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贷危机与贸易保护主义

宾建成，吴俊，李宾

（1.江西财经大学，江西南昌330013；2.厦门大学，福建厦门361005）

次贷危机与贸易保护主义

宾建成1，吴俊2，李宾3

（1.江西财经大学，江西南昌330013；2.厦门大学，福建厦门361005）

次贷风波蔓延至实体经济后，世界主要国家的经济形势严峻，因此，国际社会出现了贸易保护主义的呼声。对大萧条时期与次贷危机时期贸易保护得以兴起的内、外部因素的对比分析，可以发现，与大萧条时期兴起的大规模贸易保护主义相比，由于处理危机可选工具不同、国际体制不同和国际协调组织不同，这次次贷危机推动大规模贸易保护主义兴起的可能性较小。

次贷危机；大萧条；贸易保护主义

由美国次贷风波而引起的金融危机对世界经济的危害之重，已得到各国政府、学术界的普遍认可。经济危机所导致的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已是历史之趋势。1929-1933年的大萧条引起世界范围内关税大幅度上升。配额、对外汇的控制等保护工具及相关条款（如301）频频出现，英美采取了超级贸易保护政策，从而导致贸易保护主义的盛行。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我们再次目睹了贸易保护主义的风波，受金融危机影响较重的国家，在WTO允许的范围内采取了反倾销、反补贴措施，贸易保护主义以崭新的姿势呈现。此次金融危机之后，全球经济增速放缓，贸易保护主义思想得到了“复兴”，贸易保护主义的呼声日益提高，致使G20联合声明要停止采取贸易保护措施，但结果如何？历史会重蹈覆辙吗？本文通过对贸易保护主义得以“复兴”的内、外部环境的分析，对上述问题作出了解答。

一、大萧条时期的贸易保护主义的兴起

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滋生了贸易保护主义，这段时期，世界范围内的关税大幅度上升，各种贸易保护工具频频出现。政府使用关税、进口配额、外汇管制，导致国际贸易方向发生改变及国际贸易量下降。[1]表1和图1分别反映了这段时期关税和世界贸易量的变化情况。从表1看出，1930-1940年的平均关税水平比1920-1929年的平均关税水平大幅度上升，其中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英国平均关税上升幅度超过了130%，意大利上升最快，竟达到了273.3%。而美国、加拿大在此期间平均关税上升幅度相对不大，美国和加拿大分别为21.2%和13.4%。[2]

表1 1920-1929年和1930-1940年主要发达国家平均关税变化情况

受各国关税大幅度提升的影响，世界贸易在此期间持续下降，见图1。在此期间，世界出口贸易额从1929年的330亿美元减少至1932年的127亿美元，1932年世界出口贸易额比1929年的减少了61.5%。1930年至1932年世界出口贸易增长率持续下降，下降幅度分别为20.3%、28.9%和32.1%。

图1 1921-1938年世界贸易出口额及贸易增长率的变化情况

大萧条的一个重要根源来自于实体经济，总需求下降以及20世纪20年代耐用消费品及相关商品的过剩是危机爆发的根本原因。而在当时，要拯救经济，抑制大萧条却受政府宏观调控及货币制度的制约（金本位制），因此各国为了恢复经济，降低失业，不得不从控制商品的进口开始。发达国家是贸易保护主义的“发源地”。美国为了遏制危机对其国内的冲击，美国政府于1930年颁布了鼎鼎有名的“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案”，大幅度提高了2万余种外国商品的进口关税。美国的这种以“以邻为壑”的政策是以牺牲他国利益为代价的，其结果引起其他国家的仿效并对其进行报复。因此，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思想也得到了“发扬”。

二、次贷危机下的贸易保护初见端倪

（一）从贸易方面看

美国由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愈演愈烈，其影响领域从虚拟经济蔓延至实体经济，美、欧等国经济出现了负增长或增长缓慢的现象，从而导致美、欧等国消费低迷，失业率上升。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世界贸易额从2008年第二季度的86960亿美元开始急速下降到2009年第一季度的54540亿美元。世界贸易量减少了37.3%（见图2）。2008年10月至12月期间，世界主要国家的贸易出现了大幅度下滑情况，其中土耳其下滑最为严重，达到了-41%，其次是巴西、中国、意大利、法国和美国，分别为-33%、-32%、-26%、-25%和-23%。[3]

图2 2007年第一季度至2009年第二季度国贸贸易额

在国际贸易受阻的情况下，各国政府还得面对国内经济和政治的双重压力，因此形形色色的贸易保护主义开始蔓延、升级，不少国家又重新构筑起了贸易壁垒。美国政府出台的购买美国货计划，印度2009年1月23日，宣布禁止进口海关关税9501、9502和9503项下的中国玩具，以及美国对中国的轮胎反倾销和反补贴案，等等。这些贸易保护措施是否重燃世界范围内的贸易保护呢？历史会重演吗？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即使在世界经济景气时期，中国商品出口也会受到这样或那样的贸易壁垒。

（二）从发起倾销调查案件数量看

根据世界银行对贸易和贸易相关措施的监测清单，自金融危机开始以来，各国官员已提出和（或）实行了约78项贸易措施，其中有66项有限制贸易的内容，47项贸易限制措施最终生效。这些措施的出台也无疑给世界贸易的发展蒙上了阴影。近些年来，世界发起反倾销调查案件数量与经济的发展呈反向关系（见图3）。从图3可以看出，1995-2008年发起反倾销调查案件数呈“M”型，经济比较景气时发起反倾销调查案件数下降。如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期，发起反倾销调查案件就上升；2001年美国经济衰退期间，发起反倾销案件数同样出现了上升；2002年至2007年期间，发起反倾销调查案件呈明显下降趋势；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后，发起反倾销调查案件数又出现上升趋势。[4]

图3 1995-2008年发起反倾销调查案件数量情况

（三）从利益集团的角度看

从发达国家角度看，次贷危机引起的经济衰退以及高失业率使得政府来自国内的压力越来越大。西方发达国家的体制决定了利益集团左右政策的能力很强。从政府取向看，政府倾向于采取一些保“名声”的政策，如保护消费者的利益、企业的利益等等。在发达国家中出现了为其贸易辩护的一系列经济学论点；维持就业；减缓调整的速度；维护某些集团的收入；保护重点行业等。由于上述原因，出现了贸易保护的理由，而贸易保护之所以会被采纳，还在于一些更为重要的国内、国际综合因素。首先，政府的决策者受到国内不同利益集团的左右。其次，为解决迫在眉睫的失业，短期缺乏有效的解决办法。因此，贸易保护会有所抬头。如此次次贷危机爆发后，奥巴马政府公开指责德国、中国出口到美国的商品太多，而进口美国的商品太少，这就意味着美国未来对德国和中国的贸易政策上可能有所改变。另外，奥巴马政府出台的购买美国货计划，旨地稳定就业、促进本国的消费。这些政策的出台都反映了国内利益集团的需要。

三、贸易保护主义兴起的内、外部环境比较：大萧条与次贷危机的对比

（一）内部因素看：处理危机的方式多样化

从生产角度看，1929年的大萧条是资本主义疯狂追逐剩余价值的结果，从某种意义上说，对生产多比少好没有受到质疑，在企业的管理方面，老板们缺乏相关的经验。从对危机的认识看，人们没有经历过如此严重的经济危机，对应付危机的措施（工具），监测缺乏有效方法。最重要的是，1929年的大萧条处在金本位体制下，黄金是国际通行货币，这样世界各国的货币政策无效。为了尽快摆脱危机带来的影响，英、美等国采取了超级保护贸易政策。

次贷危机时期，情况完全不同。从处理危机的能力来看，各国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如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2001年美国经济衰退等。从处理危机的工具来看，可以用相关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来刺激经济，而不必转向贸易保护政策。如果某国采取贸易保护政策，易受WTO的制裁及成员国的报复。

（二）WTO体制下的关税制约

在1929年大萧条时期，没有一个管理世界贸易的组织，各国根据本国所受的大萧条的冲击程度不同，可以采用相关贸易保护措施，如提高关税、实行配额和外汇管制。另外，关税最高额度可以制定较高，不受国际组织的制约。

当今，各国贸易政策的出台必须在WTO允许的框架下进行。世界上大部分国家或地区已经是WTO成员，各国的相关贸易政策或措施必须是在WTO允许的框架下进行。从关税上升幅度来看，世界主要国家关税上升幅度空间小（见表2）。如美国，2007年简单平均关税的关税边界是3.5%，最惠国也是3.5%，所以从这方面美国关税上升的空间不大。从关税＞15%角度看，美国的关税边界是2.7%，而给予最惠国待遇的关税水平是2.8%，这已经超过了关税边界。[5]根据WTO最惠国待遇原则，成员国之间享受最惠待遇，其关税平均水平很低。因此，关税提升的空间不大。另外，其他的一些非关税壁垒的可操控性变得更灵活。如SA8000、劳工标准等会越来越严格。但是，有若干因素明显减弱了保护主义压力，使得此次全球经济下滑有别于上世纪30年代的压力。通过供应链、原材料进口、售后服务等，各国之间的相互依存度已大大提高。相对于过去纯粹与进口竞争的产品而言。出口的兴趣大大增强。面向内销市场的生产商更加依赖于进口原材料，而生产链通过零部件的贸易网与全球市场密不可分。如今贸易占GDP比重的简单平均值为96%，而1970年为55%。零部件贸易（供应链的一个指标）占贸易总额的比重提高了一倍多。[6]

表2 2007年部分国家关税情况

（三）国际协调机制不同

1929年大萧条时期，没有国际性的协调组织，不存在国际协调。在20世纪30年代，英、美等国拥有一些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和地区，因此，英、美采取的超保护贸易是以牺牲其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和地区为代价。

次贷危机时期，国际社会存在着像WTO、IMF、WB、UN等国际性组。从组织管理来看，首先，各国受这些国际性组织的约束；另外，这些国际性组织可以给各国提供帮助以使各国走出萧条。从国际合作来看，通过这些组织，各国可以充分地进行合作，以度过经济危机。次贷危机爆发后，G20领导人积极会晤，商讨应对危机的良策，这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世界贸易保护战的可能。

四、结论

在发达国家中出现了为其贸易辩护的一系列经济学论点：维持就业；减缓调整的速度；维护某些集团的收入；保护重点行业等。因此，在国际上出现了贸易保护主义的趋势。但像1929年大萧条时期那样大规模的贸易保护主义的兴起的可能性很小。但各国还得积极防范新保护贸易主义的兴起，积极采取应对方案。首先，从次贷危机传播路径看，其可以通过金融、贸易、分工、服务传递到各国，因此贸易保护主义有着全球性和广泛性。因此，各国应加大在各个领域的合作，保障这些领域的“畅通”，杜绝贸易保护主义的兴起。其次，非关税贸易保护的隐蔽性越来越深，如社会责任条款和劳工标准，贸易保护主义打着这些道德准则，到处宣传其主张。因此，我们应该更加注意贸易保护主义在追求这些道德目标后面的价值和背景是什么，而不应该盲从。再者，积极推动新一轮的贸易谈判，通过谈判达到防范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

[1]BarryEichengreen,DouglasA.lrwin.Thesildetoprotectionism in the great depression:who succumbed and why[J].NBER,2009,(7).

[2]M.J.Crucini,J.Khn.Tariffs and aggregate economic activity;Lessons from the Great Depression[J].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september 1996,Vol.38,427-467.

[3][6]Richard Baldwin and Simon JEvenett."Don't let murky protectionism stall a global recovery:Tinngs the G20 should do"[J].CEPR,2009,(3).

[4]Global trade protection reprort 2009[R].www.antidump-ingpublishing.org.

[5]World tariff profiles 2008[DB/OL].http://www.wto.org/english/res e/statis e/statis e.htm.

F8

A

1004-3160(2010)01-0096-04

2009-10-15

1.宾建成，男，湖南永州人，江西财经大学国际投资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国际贸易与国际投资；2.吴俊，男，江西抚州人，厦门大学经济学院世界经济专业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国际金融、国际直接投资；3.李宾，男，江西南昌人，江西财经大学国际贸易学院研究生。

詹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