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风起之前

　　 上天派他来为我医治伤口
　　
　　 许明是我相恋了四年的男友，我为他做过三次人流，我以为我这一生，再也不会牵别的男人的手了。
　　 然而，他还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大大方方地牵着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出现在我眼前。他对我说：“莫莫，我已经不爱你了。请你放爱一条生路吧！”
　　 我狠狠地甩了许明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把我们四年的情分都甩掉了。许明捂着掌印鲜明的脸，讪讪地说：“这样也好，莫莫。这样我就少欠你一些了。”说完，他牵着女孩的手离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看见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回过头来，用同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在心里恨恨地说：“看什么看？他现在能抛弃我，将来就不能抛弃你吗？”
　　 许明走了，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星期之久。一个星期后，我辞了工作，做了个漂亮的发型，我告诉自己说：我已经为这段感情举行过致哀仪式了，现在，我要从头开始。
　　 忘记这段感情，忘记许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问题是，在我决定要从头开始的第三天，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去医院检查，果然又中标了！
　　 医生说，你已经做过三次人流了，这次，最好还是生下来。
　　 生下来？如果许明还在我身边，我当然会考虑的。可是现在要我把孩子生下来，做未婚妈妈，这是万万不可能的。而我，又实在不屑于拿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去要挟已经离开的许明。这不符合我的性格。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妇产科，在医院外鬼使神差般撞到另一个人怀里。当他轻轻扶住我，我才发现自己撞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男人属于长得比较安全的那种类型，远不如许明帅气，但他的怀抱有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不像许明，身上老是没完没了的烟草味。
　　 那天张午阳说要为我这个失魂落魄的小女子压惊。我喝了很多酒，然后扑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许久。
　　 第二天，张午阳带我去做了无痛人流。进手术室前，医生责怪他说：“做男人的，要懂得爱护女朋友。人流这种事不是那么好玩的，以后再有了，一定要生下来。”我看见张午阳忙不迭地点头应和，心里一热，想这个男人，也许比许明更值得托付终生。
　　 从医院回来，张午阳把我接到他居住的小屋，每天都细心地给我做营养补血汤。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青春一天天流逝，许明留下的爱情伤口需要良药来医治。而张午阳，无疑就是上天派来为我医治伤口的人。
　　 这个男人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出现，给了我最细心的照顾和温暖，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多少钱，长得不怎么帅，我想，和他在一起，也许是此生最好的选择，至少，和他在一起我有种安全感，他不会像许明那样轻易背叛爱情。
　　 就这样，身体完全康复后，我在张午阳的小屋里诱惑了他。
　　 我看得出来，一开始，张午阳是想抵制我的诱惑的，但我的美，让他无法抵挡。我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给我的那些幸福
　　
　　 我承认，和张午阳在一起，是我主动的。对于这一点，我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我也知道我完全可以找一个条件更好的男人，但我认定了张午阳。
　　 我喜欢的就是他表面的木讷，和内心的温柔。这个男人让我那么踏实。和许明在一起时我是灰姑娘，每天都生活在王子的光环下。而现在，张午阳把我当成了他的白雪公主，我不用做任何家务，连我的小内衣，都是他亲手帮我搓洗的。毫不夸张地说，张午阳是把我含在了嘴里，捧在了手里，仿佛时刻怕我化了，飞了。
　　 在女人的生理期，我痛经痛得难以忍受的那些日子里，张午阳总会炒好一袋子盐，细心地敷在我的脐部。那种暖意，是我一生都不能忘记的。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爱，是这么幸福的事情。我甚至无比感激许明，感激他离开了我。
　　 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半年之久，我向张午阳提出结婚的要求。毕竟老大不小了，我父母也希望我早点结婚生子。
　　 但我没想到，我想要结婚的话刚一说出口，一向对我千依百顺的张午阳突然就有点不自然了。他期期艾艾地说：“莫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经济状况，咱们现在这样，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不太好吧！我想推迟一两年再说这事，行吗？”
　　 张午阳说的这些确实是事实，但女人的青春根本就经不起等待。等他赚了足够的钱买房，我当然也盼望这样的幸福时刻，但我要等多久呢？我叹了口气，偷偷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拿出来，在城郊选了一套一房一厅的小房子，付了首付。
　　 我想，房子小一点没什么，关键是我现在爱情富余。
　　 再和张午阳说起结婚的事，他却发火了。他说我瞒着他买房，根本就是看不起他，不相信他有买房的能力。
　　 再不入眼的男人也有自尊。结婚的事，我自然没敢再说什么，就这样不了了之。但自那天起，张午阳出差的日子却多了起来，他告诉我要趁年轻多赚钱。
　　 有一天，我无意中看见张午阳在逗邻居一岁多的小宝宝玩，他那喜爱的神情深深触动了我。我才突然想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一直没采取什么避孕措施，但我却始终没有怀孕。如果有一个孩子，也许张午阳会改变想法，早点决定和我结婚。
　　 我独自一人去医院，医生检查后对我说，是因为前面经历了四次流产，子宫受到了伤害。我吃了很多中药来调理，终于再次怀孕了。
　　 我怀孕的喜讯让张午阳兴奋不已。我以为这一次他会主动和我提结婚的事，但他似乎忘记了。
　　
　　 一个惊天秘密
　　
　　 张午阳依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但他外出的日子却更多了。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住在小屋里，幻想着以后的三人世界会如何甜蜜。
　　 我是在无意中发现张午阳的秘密的。那天他告诉我他要出差，我想着近来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便想上药店为他买几味补药补补身子。我心疼这个男人，心疼他在为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没日没夜地操劳。
　　 在药店的拐角处，我发现张午阳驾着一辆宝马车离开。就在我张口要叫他的时候，宝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我走进药店，两个店员正在聊天：“看来这个胶囊抗癌还真是有用！那个张午阳，一年多来就靠吃这个药，也不去医院做化疗，我看他身体现在还蛮好的。”
　　 我如被雷击。
　　 清醒过来后，我故作镇定地问店员：“刚才你们说什么胶囊，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我有个亲戚正想买这类药。”
　　 “好啊好啊！”一听说我有亲戚要买这个药，店员的情绪高涨了起来，“刚刚来买药的张午阳，一年前就查出得了肝癌，本来准备手术化疗的，突然又决定不做手术了，就来我们店买这个胶囊，这都一年过去了，他现在还好好的！”
　　 从药店回去，我几乎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考验。一年前，正好是许明抛弃我张午阳给我温暖的时候。也就是说，张午阳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他自己患了癌症了！
　　 可是，我能怪他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他是要拒绝我的，是我自己，不顾一切地把我给了他。就是现在怀孕，我也是先斩后奏的，根本就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对了，孩子！一想到怀孕，我就慌了。张午阳患的是不治之症，那我的孩子生下来，不就没有爸爸吗？我怎么能让这样的悲剧落在我的孩子身上？
　　 我去了医院，要求再次上人流手术台。医生这次毫不客气地骂我了：“你真的不要命了？这不光是你还有没有机会做母亲的事了，你的子宫壁这么薄，根本就经不起人流手术了。这次无论如何，你把孩子生下来吧！”
　　 我哭着回到家里，拨打张午阳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张午阳有一份薪水不高的工作，我去他公司找他，却被告知他只是一年前在那里应聘的，只做了半年就辞职了。公司里的人还告诉我，张午阳去他们公司前是彩民，听说中过一次奖，生活很富有，光房产就有两处。
　　 我想起那天他开着宝马离开，才知道这个男人对于我，其实是一个盲点。
　　
　　 爱情的真相是这样残酷
　　
　　 一个星期后，张午阳回来了。
　　 他进门就亲热地要来搂我，但我闪开了。他说：“老婆，你怎么啦？我已经决定娶你了，我们过几天就去拍婚纱照，高兴吗？”
　　 我冷冷地说：“高兴呀！我马上就要坐宝马住大房子了，还有，结婚后我马上就要成为寡妇了，难道不高兴吗？”
　　 张午阳望着我，目瞪口呆。
　　 张午阳后来在我面前忏悔，他说他本来不想牵连我的，是那天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时我喝醉了酒，在他面前哭诉许明的背叛，他突然想起来，他这一生，还没有经历过一次恋爱就要这么去了，他实在心有不甘。原本只想从我这里获得些许爱情的温暖，没想到却真的爱上了我。特别是现在，我有了孩子，他是又高兴又难过。他说出差，其实是去各地寻找治癌的偏方。他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说得真诚，我却无法原谅他。执意离开他的那天，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明明恨着他的欺骗，为什么却无法忘记他曾经给过我的那些幸福？
　　 两个月后，我收到了张午阳寄来的财产转让证明。他把所有的财产都转让给了我。
　　 冬天来临的时候，我一个人去孕婴店给未来的宝宝买衣服，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欢喜地叫我：“莫莫姐！真的是你吗？你要做妈妈了？”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一天许明就是带着她来向我告别的。我说是啊！就算是弃妇，终究也还是要得到幸福的。
　　 可是那姑娘却难过地低下了头。她说：“莫莫姐，你真的错怪许明哥了。他是因为得了肺癌，不忍心连累你才离开的……”
　　 老天真的很喜欢捉弄人，一个患绝症的男人为了爱无私地离开我，另一个患绝症的男人为了爱自私地走近我。
　　 我艰难地走出孕婴店，十一月的风已经很割人了。而我知道，横亘在我面前的，是更加凛冽的寒冬……
　　责编/毕春晖
　　E-mail:bchaa@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