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济文化的特点与功能初探

许艺芬



慈济文化的特点与功能初探

许艺芬

（漳州城市职业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在福建众神祗中，吴真人可谓信仰范围最广、神格最高、影响最大的一位。吴真人的慈济精神可归纳为五个方面：行善积德；敬上爱下；周难救急；安贫乐贱和恶杀好生。吴真人信仰在历史的、社会的二维中发挥着以下几种功能：补偿功能；交往功能；调节功能；教化功能和整合功能。从现实层面说，吴真人研究、慈济文化研究对构建“和谐海峡”有着积极的社会意义。

慈济文化；特点；功能

在福建众神祗中，吴真人可谓信仰范围最广、神格最高、影响最大的一位。吴真人殁后即被当地父老“私谥为真人”，进而由民间私谥转为朝廷认可。宋代便已封侯、封公，到明清永乐年间晋封“保生大帝”，正如青礁慈济宫后殿对联云：“自有宋而元而明而清千载长留药石，由真人为侯为王为帝累朝频赐褒封。”从而确立了在众神祗中的崇高地位。祀奉吴真人的慈济庙于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首创后，各地也纷纷立庙“数十年来支分派别，不可殚纪”，[1]其信仰范围在宋代就超越了一般地方神诋“威德所被远不过一、二州，近不超境”的局限，不但是“邦家有其像，而北逮莆阳、长乐、建、剑，南被汀、潮以至二广，举知尊事。”[2]以后，又进一步扩大到台湾，“开山宫，祀吴真君，各邑皆有之，或称大道公庙，或称保生大帝庙，或称慈君庙，皆斯神也。”[3]吴真人信仰成为闽、台、广民间的普遍信仰，成为意义广泛的慈济文化。

一、吴真人信仰的精神实质

吴真人信仰是中国传统社会富有特色的历史人物崇拜。由于精神寄托的需要，长期以来，中国人对一些富有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产生崇拜感，如关云长、岳飞就是人们普遍崇拜的偶像。在各行各业中又各自有一个崇拜的偶像，如鲁班是木工们的祖先神主，姜子牙、诸葛亮是军事家们祈祝的神灵，刘伯温则是看风水相命先生的保护神。这些人物是中华民族的优秀者，人们崇拜他们，一方面是敬仰他们的忠肝义胆，另一方面是崇尚他们的志向才智和超人本领，因此，这种崇拜具有二种特征，一是人物的神化，一是神的人格化。

而吴真人则是宋代以来闽南族群普遍认同的医神，其生前事迹和殁后神迹具有明显的神医、医神特征。

“谨按谱牒，侯姓吴，名夲，父名通，母黄氏。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三月十五日生，仁宗景祐三年（1036年）五月初二卒，享年五十有八。”[1]

这说明历史上吴真人确有其人。其出生地是“介于漳、泉之间”的青礁。“青礁在三都（海澄县），颜苏二姓宅焉。宋时，此乡科举最盛，又吴真人所产处也。”[4]吴真人精通岐黄之术，“以全活人为心，按病投药，如矢破的。或吸气嘘水，以饮病者，虽沉痼奇症，亦就痊愈。是以疠者、疡者、癘疽者扶舁携持，无日不交踵其门，”[2]是为远近闻名的神医。加上吴真人医德高尚，为人治病不问贵贱贫富，都悉心治疗，“人人皆获所欲去”，[2]所以在他殁后，即有当地百姓绘制他的画像“敬事之”，表现对已故乡贤的悼念之情。接着，人们进一步幻想吴真人虽死而“灵异益著”，因此“民有疮疡疾疚不谒诸医，惟侯是求，撮盐盂水，横剑其前，焚香默祷，而况疴已脱矣。乡之父老私谥为医灵真人，偶其像于龙湫庵。”[1]可能心理疗法颇有成效，人们正式为吴真人塑像加以崇祀。此时，吴真人已在民间成为冥冥之中为百姓驱邪祛病庇佑一方的神灵。至宋高宗绍兴二十一年“乡尚书颜定肃公奏请立庙”[1]，“时梁郑公当国，知其事为详，达部使者以庙额为请，于是有慈济之命”[2]。由于地方官绅颜思鲁、梁克家的支持，分别于是年在漳州辖地青礁、泉州辖地白礁兴建了慈济宫。自此，间于神灵崇拜和乡贤崇拜的吴真人信仰现象出现了。漳属各地分庙莫不以青礁慈济宫为“祖宫”，泉属各地分庙莫不以白礁慈济宫为“祖宫”，农历三月十五分别到青礁、白礁“割香”谒祖的习俗历近千年不变，“祖宫”之称亦为不变。

吴真人信仰历数百年而不衰，其主要原因在于吴真人信仰中涵含了许多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特别是“和谐”的传统理念。

吴真人生前是“不茹荤，不受室”道心坚贞的神职人员。他所信奉的宗教——道教，是世俗化程度极高的宗教，为信徒提供的天堂是既可望又可及的，只要按照道教的信条修炼，今生即可长生不老，羽化成仙。这里人间与神界也相互衔接，浑然一体。道教的另一个特点是受儒学宗法伦理影响，十分注重道德的修养和教化，从而形成一整套世俗化的道德信条。同时，又受中国化佛教的影响，吸纳了不少佛教的教理，使之更具广泛性和普适性。

吴真人的慈济精神可归纳为五个方面：

一是行善积德。吴真人“以全活人为心”，擅岐黄之术，“无视贵贱，悉为视疗”，[2]对流行性疾病有较高的防治医术，治病救人无数。最后，也是为配制药方到文圃山麓的龙池岩石崖上采药而不幸殉难。其生前善行有口皆碑。

二是敬上爱下。如果“上”理解为君、父、师的话，吴真人信仰现象则主要是指敬君、忠君。“宋高宗为太子，曾质于金，思归中原，步月崔子庙，忽闻廓下马嘶，遂乘之逃。金遣铁骑追至黄河，高宗仰天呼祝，忽见神幡蔽天，戟钺如雪，金将怯去，得从容渡河。靖康二年，高宗南渡，神亦显灵助战。”“明太祖与陈友谅鏖兵鄱阳湖，飓作，龙舟将覆，云端忽露旗幡，大书吴字，天遂反风。”[6]还有吴夲生前为宋仁宗母后治愈乳疾，成神后为明成祖文皇后隔幔施针，表现出道教《太平经》所提倡的“善臣之忧君也”的宗教道德观。“无视贵贱”疗治患者则表现为“众生平等”的佛教基本教义。

三是周难救急。明道元年（1032年）闽南饥荒，吴真人“以法”“竖旗”挽米舟以赈救漳泉饥民。明道二年（1033年），漳泉“苦疫，神施符水以疗，存活无算。”[7]“绍兴间，虔寇猖獗，烽火迫境上，乡人相率请命于侯，不数日官军毙其酋李三大将，余党皆就擒。睹庙中神像，汗水巾带。庆元初，寇复至。开禧二年警偏漳泉，皆见神旗帜，不敢入界。”[7]

四是“安贫乐贱”。《太平经》云：“安贫乐贱可久长，贱反求贵道相妨，尊官重禄慎无望，强求官位道即亡，不若除卧久安床。”传说吴真人为宋仁宗母后治痼疾后，仁宗皇心大乐，立封吴真人为御史太医，永留朝中享受荣华富贵，但真人志在济世救人，婉言辞谢，遂仍挂壶云游四方。仁宗深嘉其德，敕封他为“妙道真人”。

五是恶杀好生。《白礁志略》云：有一次吴真人行医途中遇到一位少年被强盗砍翻在地，性命垂危，吴真人便把他背回家去，外涂青草，内服丹药，精心护理，使少年康复如故。有一老虎吃一妇女后，骨头鲠喉，吴真人用符水将其医好，该虎悟道而成保生大帝庙的守护者；一条龙患眼疾，化成人形求医，吴真人道破其化身并将其医好，该龙成为吴真人的坐骑。

二、吴真人信仰的社会功能

传统的和谐思想起源于远古的巫术礼仪之中，汲取“阴阳五行”和“天人合一”思想的精华得以形成和发展，经儒、道、释等不同哲学体系的发挥，逐步深化和丰富，由宋明理学加以辩证综合，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它在维系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和谐、推动社会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对现今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也具有其现实意义。

传统的和谐思想作为社会意识的一部分深深地渗透到传统社会的各个层面。尤其是在民间信仰这一层面更能体现人与神（广义可理解为天或自然），人与人、人自己内心世界的和谐观，千百年来在广大民众中产生巨大影响和发挥着重要作用。人们从中华优秀文化传统传承下来的对英雄和先贤的崇拜，溶化并体现在对神明的祭祀等民俗活动中，以他们生前对百姓、对社会所作的无私奉献、优良的品德行为作为楷模，敬仰、学习他们助人为乐、劝人为善、憎恨罪恶等优良品格，从而进一步净化心理、抑制犯罪、协调人际关系和自觉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吴真人信仰在历史的、社会的二维中发挥着以下几种功能和作用：

一为补偿功能。马克思论述过用迷信“充实”现实的情况，列宁则指出过宗教的慰藉。吴真人信仰也同样具有补偿功能。在信仰中，一切矛盾被臆想地地消除：现实压迫被“精神自由”克服，社会的不平等、人生的不如意在信仰中获得慰藉，它解除了信仰精神紧张状态而使其进入希望和悬念的心境。

二为交往功能。吴真人信仰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人与人的良性互动。慈济宫庙为人们的活动提供良好的条件，遮风避雨，成为众人聚集之地，祭祀活动期间，人们进入宫庙，就是进入社会空间特殊区域，人们之间的不信任感消除了，相互间找到了心灵的接触点而感到友善和亲切。非祭祀性的活动与关系，也可以保证和促进信徒间的平和、平等交往。慈济宫的义诊活动也激发了人们对慈济事业的热心。

三是调节功能。吴真人信仰及其有关的祭祀活动等，实质上是调节人们行为的调节器。它劝人为善，对恶人恶行无形中起一种威慑作用。同时，它对信众的物质生活也发生着调节作用。如每月二次的敬奉，以及主祀、配祀神的生日敬奉。使信徒的饮食有所调节；逢年过节的演戏，以及祭祀活动中的奏乐，也为信徒提供了一定的精神食粮。吴真人的祭典已成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四是教化功能。慈济宫庙的壁画、楹联大都以宣扬传统美德为内容，身入其中，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又如流传于漳码一带有关吴真人传说的民谣《乌暗誓》中劝人为善、助人为乐的精神一直感染着世人。

五是整合功能。吴真人信仰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使局部地区、部分人集结成整体的因素，在一乡一村，这一功能表现得尤为突出，它把信徒们的思想、感情、愿景在慈济文化的感召下结合起来，从而促进社会的稳定。

从现实层面说，吴真人研究、慈济文化研究对构建“和谐海峡”有着积极的社会意义。

1.吴真人研究有助于加深闽台民俗文化交流。

吴真人，已成为海峡两岸民众共祀的神祗。在宝岛台湾，以保生大帝为主神的庙宇目前大约有270座，大多集中在台南、嘉义及高雄等南部县市，而全岛规模最大者，则为台北市的大龙峒保安宫。当今，海峡两岸民间民俗文化交流正在不断发展，尤其供奉保生大帝庙宇的信众更是相互信任。近年来，随着两岸民间文化交流的日益频繁，台湾同胞不断组团来泉青礁、白礁祖宫访问、进香，大陆信众也纷纷组团赴台访问，这些都充分体现两岸同胞兄弟般的情谊。吴真人研究，不仅有助于加深闽台民俗文化的相互交流，而且对于增进两岸同胞的手足情，增进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也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

2.吴真人研究有助于推进闽南文化研究向纵深发展。

民间信仰的吴真人研究，是闽南文化研究的组成部分。从宋代至今，从大到济世精神、医神崇拜、宗教信仰、传统文化，小到庙观构建、药方、药签等学术界已进行了多次研究，并取得了一系列研究成果。但这一课题囿于史料、也囿于学者的视野识见尚有许多问题悬而未决，如吴真人的籍贯、吴真人的师友、吴真人所属的道教教派，吴真人信仰的传播路线与途径等，尤其是吴真人精神与闽南人的人文性格的关系、吴真人崇拜与闽南族群的信仰对象本土化问题的研究一直未能取得较大的突破。因此，吴真人信仰或慈济文化研究更应立足现实、立足长远、立足深入，使之更能发挥潜在的功能与作用。

[1]杨志.慈济宫碑[M]//陈瑛.乾隆海澄县志.上海:上海书店,2000.

[2]庄夏.慈济宫碑[M]//陈瑛.乾隆海澄县志.上海:上海书店,2000.

[3]余文仪.续修台湾府志(卷十九) .

[4]陈瑛.乾隆海澄县志(卷一舆地) .

[6]沈庆瑜,陈衍.福建通志 (庙坛志卷三).

[7]同安县志.卷廿四祠祀.

An Approach to Ciji Culture of Characteristic and Function

XU Yi-fen

(Zhangzhou Education College, Zhangzhou Fujian 363000, China)

Among the Fujiangods, it maybe said TrueManWu is the most influential one, the belief scope of whom is widest, deification is highest .The charitable aid of TrueManWu can be concluded into five aspects: increase the well-being of humankind and accumulate morals, respect the elder and love the younger, generous in giving help to the needy, eased with poor and humble,cherish life, not taking life. The belief of TrueManWu exerts the following function in the two-dimension of history and society: compensation, communication, adjustment, moralization and conformity. From the aspects of reality, the study of TrueManWu and Ciji Culture has positive social significance to constructing “Harmonious Straits”.

Ciji Culture; characteristic; function

2009－12－22

许艺芬（1963—），女，福建龙海人，副教授。

G127

A

1673-1417（2010）01-0067-03

（责任编辑：马圳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