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整合理论和英语双关语语义的在线建构

马俊霞

（南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通226019）

一、引言

英语双关语（pun）也称paronomasia，来自拉丁语paronomazein一词，意为“以不同的名称称呼”。它是使用同音异义词或同形异义词进行的一种幽默表达方式。［1］作为英语的一种修辞格，双关语在英语诗歌、小说、广告、谚语中频频出现，其应用十分广泛而且修辞效果生动有趣、诙谐幽默，往往能让人铭刻在心。英语双关语的分类根据不同的标准而不尽相同。按照英语双关语的表层结构，可将其分为二词同音异义和一词二义双关两大类。［2］根据双关侧重点的不同，英语双关可以分为谐音双关（homophone）和词义双关（homograph）两种不同的形式。［3］

英语双关语的理解往往要求人们透过字面的表层意思探寻深层含义，从而理解其双重蕴意。本文结合概念整合理论，旨在探寻英语双关语义的在线建构过程，揭开人们理解双关语的认知模式。

二、概念整合理论

概念整合理论是由Gilles Fauconnier和Mark Turner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发展起来的，也是对Fauconnier提出的心理空间理论的发展和深化。心理空间是我们在思考和说话时为了达到局部的理解和行动所建立起来的小概念包，存在于工作记忆中，并且随着思维和篇章的扩展而不断改变。［4］

概念整合理论的核心是概念整合网络，即四空间模式，分别为输入空间1（Input space 1）、输入空间 2（Input space 2）、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和合成空间（Blended space）。如图1所示，两个输入空间中的部分元素相互对应而产生映射 （用实线表示）。类属空间反映了两个输入空间的共同结构和特点，并决定了跨空间映射的关键内容。输入空间中的部分元素和结构投射到合成空间，有的融合而有的保持相互独立，这些新的信息结构形成了合成空间的层创结构（用正方形表示）。图1只能显示出一种静态的整合过程，而实际的整合过程是充满想象力且极其复杂的，随时都在淘汰过时的联系以激活新的联系。［5］

图1 概念整合网络

合成空间中的层创结构 （emergent structure）不同于任何一个输入空间中的结构，它的产生源于三个认知过程：1．组合。输入空间中的元素相互映射，组成了新的、各个输入空间中没有的结构。2．完善。人们存储在长期记忆中的背景知识、认知模式等在合成空间中被无意识激活，连同新组合的结构被投射到合成空间，形成层创结构。完善主要体现为型式的完善，即合成空间的信息结构符合人们长期记忆中的信息结构3．扩展。层创结构按照自己独特的层创逻辑进行认知运行。［6］

下面是一位当代哲学家的话，［7］对它的分析能够充分解释概念整合网络的运作过程。

I claim that reason is a self－developing capacity．Kant disagreeswithme on this point．He says it’s innate，but I answer that that’s begging the question，to which he counters， in Critique of Pure Reason，that only innate ideas have power．But I say to that，what about neuronal group selection？And he gives no answer．

在输入空间1中是现代哲学家的认知域，而输入空间2是康德的认知域。这两个输入空间共享一个框架结构，即思想家在某个时间用某种语言对某一个问题沉思与发表意见。这一共同的框架结构构成了类属空间。类属空间决定了输入空间中部分元素的相互对应，比如我对应于康德，沉思对应于发表意见，英语对应于德语，1995年对应于1784年等等。这些对应形成新的组合被投射到合成空间，有些元素融合而有些则保持独立。比如我与康德保持独立，而时间、语言则得以融合。新组合在合成空间中激活了人们长期记忆中的背景知识，这些认知模式逐步对型式进行完善，形成层创结构。最后层创结构以其独特的层创逻辑进行认知运行，得以扩展。在这一例子中，当代哲学家和康德在同一时间地点用相同语言进行辩论，最后的结果是当代哲学家取得了这一辩论的胜利。［8］

概念整合网络根据组织框架投射情况的差异被分为四种类型，分别为单一框架网络、框架网络、单向型网络和双向型网络。［9］组织框架的功能是为概念整合系统的心理空间提供相关的参与者，行为及事件。［10］单一框架网络是最简单的，即输入空间1中有一个抽象的空白框架，而输入空间2中无框架，只有具体的元素供填充。概念整合时只需将输入空间2中的元素填充到空白框架中即可。框架网络指整个网络共用一个组织框架。单向型网络中，两个输入空间有不同的组织框架，但只有一个框架被投射到合成空间。在双向型网络中，两个输入空间也各有不同的组织框架，但与单向型网络不同的是，两个框架都被投射到合成空间。

三、概念整合理论和英语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构建

概念整合理论中的概念整合网络是一种认知过程，其强大之处在于能够解析意义的在线建构过程。下文根据概念整合网络的四种类型，结合具体的英语双关语实例，对双关语义的在线建构过程予以探析。

（一）单一框架网络下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构建

一名大学生在其汽车保险杠的贴纸上写着：My karma ran overmy dogma．［11］这句双关语的奥妙在于读者可以发现 “karma”、“dogma” 和“car”、“dog”读音部分相似，从而理解句子的双重含义。概念整合网络中，两个输入空间分别为包括car和dog的输入空间1以及包含karma和 dogma的输入空间2。输入空间1为概念整合系统提供了组织框架。输入空间1中的组织框架可以抽象概括成over的意象图式的接触关系，即一个射体与一个或一组界标相接触。这一意象图式适用于射体移动，进而与静态的或者暂时固定的界标相接触的任何特定场景。而输入空间2中只包含了可供填充的元素，即karma和dogma这两个元素。在合成空间中，karma充当了输入空间1中的car的角色，而dogma充当了dog的角色。因此，汽车碾死狗这一事件为某人宗教信仰的更替提供了框架结构。

合成空间中新意义的产生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两个输入空间中的元素相互映射并形成新的组合，结合事故的悲剧场景与人们对信仰的认识等背景知识被投射到合成空间，形成层创结构，并且型式得以不断完善。扩展是基于合成空间中的元素，通过人们的创造性的想象得以实现的。在这个例子中，读者可以从事故的框架结构中推断出狗的结局为死亡。因此，合成空间中某人原来所具有的信仰（dogma）最后也消亡了。

值得注意的是，合成空间中的信息结构与各个输入空间的信息结构之间存在着不同点。比如，在输入空间1中，汽车碾死狗这一事故可被理解为一场悲剧，而在输入空间2中，哲学信仰的更替符合人的内心需求，是自然的结果。从这一层面上来看，汽车与狗的动态关系为两种信仰的变化提供了框架结构，但两者的情感变化是相异的，即前者呈现消极情绪，后者表现出积极心态。

（二）框架网络下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构建

Ben Battle was a soldier hold，

And used to war’s alarms．

But a cannonball took off his legs，

So he laid down his arms．（Thomas Hood）［12］

这一例子的双关效果来源于最后一句中arms的双重含义即双臂或武器。概念整合网络如图2所示。

图2 框架网络下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构建

输入空间1中的元素为战士、放下、双臂、失去双腿。输入空间2中的元素为战士、放下、武器、失去战斗能力。类属空间中的共享结构为行为人、行为、对象、原因。在这一双关语中，整个网络共用一个组织框架，即“战士放下某物”。两个输入空间中的元素依据类属空间的相同结构相互映射，组合成新的结构，连同被激活的背景知识，如人们对战争，战士，武器等知识，一起被投射到合成空间，形成层创结构，而且型式得以不断完善。在扩展这一步骤中，层创结构根据其层创逻辑进行运作，让人们了解到一名战士的悲惨遭遇，也揭示了战争的残酷。

（三）单向型网络下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构建

On Sunday they pray for you and on Monday they prey on you．［13］

在这一例子中，双关效果来源于pray和 prey是同音异义词，pray意为祈祷而prey的意思是捕食。概念整合网络图3所示。

输入空间1中的元素为他们、祈祷、你、友好。输入空间2中的元素为捕食者、捕食、被捕食者、敌对。类属空间中的结构是行为人、行为、对象、双方关系。两个输入空间中的部分元素相互对应，形成新的结构，连同人们头脑中的背景知识，一起被投射到合成空间，其中一些元素融合了，如他们与捕食者，你与被捕食者。而其他一些元素因为互相矛盾而不能融合，如友好和敌对。投射环节中，虽然两个输入空间各有一个框架结构，即输入空间1中的框架为 “祈祷”而输入空间2中的是“捕食”，但只有输入空间2中的捕食框架被投射到合成空间中。因而，合成空间中“他们”就是“捕食者”的形象代表，而“你”则是“被捕食者”的象征，“他们”和“你”之间的关系好比捕食关系。从这点来说，表面的友好关系其实是虚假的，双方真正的关系其实为敌对，这就表现出“他们”的虚伪与奸诈。新意思的构建完成了最后一步：扩展。

图3 单向型网络下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构建

（四）双向型网络下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构建

—When does the baker follow his trade？

—Whenever he kneads the dough．

在这一例子中，双关效应产生于回答的双重解释，即 kneads（揉）和 needs（需要）是同音异义词，而dough属一词多义，既有生面也有钱的意思。概念整合网络中的两个输入空间分别为输入空间1，其中包含的元素有面包师、揉、生面、做生意，输入空间2中的元素是人、需要、钱、维持生计。两个空间所共享的结构是行为人，行为，对象，原因。概念整合过程如图4所示。

图4 双向型网络下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构建

两个输入空间中各有不同的组织框架，即输入空间1的“面包师做生意”与输入空间2的“人维持生计”，但与单一型网络不一样的是，两个框架结构被共同投射到合成空间。其中面包师和人融合在一起，做生意和维持生计相互融合。而其他元素尽管语音上有相似点，但由于在根本上具有不同的属性没有相互融合。新组合的结构借助于人们长时记忆中的背景知识，认知和文化模式，即面包师的工作职责，谋生方式以及人维持生计的方法等信息，不断得以完善进而形成层创结构。最后层创结构以其自身的逻辑进行运演与扩展，人们可以从双关语中得出这样的结论：面包师揉面做生意的同时也在挣钱维持生计。

四、结论

概念整合理论是心理空间理论的发展和深化，核心是概念整合网络的运行，即四空间模式。通过不同认知域中的部分元素的跨空间映射以及概念结构投射，概念整合网络揭示了语言背后的认知过程。

双关语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对其意义的理解不能只停留在表面形式上，更应透过形式揣测深层含义。从以上实例的分析中不难看出，概念整合网络对于英语双关语语义的在线意义建构有强大的阐释力，并对于其他语言形式的动态认知模式具有一定的借鉴作用。

［1］［3］李树德，冯奇．英语修辞简明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132．134．

［2］［12］［13］彭家玉， 于少萍．英汉双关辞格比较研究［J］．山东外语教学，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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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汪少华，郑守疆．从合成空间理论看隐喻的意义构建［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0，（6）．

［7］Fauconnier G．＆ M， Turner．Blending as a Central Process of Grammar．A．Goldberg （ed．） Conceptual structure， discourse and language．Stanford： CSLI， 1996．113－129．

［8］李福印，丁研．《我们思考的方式》述评［J］．当代语言学，2006，（2）．

［9］刘敦萍．概念整合对幽默言语的阐释力［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8．

［10］Fauconnier G．＆ M， Turner．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s．Cognitive Science．1998．

［11］Coulson， Seana ＆ Oakley， Todd．Blending Basics．Cognitive Linguistics．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