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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中国经济的因素及中国的“危”和“机”

2009-12-29斯蒂芬.罗奇

中外企业家 2009年8期

  中国面临的挑战
  
  世界正处在20世纪30年代以来最痛苦的危机和衰退之中,对各主要经济体都具有深远的影响,中国也不例外。我想重点谈影响中国经济前景的三个方面,即战略、执行和信誉。这些对于处于严重的全球危机中的中国的发展和改革至关重要。
  第一是战略方面,我担心,中国并没有完全意识到在严重的外部需求萎缩下其经济的脆弱性。自从世纪之交以来,中国的出口几乎翻了一番,占其GDP的比例从2001年的20%上升到2007年的36%。这当然意味着中国经济十分依赖外部需求作为经济增长的一个主要动力。不幸的是,世界正处在严重的需求萎缩之中,而这一过程不会很快结束。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泡沫破灭后的美国消费者正处于紧缩消费需求的过程的初期,我认为这一过程将持续多年。而到目前为止美国消费者仍然是全球最大的和最有活力的消费群体。此外,中国特有的不平衡的经济增长结构,具有一定的刚性而且不是一夜可以改变的,这就使其弱点在旷日持久的全球经济放缓中暴露无遗。
  最重要的是,中国必须认识到,本次全球经济瓦解不像1997--1998年和2000--2001年时的情形。当时,中国极其成功地实施积极的财政刺激政策应对短期的衰退,直至外部需求恢复。而这一次,外部需求不会像前两次那样恢复。这意味着,过去利用财政政策争取时间的战略在未来几年将起不了作用。如果中国仍然在指望它。我认为终有一天会冒战略风险:中国出口驱动的增长模式将遭受美国消费需求持续多年紧缩的挑战。
  第二是执行方面,中国的宏观政策的制定现在必须更加侧重于结构的调整。现在终于到了将经济增长从出口驱动调整为一种更注重平衡、更依赖国内私人消费支持的模式。中国政府自从颁布“十一五”规划以来,一直在谈论这一点,至今已达三年之久。但它还完全没有实现。我们这些人似乎已经被过去几年的繁荣所迷惑。不幸的是,这种繁荣现在已经破灭,而且你身陷其中却没有任何的应急方案。正如我对中国过去30年里取得的伟大成就深为敬佩一样,我对结构调整这一关键计划在执行上的失败,深感失望。
  现在正是中国需要认真对待如何促进国内私人消费的时候了。我并不是指发放更多购物券的问题。我认为中国需要采取重大举措,建立长期以来被忽视的社会安全网。以求减少预防性储蓄。我促请政府大幅度扩大全国社会保障基金,它目前只有令人尴尬的约700亿~800亿美元的少量资产,我强烈呼吁中国政府宣布社会保障基金管理的资产立即翻一番。
  与此同时,我还敦促政府设立一个明确的目标:五年内中国经济中私人消费所占的份额从目前占GDP的36%增加到50%。只有这样才能显示中国对其结构调整的信心。我完全相信,中国能够达到这样的目标,尤其是如果马上付诸行动的话。
  执行风险:是到了中国实现消费带动经济增长的时候了。
  我谈的第三点是关于信誉问题。中国是世界上最开放的经济体之一。2007年,中国的出口和进口合在一起是其经济的65%。鉴于国家的开放,我们就很难指望当世界其他地方处于经济急剧收缩的时候中国仍是一个繁荣的绿洲。中国肯定无法得到特别的惠顾以免除外部需求的冲击。从这个角度看,在全球经济摇摇欲坠的大气候里,中国政府一再坚持确保2009年GDP增长8%的目标,就不再完全可信。
  当你仔细研究中国的季度GDP的增长情况,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官方公布的2008年第四季度经济增长同比数据是6.8%,如果按环比计算与2008年第三季度比较的话,它会变成一个非常接近“零”的增长数字。此外,由于1月份和2月份出口急剧下降。2009年年初的经济仍然相当疲弱。因此,预计中国经济全年增长8%,从数学上看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在国内、国外公开承认这一点。
  5%可能是今年实际经济增长的一个更可信和更现实的估计。虽然这相对于官方目标来说是令人失望的,但在全球处于80年来最严重的衰退的情况下,中国能有这样的结果仍然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只有经济增长目标变得更加现实和可信,中国才能在战略和执行方面采取大胆的步骤,这正是过去30年中国的伟大成就赖以实现的原因所在。
  信誉风险:中国官方的2009年8%的增长目标,应该反映市场的“公允价值”变动(markedto market)。
  中文的“危机”包含了危险和机会的两层含意。在我看来,中国需要更真实地认识其经济增长的风险,以便在全球深陷严重的经济危机中捕捉机会。如果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把危险变成机会,中国是最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面对如此重大的危机,战略、执行和信誉对中国正在进行的改革和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
  
  中国力量的悖论
  
  “危机”一词,同时包含两个元素,“危”和“机”。两个元素的组合对于中国近年的发展具有特别的意义。事实上,现代中国崛起成为全球重要的经济力量正是源于它愿意在危境中把握机遇,比如1997--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就成为中国经济崛起的重要转折点,这一次也可以。
  然而,这一次与之前的危机有一点很重要的不同:中国似乎并未能感觉到危险的真实分量,依然持着近乎否认的态度——使得它很难抓住“危”中之“机”。
  世界经济正处于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最为严重的危机中,从“次级债”到“垃圾债”,现代金融业曾经引以为豪的标志被彻底瓦解,进而资产依赖和日益一体化的世界经济迅速卷入了危机。这一次,是二战以来世界经济第一次真正的收缩。相较于40年来3.7%的增长走势,2009年,世界GDP的增长将可能成为负的1.5%。对于一个64万亿美元的全球经济而言,这相当于3.2万亿的流失。在现代世界经济的历史里,这样严重和突然的产出落差是前所未有的。
  中国领导人需要在这场全球危机中加深对它的认识。只有这样,北京才能真正理解到这次衰退对中国长期以来成功的外向型经济增长模式带来的挑战。然而,令人忧心的是,中国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表现在它对于旧的政策和经济增长策略的坚持和对于全球消费需求迅速回升的假设。这将使得中国面对以美国为首的长期外需不足的“后危机时代”措手不及。而中国出口拉动的增长模式也可能将变成全球经济增长的一个新的“薄弱环节”。
  尽管如此,一个新的自信的中国却已开始主动地致力于影响全球政策,告诫美国过度发债将侵蚀中国投资美国国债的价值,以及提议对全球货币体系做出根本性的改变。中国的看法和声音很重要也需要聆听。一个更加健全和稳定的国际金融体系对全世界有益。然而如果中国在改变国际政策和制度上过度施压而不处理好自己的经济失衡,将会引发更长远的不稳定——甚至是美元危机——这只会加深目前的危机。在“危”与“机”的动态结构中,将触发从“机”到“危”的转化。这就是中国经济力量的悖论。
  
  中国式“乐观”
  
  二战结束以来,和其他亚洲经济发展模式相比,只有中国大量压注在外需拉动的经济增长上。根据IMF研究人员的计算,中国占全球贸易的比例在过去的25年里翻了三番,是其他亚洲经济体同期增长的二到三倍。不仅如此,中国加入世贸之后将赌注加码,出口占GDP的比例从2001年的20%5曾长到2007年的36%。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经济体,2007年中国进出口总额占到了GDP的65%。因此,中国一定期望自己会在一次全球危机中幸免。
  随着出口的陡然下跌,中国GDP2008年第四季度同比下降6.8%,继2007年13%的高速增长之后大幅放缓。值得注意的是,如果按环比计算,2008年第四季相对于第i季的增长接近于零。不仅如此,随着2009年初出口急剧下跌,1~2月同比下跌了21%。可以肯定地说,外需的下降使得中国经济实质上陷入停滞。
  中国政策制定者面对经济活动的锐减及时地采取措施。2008年,为期两年共计4万亿的财政刺激政策推出,主要用来加快基建项目的建设。其中农村发展、铁路、高速公路、机场和电网的建设占总额的47%,四川地震重建项目占25%。这一中国官员称之为“积极的财政刺激政策”。是参照上两次应对外需下降的教科书。一次是1997--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一次是2000---2001年那次轻微的全球经济衰退。这两次基建主导的财政刺激计划都补上了外需暂时下降的缺口。当全球经济很快恢复的时候,中国出口拉动的经济恰好抓住了下一个世界贸易增长的上升趋势,似乎屡试不爽。
  这一次,中国似乎在期待相似的结果。除去支持基建项目的政策,北京还出台了包括出口行业,例如纺织、钢铁、机械制造、轻工业和物流在内的十大行业振兴方案,以及通过增加出口退税来扶持出口。这些明显的以投资和出口为主导的刺激政策与以前的反周期经济稳定政策惊人地相似。
  另一方面,中国政府在促进长期以来落后的国内私人消费方面却只是说说而已。政府发放消费券给农民和启动规模相对较小的全国医疗改革计划(该计划未来三年仅需要花费8500亿)。这些刺激消费的措施本身没有问题,但在我看来,远不足以拉动中国落后的消费。2007年,消费占中国GDP创纪录地跌到36%,如果要减小民众用来“防老防病”所做的过度储蓄,并培养具有广泛基础的消费文化,中国需要在社会保障体系的投入上加大力度,特别是社会保险和养老金方面。
  中国不是着手解决经济失衡的问题,而是寄希望于过去奏效的出口拉动的增长模式能够将目前的经济拉出泥沼。这样做的实质,是中国不仅相信自己的积极的基建为主的财政刺激政策是有效的,同时也寄希望于世界其他地方的政策的效果。而这后一个假设是该策略最大的风险。如果正如我所怀疑的那样,美国消费收缩持续多年,目前只是刚刚开始,那么中国将会对长期的外需委靡非常失望。和1997—1998年、2000~2001年的情况一样中国目前的刺激经济政策的有效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外需反弹这一假设。政策过去可能奏效,但对于危机肆虐泡沫破裂后的今天却极有可能不同。
  中国寄希望于这个经过“时间考验”的政策能够将经济拉出泥沼,即一方面通过积极的财政政策暂时提振经济,一方面等待出口需求的上升。
  不幸的是,中国领导人对于这一可能的风险性显得过于乐观,这让我非常惊讶。如果不加大调整宏观经济结构的力度,中国将面对更加明显的经济增长下滑的风险。对于一个长期面对社会稳定问题的国家,由此导致的不断上升的失业率将会造成严重的问题。中国政府官员已经表达了对于出口行业农民工失业问题的忧虑,承认最近返乡的失业农民工约有两千万。如果外需很快反弹,这种状况就会相对较短。然而若全球经济放缓持续,中国工人面对的压力将会加大,从而引发种种社会问题。
  不幸的是,对于危机肆虐泡沫破裂后的今天,中国很可能将面对长期的持续的外需低迷。
  
  政治的脱节
  
  当然,经济并非在真空中运行。尤其是在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的时候,经济压力常常引发强烈的政治反应。中国也不例外。身处这场危机,中国的政治机器不仅关注国内问题例如失业率的上升,还对诸如中美贸易关系等的涉外问题表达关注。
  在中国面对的众多经济挑战中,出口导向的宏观政策所引起的地缘政治问题最为自相矛盾。最近,中国高层领导人提出的两个问题值得特别注意,即对美国国债和美元充当世界主要储备货币缺乏信心。总理温家宝公开表示担心中国所投资的大量美元资产的安全性,其中单是美国国债就有7000亿美元。同时,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也参与了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讨论,提出了在一个越来越全球化和经济不平衡的世界,以美元为基础的储备体系是否可以保持稳定的忧虑。
  中国提出这两个问题是非常合情合理的。随着奥巴马政府告诫在未来几年美国财政赤字将达万亿,国债规模激增,最大的债权国中国自然不能对此轻视。而且美国经济一向储蓄不足。经常性账户长期且大额赤字,美元继续大幅贬值的可能性并不小。这将对中国持有的美元巨额资产产生重要影响。
  然而中国领导人表达这些“忧虑”时却忘记了自身宏观经济失衡的问题。这就是中国力量的悖论。如上文强调的那样,中国依然非常依赖外需,靠出口拉动经济,实施与以往一样的逆周期经济政策,旨在把握全球经济的下一个反弹。中国的外汇政策——“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仍然是人民币紧盯美元,这是出口拉动增长机制的重要元素。这种汇率制度实际上把中国锁定在这样一个循环,即不断地用积攒的外汇储备购买美国国债。如果不购买美元资产,人民币将会大幅升值,而中国产品在全球市场的价格优势将不复存在。所以,可以说,中国是美元稳定的既得利益者。
  从根本上讲,对中国而言,除非解决了自身经济结构失衡的问题,否则对温总理和周行长提出的美元和美国国债的“忧虑”采取具体措施都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将外储从美国国债或其他美元资产中抽离将侵蚀中国出口产品的竞争力,特别是在中国内需还未能支持经济的时候。所以。尽管中国官方对以美元为主的国际投资策略的担忧是正确的,但作为一个出口拉动的失衡的经济体,你别无选择。既然这样,那么北京抱怨美国财政部和美元的角色也就变得空洞无力。
  
  非理性的牌局
  
  由于出口依存度大,其他国家的政治和经济状况就会对中国的命运造成重要的影响。华盛顿政策的影响不容小觑。在目前的情况下,美国对中国的抨击是绝不可忽视的。
  2005~2007年间,超过45个独立的对华贸易制裁法案被提交国会。幸运的是,没有一个获得通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提交的时候,经济繁荣,失业率低。不幸的是,现在这两个条件都发生了变化,经济陷入深度的衰退,失业率一路上升。这就意味着美国工人长期以来面对的压力在加剧,而他们选举的代言人需要有所作为。
  在困境中,美国政治的阴暗面倾向于寻找替罪羊。现在华尔街是其国内的攻击目标,那么中国就有可能成为国外的目标。华盛顿指控中国的“逻辑”是基于以下三点考虑的:美国巨额的贸易赤字造成工作职位减少和并给工人工资带来压力;中美双边贸易赤字占美国总贸易赤字的比例最大;中国操控人民币汇率作为其贸易政策的一部分。这些论点其实是错误的。第一,储蓄不足的美国经济并非只是存在和中国的双边贸易的问题,而是和上百个贸易伙伴的多边贸易问题;第二,自从三年前中国放弃人民币挂钩美元的政策后,人民币兑美元实际升值超过20%;第三,美国劳动力的困境也反映了长期以来美国在人力资本和教育方面的投资不足。不幸的是,在全国陷入困境、焦虑的时候,美国政客将矛头指向中国显然比自己照镜子来得容易。
  这就使得令人担忧的“非理性牌局”愈加可能发生,即经过了三年关于反华贸易的唇枪舌剑,美国国会会通过某种形式的对华贸易制裁。这种可能性不再可以轻易地忽略。毕竟,美国财政部部长盖特纳在其提名听证会上指责中国在操纵人民币汇率;幸运的是,四月中财政部评估汇率政策的时候,盖特纳又改变了态度,没有正式将人民币列为被操纵的货币。尽管如此,国会仍在最近的经济刺激方案中加上了“购买美国货”的条款。在美国总统选举活动中,新任总统也重复强调“自由贸易”和“公平贸易”的区别,要求修改北美贸易自由协定。
  如果这一难以想象的事情真的发生,美国对中国实施制裁,那么中国的反应将会与目前非常不同,我有理由相信北京会要求其外汇管理者抵制下一次美国国债拍卖,这将触发一场全面的美元危机和美国长期利率的急升,相当于为已经受尽重创的美国经济伤口上撒盐,更不用说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影响。同样,这会对作为美国国库券最大的持有者的中国带来巨大的痛苦。但国家尊严将超越任何投资方面的考虑,因此中国将做出全面的经济反击。简言之,如果华盛顿将经济的挫败发泄给中国,我绝对相信北京会反击。
  如果华盛顿对中国实施贸易制裁,我绝对有理由相信北京会反击,将其外汇储备转投到非美元资产。
  这个“非理性牌局”实在是个小概率事件。但是在危机和经济严重衰退的当前。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并不是那么小。如果美国失业率明年或者更早,升至9%或10%,我认为今年或明年年初美国国会通过反华贸易提案的可能性可能会达到25%~30%。要使这样的议案通过,估计得到两党的支持毋庸置疑,若以高票数在参众两院通过,那么奥巴马将很难行使否决权,抵制这场打击中国的风潮。
  非理性的情形通常不应夸大,若果真如此,后果将会非常严重,让人痛苦地联想到20世纪30年代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所带来的恶果,因而需要特别提及。
  
  难解之谜
  
  表面上,中国似乎明白其增长模式的缺陷和潜在的风险。两年前,在人民代表大会上,温总理就指出中国经济存在“不稳定,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结构性问题。这样的告诫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在2006年年初第十一个五年计划启动一年后,这一五年计划目标包括将中国经济增长从过度依赖出口和投资转向一个鼓励私人消费的更加平衡的结构。
  尽管中国过去三十年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却未能执行其战略计划中的这一关键内容。这似乎很难理解。但究其原因,我怀疑可能和现在困扰着其他国家的一样,即无法抵挡2003至2007年间的全球繁荣带来的诱惑。中国经济在2005-2007年的三年里以令人惊讶的12%的速度增长。尽管有温总理敏锐的提醒,中国宏观政策的制定者却明显不愿意修改这一产生非凡结果的经济增长公式。而现在增长放缓表明,这样糟透了。出口拉动经济的中国因没有听从其总理具有先见之明的告诫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过去的三十年里,曾一度封闭的中国通过不断改革和对外开放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自20世纪90年初以来保持着10%的GDP年复合增长率,人均收入翻两番,但这样巨大的成就是建立在日益失衡的经济结构上的。和所有宏观失衡一样,最终都会起反作用。看看20世纪90年代的日本,或是2009年的美国。今天失衡的中国经济面对相似的挑战。问题只是“什么时候”而不是“是否”这个失衡的体系会倒塌。正如温总理两年前所言,这个在过去三十年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带来福利的发展模式现在急需检讨,依赖外需的亚洲其他国家也一样。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北京似乎不愿意,并非不能够接受一个新的更加平衡的增长模式。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中国正在以其崭新的自信的姿态站在国际舞台上,而此时其自身的宏观失衡变得越来越有问题。其领导人骄傲地谈论中国经济仍将达到危机前的8%增长目标,并将带领亚洲甚至全世界走出衰退。对经济活力的信心使得中国不同寻常地直接地表达了对全球货币体系改革和美国财政政策的观点。中国正在以其崭新的自信的姿态站在国际舞台上,而此时其自身的宏观失衡变得越来越有问题。
  中国重拾自信和参与全球讨论没有错,事实上,应该得到鼓励。中国已经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地。它的观点经过深思熟虑,需要被聆听。作为一个五千年来内向型的国家,中国第一次前所未有地外向了,世界只会因此而受益。但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风险,即中国一方面愈加依赖外需,另一方面无视“后危机时代”世界面对的持续的、严重的困难。如果不能重新平衡其经济,中国力量将转瞬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