又叫“消费文化”，其唯一的价值取向就是经济利益。“大众文化可以被视为一种商品或商品化的象征符号，可以被当做商品、在市场上被标注以明确的价格进行买卖。”［3］

“当代中国大众文化，伴随改革的春风而觉醒，植根于市场经济而成长，并跃升为与主流文化、精英文化并驾齐驱的社会主干性文化形态之一。它们共同构成了当代中国文化的总体景观。”［4］由于大众文化作品是由少数人利用现代工业技术手段快速炮制而成，然后向大众抛售和倾销的产物，故而大众文化往往成了一次性快餐式的消费文化，它并不着意于追求文化价值的真理性，而是更多地给忙碌的大众一种感官上的娱乐享受。在丰富人们日常生活的同时，其负面作用亦有目共睹。近年来，“超女”、郭德纲、小沈阳、周立波等爆红现象的产生和蔓延，就是极好的例证，其社会影响众说纷纭。

大众文化能够占有市场，说明它们确实被大众所需要。大众文化并非全无优秀的、进步的成分。它不仅传达着平等化、世俗化的思想观念，而且其全民性、兼收并蓄的融合观念，进一步加速了社会文化的民主化和多元化趋势。它极大地调动了大众的积极性和热情，让个体感受到应有的地位和存在，人民大众的主体意识随之空前高涨。从这个意义上说，“大众文化实际上正在改变着中国当代的意识形态，它开辟了自由交往的公共文化空间，使大众弱势群体真正成为自主性的文化主体。”［5］

由于大众文化的特殊性，自其产生之初，就受到社会主流文化、精英文化的排挤。要特别指出的是，大众文化的生存能力极强，往往越是受到主流文化、精英文化攻击的大众文化，越是广受关注，越能抓住大众的注意力。如今，随着教育的普及和人民大众受教育程度的持续性、普遍性提高，大众文化的生产者、传播者、接受者的素质都在提高，故而大众文化的发展趋势依旧是乐观的、良性的。并且就中国的现实国情来看，在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发展建设的实践过程中，来自国家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从未停止过。“通过文化渗透、文化批判、文化引导和文化整合4种方式”［6］，思想政治教育在大众文化的发展趋势中起到了积极的引领作用。

二、大众文化对大学文化建设的影响

（一）大众文化能够对大学文化建设产生影响的原因

根据当代大学文化建设的回顾与现状来看，大众文化对大学文化的建设不仅仅有影响，而且影响很大。原因在于：

第一，根据大众文化的本质与特征，显而易见的是，大众文化的消费对象和消费主体，是一个多元化、多层次且数量众多的集合体。不同职业、年龄、性别、阶级、受教育程度、兴趣的人或群体，都有权利、有可能参与到大众文化的生产、传播和消费的过程。而大学生作为整个社会中较为突出、活跃的群体，更是不由自主地、甚至是积极地参与到大众文化的生产、传播和消费过程中来。大众文化对大学生群体的影响，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同时，大学生行为、思想、意识等的反馈，对大学文化的建设也起到了重要的反作用。大众文化中积极的、良性的部分，会对大学生群体和大学文化建设起到促进作用；大众文化中被动的、劣质的成分，也会对大学生群体和大学文化建设起到阻碍作用。

第二，根据大众文化的传播手段来看，现代化的科技传播手段是大众文化广泛、迅速传播的重要因素之一。大众传媒的工具逐渐从较为单一的报纸、广播、电视发展为报纸、广播、电视、电影、电脑、杂志、光盘、网络等等。作为最乐意、最容易接触、接受新鲜事物的群体，大学生更是首选者。

第三，从大学生群体来看，如今的大学生素质呈现出明显的参差不齐的状况。原因在于，各种水平的大学都在扩招，并且不少专科级别的学校也以“加速跑”的姿态升级为大学。大学教育本身正因此而从精英教育变为大众教育。学生素质的参差不齐，恰巧也就给了大众文化在大学校园里的传播和兴盛制造了良机。另外，再加上在校大学生结婚合法化、大学生年龄放宽等政策的实施，更加速了大学生群体复杂化的趋势。

（二）大众文化对大学文化建设产生影响的具体表现

1.大学文化的发展对新兴媒介呈现依赖性趋势

如今，各种传播媒介在大学校园中随处可见。除了传统的书籍、报纸、广播，大学校园中还存在着庞大的计算机网络资源、电视、电影等多媒体资源。本来这些借助于科学发展而来的丰富资源，确实有助于大学生的学习、成长、发展，有助于教师授课、解惑，极大地拓宽了学生获取知识和各种资源的途径，但是如果对新兴媒介过分重视、使用而忽视了传统媒介，无疑是舍本逐末。读书的好处举不胜举，大学水准的高低与大学图书馆的建设有着密切的联系。任何学校都不能过分注重多媒体建设而忽视了图书馆等传统媒介的建设，以免对学生造成错误的导向性影响。

2.大众对大学优劣的评价越来越具有影响力

当下，“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旧理论已经被大众传媒推翻了。大众传媒的商业化运作模式，可以将任何层次的文化产品包装成文化精品。一首歌，一本书，一部电影，一档电视栏目……无不需要传媒的推广。同理，一所大学拥有优秀的大学文化，也需要恰当的宣传，才能够广为人知。全世界都知道美国的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是世界级的优秀大学，原因何在？因为这两所大学培养了多位美国总统。某某大学是总统的摇篮，在人民大众的心目中，这句话本身就抵得过千言万语。大众对大学优劣的评价标准，主要集中在大学有多少位大师、多少年历史、多少本藏书、培养了多少名人等等，但归根结底还是集中在大学文化上，只不过大众喜欢用自己的语言方式来表达。人民大众现今已不仅仅能够发出声音，而且能够发出强而有力的声音。因此，大学不得不重视大众对其产生的越来越有影响力的评价。

3.大学文化的发展呈现通俗性、娱乐性趋势

对于大众文化而言，2005年是个特别的年份：金庸小说入选高中语文读本；周杰伦的歌曲《蜗牛》入选上海中学生百首爱国主义歌曲；罗大佑的歌曲《现象七十二变》入选大学语文教材；“超级女声”风靡大陆；德云社演出一票难求……可以说在2005年，大众文化产品中的“精英”们，抓住了大众的眼球，成为全社会关注、讨论的焦点。相比之下，大学生们的反应还算是平淡，因为他们本来看的就是金庸小说，MP3里听的就是周杰伦的歌、郭德纲的相声。大学生跟大众比较起来，算得上是“先知先觉”。

随之而来的另一个现象是偶像崇拜。绝大多数大学生都有偶像崇拜，主要集中于文体明星。没见过哪个大学生寝室里贴着季羡林、钱钟书或者汤一介的照片。在电影院、歌星的演唱会、签售会等场合上，总不乏大学生粉丝的身影。可以说，有偶像的地方就有“粉丝”，有“粉丝”的地方就有大学生。

另外，如今大学生对网络文学的关注、热爱程度有超越传统文学的趋势。阅读传统经典文献的学生数量越来越少。许多大学图书馆的经典文献、古籍阅览室形同虚设。网络歌曲也能够在大学校园中盛行起来。种种现象表明，在大学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博弈中，大学文化已在个别“战地”败下阵来。

4.大学文化的发展呈现消费性趋势

大学生是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越来越多的商家看中了这块“肥肉”。很多学校的教学楼的楼梯间挂上了移动电视，播放着各种校内外广告。校园内的文艺演出，要么得到商家的赞助，要么就是商家直接的演出、促销活动。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给大众文化提供了滋生的土壤；而大众文化强劲的发展势头，改变了所有人的价值观念。大学生当然包括在内。在“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观念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大学生除了学生身份之外，还多了别的头衔，兼职、直销、开网店等等。有的学生尚未毕业就开办了自己的公司。当然，学生具有创业意识是件好事，对缓解大学生就业压力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理应得到学校和社会的鼓励、帮助。但是反过来看，大学生都已不再仅仅是学生，那么大学文化对学生还有积极的、正面影响和熏陶吗？不再只是学生的大学生依旧生活在大学中，却势必会给大学文化的发展带来多方面的影响。

三、大众文化给大学文化带来的影响和对策

（一）正面意义

大众文化本身反映出时代性、进步性，甚至是超前性，这无疑会对大学生思想解放、活跃、独立、张扬个性起到促进作用。大学生主人翁意识的加强，对大学文化的建设有着重要的影响。除了思想方面的影响，大众文化在物质方面也对大学文化产生了积极的改善作用。如新兴媒介的广泛运用，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大学文化通过现代传媒手段向全社会的传播、辐射，有利于提升全社会的价值观念、审美高度。

（二）负面影响

一方面，大众文化受到商业运作模式的控制，强调的是愉悦性、感受性、消费性，其价值在于为大众带来物质消费、娱乐消遣和感官享受。大学生受到这种观念的冲击，就会淡化其勤奋、节俭、理性等优良的传统思想观念。而这些优良的传统思想观念恰恰是社会进步所必需的文化精神支撑因素。故而大众文化有意或无意地都会给大学文化带来负面影响，控制不好，甚至会撼动传统大学文化的根基。大学生对金钱、物质的崇拜，也严重限制了其精神、审美的高度。大学生的价值观的改变、审美素质的下降、道德观念的淡化，都与大众文化对大学文化的负面影响有着密切的关系。

另一方面，“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以及相关的感性文化与理性文化、通俗文化与高雅文化之间的张力将一直存在，并常常由于前一文化类型的强势，而造成对社会发展所需的人文精神的巨大冲击，更为甚者将会导致对于精神世界的终极价值的严重削弱甚至消解。”［7］现如今，大学文化对知识分子精英文化、社会主流文化和大众文化的融合、吸收，如果不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任何一种文化都有可能对大学文化产生毁灭性的打击，造成百年大计毁于一旦的严重后果。

（三）对策

鉴于大学文化对大学生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和行为方式有着重要的导向作用，且具有重要的育人功能，对于大众文化对大学文化的影响就不能视而不见，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第一，大学作为一个育人机构，首先必须重视德育教育。

德育，既包括了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谐社会为指导思想的政治教育，又包括杨福家提出的“大楼、大师、大爱”思想中的核心——大爱。大学生作为大学的主人翁，其德行受到环境的严重影响。优秀的大学文化，能够使学生拥有自强不息的坚贞品格；而有大爱的大师，能够培养出厚德载物的学生。离开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生会缺乏对国家和民族自信心、自豪感；离开了大爱，学生就无法将学校与大师的品格、性情、文化继承并发扬下去。

第二，大学作为先进文化的发源地，应当将传统文化与现代科学并举。

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化宝库。大学应该鼓励学生多多阅读、欣赏经典作品，不要过分投入于网络文学、网络歌曲等。大学应该始终坚持对传统文化、精英文化的深入研究和探索，从中获取自身发展的营养。历史的积淀与现代的诠释，融合起来势必会迸发出新的火花。

现代科技的力量无人可以视而不见。尤其是在中国近代，当帝国主义用大炮打开了清王朝的大门后，科学技术的发展始终被中国人置于首位。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科学的发展程度与大学文化的先进性成正比。大学生更要把目光放长、放远，关注世界局势、新兴科技，了解甚至积极参与到各种文化的建设、发展中来。

用传统文化的精髓加强大学文化的优势，用现代科学的进步助推大学文化的建设，这样才能使大学文化得到源源不断地更新，实现可持续发展。

第三，加强人文关怀的力量。

大学对学生的管理，不应该只停留在硬性的规章制度的规范上，还应该考虑到学生们的情感需要、价值观念、精神需求等等，加强人文关怀的力量。这种“以人为本”的管理方式，带有明显感情色彩，具有潜在说服力的，往往更能奏效。

人文关怀是大学文化中必可不少的一部分。它集中体现的是对人本身的关注、尊重和重视，它着眼于生命关怀、着眼于人性，注重人的存在、人的价值、人的意义尤其是人的心灵、精神和情感。而这些，恰恰都为大学生所需要。大学文化的建设，应朝着多向度、多元化、多视角的方向发展，建立一种宽松、包容、理解式的校园文化。比起条条框框的硬性规定，具有人文关怀因素的大学文化，更有利于学生深入了解学校的办学理念、精神品格和价值取向，有利于大学的长期发展，更有利于实现学校与学生双方的共同式发展。

第四，适当结合大众文化中优秀的部分充实大学文化，使用社会主流文化、知识分子精英文化的力量牵制大众文化的影响力。

大学不仅有弘扬、传播先进文化的责任，而且担负着创造新思想、新文化并以之来辐射社会、推动社会进步的使命。如今，大众文化的兴盛和大众文化对大学文化的冲击都已形成规模，社会主流文化和知识分子精英文化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在这种条件下，大学不妨尝试主动接受、吸收、结合各种文化，包括大众文化，将其分析、归纳、融合、改进，使之形成一股新的力量促进大学文化的发展建设。

以北京德云社为例，德云社的创始人之一徐德亮，曾经是著名的北京大学古典文献专业的高材生。由于他本人酷爱相声艺术，故自其高中二年起就与郭德纲和说相声，后又一起创办了德云社。德云社火爆京城之后，首次走进高校的演出，就安排在了北京大学百年大讲堂，并定名为“徐德亮相声专场”。这是徐德亮自北大毕业后第一次以相声演员的身份回母校“省亲”，演出获得了热烈的欢迎并圆满成功。由此可见，大学文化并不排斥大众文化。高质量的大众文化完全可以融入大学文化之中，并且能够融入大学文化的大众文化还具备了一定的特质。在《逗你玩》的序中，郭德纲这样评价徐德亮：“他聪明好学，孜孜不倦……更因为是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所以他的作品都充满了书卷气。”这里所说的“书卷气”，就是一种相声演员受到大学文化和知识熏陶而积累下来的一种文化特质。

一般来说，社会主流文化、精英文化为社会主流人士、知识分子所需要，相比于大众文化，社会主流文化、精英文化具备更高级的审美意识特征。当大众文化自觉或不自觉地涌进大学校园的时候，大学可以主动将社会主流文化、精英文化和“反文化”［8］引进来，在大学生中间形成一股新的潮流，任凭学生们自由讨论、发挥，学校的作用在于理性的引导，使得各种文化的负面作用在争鸣中相互消减，以此减轻、消灭对大学文化本身的影响。

结论

大众文化是一个中性的概念，大众文化作品也是良莠不齐。而大学文化却必须是一种先进文化。大学文化必须能够抵御各种文化包括大众文化所造成的冲击。在正确认识、科学分析大众文化的基础上，大学应该对大众文化在校园内的影响作以解读、判断，从而正确地引导学生。必须要消灭大众文化在校园内产生的负面影响，这样才能保证大学文化的独立、健康、良性的发展。

［1］邹广文,常晋芳.当代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J］.学海,2001（5）.

［2］傅守祥.大众文化的世俗化崛起与审美化生存［J］.艺术百家,2008（5）.

［3］蔡宝玺.文化区分与社会区分具有同源性——透视大众文化与高雅文化等级之分和撞击之因［J］.文化研究,2006（10）.

［4］占建青.思想政治教育对当代中国大众文化的引领作用［J］.思想政治工作论坛,2009（10）.

［5］洪晓.试论中国大众文化的影响［J］.广西社会科学,2007（3）.

［6］沈杰.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大众文化与青年社会化［J］.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02（1）.

［7］胡疆锋.反文化、大众文化与中国当代青年亚文化［J］.新疆社会科学,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