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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丑娘》:传统孝文化的符号消费

2009-12-28王鸳珍

声屏世界 2009年11期
关键词:李建平符号母亲

王鸳珍

《我的丑娘》是一部没有大腕明星、没有巨额投资、没有任何炒作的“三无”家庭伦理剧,面对“四星联播”、被媒体炒作得热热闹闹的《我的团长我的团》的强势登陆,在地方台低调亮相,却缔造了收视率是对方数倍的神话。这部“草根”“市井”题材剧被称为老百姓最喜爱的催泪大戏,获得了包括白领在内的不同文化、不同年龄、不同消费能力的观众的喜爱,并引发了网络对伦理道德的新一轮热烈讨论。

影视作品能吸引人,关键是能讲好故事。讲好故事包含了两个方面,即说什么和怎么说。现今的家庭伦理剧多以年轻人的婚姻爱情纠葛为题材,如果有浓墨重彩塑造老人形象的也大多是反映婆媳关系。家庭伦理剧中的苦情戏,更被观众批评脱不了“好人受尽磨难,善良被欺凌,爱心被漠视的破碎家庭、破碎情感和破碎婚姻”的“三破一苦”怪圈,而《我的丑娘》却从传统孝文化话题着手另辟蹊径并大获成功,无疑给家庭伦理剧的突围指明了方向。该剧根植于生活,以丑与美、贫与富、虚荣与真诚的现实对比为着眼点,以一个儿子都嫌其丑的农村老妇的生活际遇展现了当代人的家庭情感生活,提出了“孝”这个已日渐模糊的传统话题。

传统孝文化意义在剧本中的植入

所谓百善孝为先,孝是我国传统文化中最具东方特色的伦理思想之一。孝的本质是亲情回报,它的作用是完善人的品格,提升人的思想境界,在家庭和社会中追求人际关系的和谐。

《我的丑娘》讲述的是一个因为相貌丑陋而被亲生儿子拒绝相认的母亲,放弃养子家的优厚生活条件,以保姆身份走进了生活并不富裕的亲生儿子家门帮忙照看孙子,被儿媳猜忌、怀疑,又经历儿子家巨大生活变故却始终无怨无悔全身心付出的真情故事。善于挖掘身边题材的导演单联全称该剧是“发生在我们身边却从没被我们发现的令人捧腹又催人泪下的悲喜剧”,“坚信它能打动更多人”(《时代商报》2009年3月29日)。这部“草根”“市井”题材剧能征服包括白领在内的观众群体,便在于母爱与亲情的征服。剧本切中了现代人索取母爱却不思回报的敏感神经,把传统的孝文化推上了伦理道德讨论的风口浪尖。剧中人物所展示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子欲养而亲不待”“子不嫌母丑”“久病床前无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等孝心话题,“远亲不如近邻”等和谐话题,“第三者插足”“傍大款”等家庭伦理话题引发的思考,正是传统孝文化在剧中的植入与延伸。

剧中人物符号承载的传统孝文化意义

属于精神层面的伦理道德规范往往是抽象的,而文化则可以通过具体事例对其进行通俗化表达。千百年来,孝的内涵被一个个文化符号不断诠释,并不断赋予新的内容。《我的丑娘》中,传统孝文化符号意义也由剧中人物来承载和植入,由他们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现实来体现。丑娘、李建平、梅大姐等是其中的典型。

丑娘:慈爱的“母亲”。丑娘是剧中的核心人物,剧本赋予这个人物符号以一个母亲最真实的生活和最朴实的情感,以及最“真、善、美”的心灵。对待下辈,她是“慈母”。儿子与不知情的媳妇极尽不孝之举,她仍然做着儿子家最称职的保姆。儿子入狱后,她当乞丐、捡菜叶,吃着干糊剩饭就大葱只为了省钱给儿媳妇做顿好吃的。天下母亲为子女所能做的,她几乎都做到了。若只是对亲生儿子如此,这个人物形象还不够丰满,丑娘的慈爱还体现在对其他小辈上。对收留她的李建平、许倩倩夫妇表现出的慈爱犹如亲生母亲,并且化解了两人的婚姻危机;对心底阴暗虚伪、一心想做女主人的势利保姆金兰,丑娘面对她的百般刁难依然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主动为她承担罪责,硬生生感化了这只迷途的羔羊;对待梅大姐的瘫痪婆婆,她“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谈心交心,悉心照料不求任何回报。

李建平:不孝子的浪子回头。剧中的李建平年轻时曾因自己的丑陋长相交不到女朋友而怪罪丑父丑母,结果逼得父亲自尽,母亲出走。步入中年后的李建平成了一位成功的商人,娶了一个小自己20岁的漂亮娇妻,他对年轻时的不孝行为追悔莫及。寻找失散的母亲并尽孝让母亲安享晚年,是他多年的夙愿。阴差阳错,他开车撞上了外形极像生母的丑娘,后虽知丑娘并不是生母,但仍执意将无家可归的丑娘请回家,在孝敬丑娘的同时,体验到了有娘的感觉。剧中的这个人物符号,不再是不孝子,而是“子不嫌母丑”的上流阶层孝子代表。

梅大姐:“久病有孝媳”的俗人中的人格富翁。梅大姐在剧中是以赵小旭的邻居出现的,是剧中最闪光的配角。这个“一没有拴住老公,二没有教育好孩子”的中年女人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性格极为泼辣,心直口快爱骂人,在作家丈夫张文健眼里是一个没有品味的俗女人,可剧情给她安排了一个瘫痪的婆婆,她数年如一日地照顾这个老年痴呆、老往墙上抹屎的婆婆,这个人物符号承载了“久病有孝媳”的传统孝文化意义。在丈夫变成植物人,情人弃之不顾后,她将其接回家中侍候,并读着他写给情人的热辣情书,期望他能苏醒。这种不离不弃,岂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传统文化理念所能诠释?她与赵小旭的融洽关系,也是“远亲不如近邻”的传统文化意义的最好写照,而这种邻里的友爱关系,是“孝悌”传统文化意义的拓展与延伸。

传统孝文化符号能指的飘移:

传统孝文化意义的对抗性解构

孝文化在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社会、道德生活的实践中,也出现了不少不和谐的文化符号对其传统意义进行对抗性解构,诸如“久病床前无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等。剧中的张文健、大春正是这样的人物代表。若说张文健这个人物叙事是对“久病床前无孝子”文化符号的诠释,大春这个人物符号,则是对“子不嫌母丑”、“养儿防老”等传统孝文化意义的对抗性解构,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之子的典型。

大春无疑是剧中的另一核心人物,是维系丑娘喜怒哀乐的情之所托。这个自幼丧父由丑娘一手拉扯大的农村娃,学历与文化素养都不高,却从少年时代起便嫌母丑,初中时就找人代替丑母参加家长会。结婚时面对卖掉祖屋拿着所有家当进城祝贺他婚礼的丑娘,他当着新婚妻子的面说她是“问路的”。“子不嫌母丑”“养儿防老”等传统孝文化意义,在剧情的开端便遭遇了对抗性解构。剧情的发展使这种对抗性解构在人物的矛盾冲突中愈发明显。一边是无情无义、懦弱惧内的儿子,一边是大爱无声、为儿子甘受任何委屈与磨难的母亲。大春以儿子的哭声吸引丑娘以保姆身份来家照料孙子,面对妻子对母亲的无端猜忌与怀疑却选择了沉默。大春这个人物符号,折射的正是一些独养子女孝心缺失、只向父母索取却不思回报的心理症结。剧本通过这个人物符号,对“子不嫌母丑”的传统孝文化提出了深刻的拷问。

配角张文健在剧中是个伪文人兼不孝子。为了不给瘫痪在床的母亲尽孝道,他以体验生活为由一去九载,期间与小情人男欢女爱,对牵挂自己的患病老娘却不闻不问,甚至老娘去世他也没见最后一面。剧本给张文健设置了一个反精英文化消费的语境,这个伪文人上不孝敬老母,下不抚养教育儿女,其孝心与身为商人的李建平相去甚远,甚至比不上时怀愧疚之意的农民工大春。一个文化人的孝心缺失,给观众的震撼力必然比一个缺少文化教育的市井人要深刻许多。张文健这个人物戏份虽少,而这个人物符号体现的对传统孝文化意义的对抗性解构,却影响深远。

传统孝文化符号消费意义的生成:

亲情唤醒良知,母爱征服观众

剧本文本意义的生成,是生产者和消费者两个主体以及编码、译码两个环节的综合作用,而就《我的丑娘》而言,编剧的编码意图与观众的解码意图体现了极高的一致性。

对于拍摄这部剧最开始的想法,导演单联全表示就是想体现出“和谐”的主题,“现在都提倡和谐社会,其实最根本是要家庭和谐。”而孝正是调节家庭关系的一剂良药。“很多观众看了《丑娘》会反思自己对母亲够不够关心?”(《辽沈晚报》2009年3月11日)。因而在剧中,他赋予丑娘以一个来自最底层的母亲最真实的生活和情感,意图让亲情唤醒良知,让母爱征服观众。而演员张少华的外形与她深厚的表演功力也演活了一个慈祥、可敬、可亲和充满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中国母亲形象,观众便是被这位瘦弱的丑娘征服的。剧本唤醒了现代人沉睡已久的孝敬心理与感恩意识,而丑娘的大爱与对许多事的看得开,也使不少观众认为这是一部难得的劝人向善、有助于净化人心灵的电视剧。

现实题材剧的内容取自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我国已经进入老龄社会,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而现今社会关心下一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关心上一代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让老人老有所养,对包括儿童在内的年轻一代开展孝心教育是个大课题。《我的丑娘》直面这个社会症结,捕捉并反映了这一亲情日渐迷失的时代父母需要孝敬、良知亟待召回的思想情感与心理需求。剧中塑造的丑娘是一个敬老爱幼、品性纯良、人格高尚、处处为他人设想的老妇人,原本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与最值得孝敬的母亲。丑娘的人格魅力,是对“百善孝为先”的传统孝文化的最好诠释。观众正是在对母爱的感动与反思中,完成了孝文化意义的符号消费。

现今的信息社会,“大众传媒主导着人们的日常生活,电视剧成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主要艺术样式,电视也日益成为人们理解社会、审视现实的重要媒介”。①电视剧要体现主旋律,不仅要吸引观众眼球以“悦目”,更应该净化人的心灵以“养心”。健康向上的影视追求的应该是人文精神,应该弘扬真善美和高雅的人生情趣。藉于此,《我的丑娘》这样劝人向善、尽孝、有助于净化人的心灵的电视剧,才成为家庭伦理剧的经典。

(作者单位:浙江海洋学院)

注释

①张咏梅:《浅析当代中国电视文化的东北叙事——从媒介地理学的视角分析》,《中国广播电视月刊》,200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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