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随邓小平秘密视察西南三线建设

单兰山

1965年11月3日至12月7日,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视察了西南三线建设,因为当时国际形势比较紧张,邓小平同志是秘密到三线视察工作的,所以并没有记者跟随采访报道。

当时我是西南局书记处书记、西南三线建设委员会第一副主任程子华的秘书,多次随程子华到三线建设现场调研,也曾陪同李富春、薄一波副总理视察过三线工地。对西南三线的各个厂址和攀枝花周边的地理、地貌以及气候等都很了解,加之我还有一个摄影的业余爱好,所以,在这特定的条件下,经过西南局第一书记李井泉和程子华商议,决定派我担任邓小平同志的随行摄影和记录工作,拍下他所到之处的照片。在为期一个多月的视察中,邓小平同志不畏恶劣的条件,走遍了四川(包括今重庆市)、贵州、云南的三线建设现场。40多年过去了,我还清晰记得那许许多多的瞬间。

好,听从你们的指挥

1960年12月20日,北京军区卫戍区司令部吴烈和中央警卫师师长刘辉山、副师长魏传连找我谈话,通知调我到国家计划委员会常务副主任程子华处任秘书。此前我在林彪办公室工作。1961年1月13日,我正式到程子华那里报到。

1965年9月,中共中央决定调任程子华为西南局书记处书记和西南三线建设委员会第一副主任。我随同程子华一起到了西南三线建设委员会工作。记得是11月2日上午8点,中共西南局第一书记李井泉的夫人肖里大姐电话通知我,到李井泉的办公室开会。这是我从国家计划委员会随程子华调来西南局后,第一次参加李井泉召开的会议。于是,我放下程子华交办的手头上的文件,急忙来到李井泉的住处,只见肖里大姐在大厅等候,她走到我面前悄悄说:“你有光荣的重任。”我听后愣了一下,心想,给首长当秘书就是重任,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任务?可能又让我飞北京给周恩来总理送亲收文件?肖里大姐带我走进李井泉同志的办公室,只见李井泉和程子华正在交谈。我给肖里大姐打了个手势,想回避一下再来,却被李井泉发现了,说:“今天我和子华谈的问题对你们二人不保密,请坐下稍等。”接着,李井泉很客气地递给了我一支雪茄烟。两位书记谈完后,李井泉面带笑容地说:“单秘书摄影技术不错嘛,我和子华商定给你一项光荣的重要摄影和现场记录任务: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同志率领国务院和有关部委同志及专家来三线建设现场视察工作,你承担小平同志的随身摄影和记录任务,小平同志所到之处都要拍下照片,你能完成吗?”我说:“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记录更是秘书专业,坚决完成首长交给我的光荣任务。”程子华嘱咐我:“小平同志是秘密来三线视察工作,不准在报刊上发表消息。摄影是你的特长,而且要把小平同志在现场口头指示的原话记录下来。你现在的工作交给胡秘书和陈斐章同志,你就专心搞摄影准备工作。”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两位首长刚才交谈的内容。

肖里大姐为帮我完成好拍摄任务,亲自到四川省公安厅借来茹来120相机及冲洗设备。我高兴地对肖里大姐说:“秘书相机一挎变成摄影工作者了,你看我像不像战争年代的摄影记者?”为熟悉相机的性能,我当日下午进行了实际拍练,正巧李井泉、程子华和肖里大姐在成都商业街西南局首长大院里商谈接待小平同志的事宜,我悄悄地抓拍了他们的镜头,又跑到商业街头选了不同的角度,抓拍了街头群众的镜头。晚饭后,我给首长送审拍摄的照片,李井泉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着说:“单秘书偷拍我们的照片了!这几张照片拍得很好嘛,小平同志来视察工作就这样大胆地拍,他一定会很欢迎你为他照相的。”

1965年11月3日,西南局、三线建委、四川省、成都军区和成都市党政军领导人李井泉、程子华、廖志高等,提前30分钟来到成都火车站。专列缓缓驶进站台停稳后,他们走到车门前迎接小平同志。小平同志穿一套简朴整洁的深灰色中山装,笑容满面地站在车门口向欢迎他的人群招手致意。小平同志在夫人卓琳以及李富春、薄一波、余秋里、谷牧等的陪同下,健步走下火车,与大家一一握手问候,他带着浓重的四川乡音说:你们辛苦了!随即,邓小平一行在李井泉、程子华等陪同下驱车前往市郊20余里处金牛坝招待所,金牛坝招待所是当时西南局、四川省接待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外国元首的唯一高级招待所。

4日,在金牛坝招待所一号楼会议室,李井泉主持召开向邓小平汇报三线建设情况的会议。会议中间休息时,首长们都来到一号楼外的花园边散步边交谈,我听见小平同志问:今年四川的农业生产怎么样?李井泉答:比去年好一些。全省的领导同志都重视农业生产,并且召开了县以上农业生产会议。小平同志说:三线建设要抓紧,农业这个基础不能放松。会议随后继续进行,李井泉在会议上讲:三线建设一年多时间,实际工作是程子华、阎秀峰同志在抓,子华同志负责全面工作,主要抓了调查研究和选择厂址的工作。程子华汇报说,三线建设总布局为:以重庆为中心的常规武器配套的生产基地;以攀枝花为中心的钢铁生产基地、铁路工程建设;以内迁为主的机械工业建设;以六盘水为主的煤炭生产基地建设;工业支援农业;等等。小平同志听后说:你们很辛苦,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工作。我到现场看后再说话。

11月5日晚饭后,李井泉、程子华、阎秀峰等陪同小平同志在招待所院里散步,小平同志说:抓紧时间到乐山、自贡、宜宾、德阳看厂子,回来就去攀枝花。李井泉说:“去攀枝花先由成都坐小飞机通过大小凉山上空到达西昌,在西昌再坐汽车到攀枝花,沿途都是3000多米的高山土路,而且要横渡金沙江,交通很不方便。”小平同志听后很不高兴地说:你们能去我就不能去吗?我来西南三线主要到攀枝花看看嘛!回到北京好向毛主席、周总理谈谈这里的情况,要去!李井泉于是建议:那就从乐山回来飞西昌。小平同志笑着说:好,听从你们的指挥。

搞三线建设就应当吃点苦

1965年11月8日上午,邓小平在李井泉、程子华、吕正操等领导同志的陪同下,在成都双流机场乘苏制伊尔-14专机飞往西昌。当飞机通过大小凉山上空时,颠簸得很厉害,但没有影响首长们的交谈,小平同志问:凉山地区人民生活怎么样?李井泉回答:“农业生产比较落后,少数民族生活仍比较困难。四川省政府做了一些救济工作。”我在飞机上想拍首长们交谈的镜头,又一想,拍照会干扰首长的谈话,再说,还没有到视察工地。于是,我就打消了在飞机上拍摄的念头。小平同志对时间抓得很紧,从飞机场驱车直奔西昌钢铁厂、火车站站址及街头集市考察,经程子华劝说才回到西昌邛海招待所吃午饭。

11月9日早晨,小平同志一行开始“长征”去攀枝花视察工作。途经毛牛山、会里、鱼鲊、拉鲊、永仁、仁和等山村,当汽车行驶到会理白马庙时,邓小平同志让车停下来,站在山坡上对大家介绍道:红军连夜向金沙江急进,一军团抢龙街渡、三军团抢洪门渡、干部团抢皎平渡,五军团殿后掩护一、三军团集中到皎平渡江。毛主席住在白马庙,在这里开会、休息了五天后继续北上⋯⋯

沿途群众看到30多辆汽车形成的壮观车队格外惊奇。汽车通过的地方“一溜烟雾”,遮天蔽日,久久不散,尘土几乎一路上伴随着车队,坐在车里尘土弥漫,呛得人口干舌燥,不少同志都开始咳嗽。当汽车行驶在海拔3000米高山土路上时,有的同志晕车呕吐。但邓小平同志不顾坐车的劳累,在沿途不断停下车听取程子华、吕正操和杨超汇报1958年“大跃进”下马的相关厂矿的情况。小平同志途中看到少数民族姑娘组成的民工修路队,就走下汽车,十分亲切地询问她们劳动和生活的情况。姑娘们一边仔细听小平同志的询问,一边说着我们不懂的少数民族语言。小平同志对程子华说:少数民族参加三线建设劳动是一件好事,既解决了三线建设人员不足的问题,又解决了少数民族生活困难的问题。这就是军民大联合共建三线。

拉鲊码头是四川通往云南省的必经之路,也是渡金沙江之处。在渡江的船上,肖里大姐问小平同志:“您累了吧?”小平同志很有趣地说:比走长征还累吗?搞三线建设就应当吃点苦。你们都不怕累,男子汉怕个啥。

在拉鲊江岸休息时,铁道部长吕正操向小平同志汇报:“为解决山区老百姓坐火车和运输的困难,在成昆线上建了一些像拉鲊这样的小型火车站。”小平同志高兴地说:很好嘛。搞铁路建设就是为人民方便。小平同志一路上兴致勃勃,平易近人,和大家谈笑风生,吃住和大家一样,没有官架子。我印象最深的是,小平同志一路上还不忘记问候我们后勤工作人员,每次吃饭的时候都问工作人员来了没有。记得刚到攀枝花吃晚饭时,我突然听到小平同志高声问:“小摄影师来了没有?”我在激动中答:“到!谢谢首长的关心。”铁道兵副司令郭维城和我是好战友,他和我开玩笑说:“单秘书不简单哟,中共中央总书记都不忘记你这位摄影师,你在小平同志心中挂上了号。”

11月10日下午,当邓小平同志在李井泉等领导同志的陪同下,来到金沙江畔冶金指挥部时,指挥部人山人海,工程技术人员、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的官兵们蜂拥而来,顿时欢声四起,掌声如雷,震动山腰,经久不息。小平同志高兴地向大家招手致意,并说:同志们辛苦了,我代表党中央和毛主席来看望大家!大家同声高喊:“毛主席万岁!祝小平同志身体健康!”李井泉站在山坡上大声说:“请大家回去工作,小平同志到现场看望你们!”在热烈的掌声中,大家奔回各自岗位。小平同志不顾坐车的疲劳,在李井泉和程子华等陪同下健步来到刚建成不久的金沙江大吊桥视察,他不仅仔细观察大桥钢结构,而且询问了徐驰有关工人施工安全的情况。小平同志对程子华说:攀枝花地区多建大小桥梁,这样金沙江两岸的交通就活了嘛。程子华当即表态说按总书记的指示办。

11月11日早上,邓小平同志步行来到弄弄坪钢铁厂址视察。程子华在现场向小平同志汇报:攀枝花钢铁厂三面是金沙江包围的月亮形,另一面靠攀枝花山脉,位于方圆仅有2.5平方公里的陡坡上,建成后可年产150万吨钢铁。这里有丰富的钒、钛、铁矿资源。钢铁厂是我国自行设计,而且也是具有中国特色的高水平钢铁厂,环境也很优美,是一座战备条件下的钢铁厂。攀枝花将建成以钢铁为主的现代化的钢铁山城。小平同志听后十分高兴地说:这个钢铁厂选得很好,是你们实地调查研究的结果。建工厂不占或少占粮田的问题讲了多少年,你们带了个好头,请国务院那些部委同志来看看嘛。随后,小平同志来到金沙江岸边,观赏着滚滚奔腾的金沙江水打起的浪花,他面带笑容地说:这里自然风光很美哟,山水甲天下,是一座花园式的钢铁厂嘛。

下午看矿山更为艰难,吉普车沿着老百姓上山拾柴的羊肠土路到山脚下,有的地方根本不能坐车,只好步行爬山到尖包包、兰家火山、朱家包包、钒钛矿山、宝顶山煤矿、发电厂和水泥厂址等。程子华和地质部副部长旷伏兆向小平同志汇报了地质勘探及矿产资源的情况。小平同志说:铁矿资源是建钢铁的基础嘛。他指着金沙江两岸,不断对程子华问这问那,似乎要把渡口工业区的每一项建设工程都记在心中。这时已近黄昏,太阳在西山顶部照射出黄色的晚霞,金沙江两岸的寒风呼呼地吹,气温随风而降。于是李井泉请小平同志离开现场返回冶金指挥部。

11月12日,邓小平同志在冶金指挥部干打垒模型室里,听取冶金部副部长徐驰和程子华汇报《渡口总体布局和66年施工计划》,徐驰就沙盘布局汇报后,程子华汇报说:“西南三线建设的重心,首先要解决钢铁厂的问题。我们根据周总理的指示,组织各方面的领导、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200多人进行实地调查研究,又经过充分研究和论证,大部分同志倾向钢铁基地建在攀枝花弄弄坪。”小平同志指出:你们先调查研究,再提出厂址的指导思想对头,我党我军之所以取得彻底的胜利,就是掌握了第一手材料,我们就能制定正确的战略决策,这是我们党的一贯作风。我也是先看,后听你们的汇报才有发言权嘛,攀枝花有得天独厚的矿产资源,是建设钢铁基地最理想的地方,大家看准了就干。不要建了这个,又破坏那个,如金沙江水质不能被污染,山水树木不能被破坏,否则就成败家子。许多三线工厂分散在农村,也应当帮助附近社队搞好农业生产,一个大工厂就可以带动周围一片,这样有个好处,附近社员就爱护工厂,不去工厂里随便拿东西。工业支持农业,农业反过来支持工业,这就是加强工农联盟的大问题。

11月13日,邓小平同志在渡口作了形势报告。李井泉主持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冶金指挥部、铁道兵、基建工程兵、西南局、三线建委、中央部委和西南三省的负责同志及工程技术人员200多人。会场设在冶金指挥部门前的山坡上,主席台就是山坡台阶,没有桌椅和扩音设备,大家提前20分钟坐在地上等候邓小平总书记作报告。邓小平同志在李井泉等陪同下来到会场,顿时大家起立热烈鼓掌,小平同志多次招手致意。李井泉宣布大会开始,请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同志作报告。小平同志讲:同志们辛苦了!我代表党中央、毛主席来看望大家!希望你们发扬延安精神,加快三线建设⋯⋯同志们聚精会神地听小平同志的重要讲话,在30分钟的讲话中,有多次掌声打断小平同志的讲话。李井泉宣布会议结束时,大家鼓掌目送小平同志走下主席台。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的同志围住我说:“你拍的照片给我们作个纪念吧。我们能有这样幸福的时刻,亲耳聆听小平总书记的教诲,真是终生难忘。我们坚决贯彻总书记的指示,发扬延安精神,早日完成三线建设任务,让毛主席睡好觉,让党中央和邓小平总书记放心。”

14日,肖里大姐急急忙忙地来到我房间说:“李井泉同志建议小平同志和大家拍张合影。请你快去金沙江边选合影的地点。”虽然程子华曾说不安排小平同志活动了,但作为随行工作人员,特别是我,要做好随时拍摄的准备。我对肖里大姐一路上“突然袭击”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也已经掌握了这个规律。我把已经准备好的相机一挎,拿起三脚架急忙来到金沙江岸边选合影地点,本想以金沙江吊桥为背景,因距离远看不清楚,而且人被太阳直射,我怕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不好,经过反复比较,决定以攀枝花山脉为背景拍摄。这时邓小平、卓琳、李井泉、程子华、吕正操、余秋里、谷牧等领导同志连说带笑地向这里走来,30余人簇拥着邓小平同志排成两排,我在取景框里一看队形太长,但也不便再移动哪位首长的位置,于是,我决定采取拍接片的手法,以突出人物为主,并用闪光灯补光拍摄。我高举左手示意首长们开拍,随即稳稳地按下了快门。然后我又跑到距离首长们15米的地方补拍了一张合影像。拍完合影,小平同志亲切和我握着手说:“谢谢摄影师同志!”我在激动中给首长敬了个军礼。

15日上午8时,邓小平同志挥手告别攀枝花视察返回西昌时,渡口冶金指挥部全体同志为他举行了欢送仪式。

掌握先进技术

才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1965年11月17日,邓小平同志在重庆与国务院副总理李富春、薄一波会合。当日下午在杨家坪招待所召开了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李富春、薄一波、余秋里、程子华、阎秀峰、任白戈、鲁大东、朱光等,会议由李井泉主持,重庆市委负责同志汇报了交通、能源、农业、冶金、化工的情况。朱光着重汇报了军工配套生产和建设的问题。程子华讲:“1964年12月,国家计委召开有关部委会议,主要研究常规武器配套生产和基地建设的问题,会议确定以重庆市和五机部为主组建军工现场指挥部。”邓小平同志听后果断决定,让在北京的段君毅速飞重庆,共同研究落实、充实军工厂力量和兵器工业的发展问题。为加强三线建设领导力量,邓小平同志还当场决定调钱敏到三线建委工作。薄一波在此次会议上传达了1958年成都会议情况⋯⋯

11月20日,邓小平同志在李井泉等陪同下来到四川泸州,先后视察了化工厂合成氨压缩车间及模型室,观看了设备及生产情况。在炸药厂了解了生产品种性能后。又步行到威远天然气一号井了解了开发情况。在长江船运厂了解运输情况后,回到化工厂听取了他们的汇报。小平同志听完汇报指出:你们这几个厂都有科学研究的问题,掌握先进技术才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要发挥泸州特有的优势,加强水陆管理。要下大力抓好农业生产,这个基础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李富春说:要根据总书记的指示精神,结合你们的实际情况,提出方案认真贯彻。李富春还要求加快威远天然气的开发利用,城市建设要先规划再建设,要加强公路和环境保护建设工作。

11月22日,邓小平同志在中共贵州省委第一书记贾启允等领导的陪同下到贵阳视察。上午12点多到达贵阳花溪招待所。在吃午饭的时候,程子华告诉我:“小平同志下午休息,明天上午9点,省里负责同志向小平、李富春同志汇报情况。你提前去安排会场,做好摄影的准备。”第二天上午,我按照程子华的指示提前30分钟来到会议室,我在门外听到会议室有人在说话,我看了一下手表,没有到开会的时间,难道会议提前了?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立即回房间背上充电箱,脖子上挎上两部相机,手提三脚架,急忙走进会议室。进去之后发现,原来是贾启允书记和省里几位领导同志在商量向小平同志汇报的话题。这时,中共贵州省委书记处书记陈璞如很客气地说:“今天全看单秘书的拍照了,我们没有带摄影记者来,你千万别忘记给我们与小平同志照张合影。”我说:“我是逼上梁山,独人出征,担任特殊的政治任务,我摄影技术不如摄影记者,拍不好请原谅。”9点正,小平同志在李富春、李井泉、吕正操、程子华等的陪同下步入会议室,大家自动起立鼓掌欢迎,我在瞬间抓拍了邓小平和贾启允等同志握手时的照片。李井泉宣布开会,陈璞如在汇报中说:“攀钢和水钢建成后,能为大西南建设提供雄厚的工业用材。成昆、贵昆、川黔、湖黔铁路建成后,不仅解决西南铁路运输,而且与全国铁路沟通联网。”小平同志听后作了重要指示。李富春指出:贵州山区人口多,要注重发展农业产品,把交通运输业搞上去,中央各部委在贵州的企业都有修公路的任务。

会后,程子华建议小平同志和与会同志合影留念,大家高高兴兴地簇拥着小平同志站成两排,等我拍照。当我稳稳按下快门时,突然发现闪光灯不亮了,急得我出了一身汗,心想刚才拍会议照时充电箱还好好的,怎么在这关键的时候发生了问题?正在我着急的时刻,肖里大姐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充电箱往软椅上 了几下,她这个办法很灵,断了的线头接通了。李井泉风趣地说:“你能出电来,三线就可以不用建发电厂了嘛。”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24日,邓小平同志在贾启允的陪同下来到重点工程贵阳火车站视察。吕正操仔细向小平同志汇报了火车站扩建的工程情况。小平同志听后指出:很好!决定了就干,要抓紧建设,不要打打停停,浪费人力及物资。在六盘水煤矿基地现场,煤炭部副部长钟子云向小平同志汇报了基地规划设计和1966年开采方案。小平同志指出:不仅要解决南粮北调,北煤南运的问题,而且可以与攀枝花钢铁厂搞联合企业嘛。李富春说:要安排好六盘水基地的投资问题,年度计划定了就干。煤矿也有不少占粮田的问题,你钟子云同志也应当学习攀钢不占粮田的规划。在安顺视察时,听取了铁道兵副司令郭维城汇报后,小平同志询问了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编制和施工情况。郭维城和基建工程兵同志一一作了汇报,并陪小平同志接见了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女通讯战士。回到贵阳,邓小平、李富春亲切地接见了省厅、局和驻军师以上干部,并与他们合影。

11月24日晚饭后,我请肖里大姐观赏小平和李井泉同志在重庆实弹射击的照片,她看后十分高兴地说:“单秘书拍的照片真神气,人和照片相比年轻多了。咱们给总书记和卓琳同志送去看看好吗?”我说:“给总书记拍照是我的职责。还是大姐送去好了。”实际上我内心里想去的,可又想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明显是想在总书记面前表功嘛?但肖里大姐再三将我的军,我只好陪同她去给小平和卓琳同志送审照片。我俩来到小平同志的住处,肖里大姐轻轻推开客厅的门,我看到小平同志上身穿着丝绵袄,伏在写字台上聚精会神地看文件。卓琳同志坐在长沙发上看《贵州日报》,她看见我们进去,很高兴地站起来和我们握手。小平同志也放下手头的文件转过身来,从座位上站起来和我们握手。我立即向总书记敬了个军礼。肖里大姐双手将小平同志实弹射击的照片递给总书记,卓琳和肖里围在小平同志身边一边看照片,一边笑着说:“小单拍照技术不错,照得很好。”看完照片,小平同志开玩笑地对我说:不给子华当秘书好不好?我介绍你到解放军报当摄影记者好吗?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小平同志慈祥地微笑着说:请你们坐下嘛。两位大姐仍坐在长沙发上,小平同志坐在单人沙发上,他拉着我的手坐在他身边椅子上,总书记从茶几上烟盒里取出两支雪茄烟递给我一支,我立即站起来用双手接过这支特别有纪念意义的烟。我在激动中给小平同志点燃雪茄烟,顿时,雪茄烟那种特有的芳香味飘袭开来。他一边吸烟,一边亲切地问我:照相多少年了?哪个地方的人?哪年参军?从哪个部队调来给子华同志当秘书的?当他得知我从中央警卫师调来时,说:警卫师是一支好部队,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有功。行唐县是太行山老区,我熟悉。当时,我的心情十分激动,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连向小平同志问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告别时,我向小平同志敬了个军礼。小平和卓琳同志再次与我们亲切握手。

云南应利用地理优势

多搞些休养旅游点

11月26日,邓小平同志率队离开贵阳,到达“春城”昆明。

27日,邓小平同志在阎红彦、李井泉、程子华、阎秀峰等同志的陪同下来到昆明军工光学仪器厂视察工作。当小平同志、李富春来到生产车间时,受到工人们热烈的欢迎。小平同志在两个小时的视察中,几乎躬着身子专注地观察炮镜等仪器。在样品综合展室,小平同志看到齐全的仪器特别高兴地说:你们的生产搞得不错。搞科研生产,闭关自守不行,不仅要学习国外的先进生产技术,同时要走军民结合的生产路子。李富春指出:军工生产重在配套,走军民结合的生产产品才能扩大用户。

28日,邓小平同志在阎红彦等陪同下,驱车来到旅游胜地——昆明温泉视察工作。小平同志对现场的绿化很重视,所到之处首先检查环境及各种树的种植情况。到温泉大院里检查环境及绿化情况时,我听见小平同志对李富春说:这里有天下第一温泉水,环境很好,是职工休养、接待国内外宾客旅游的地方。云南应利用地理优势多搞些休养旅游点。李富春说:温泉出来的水可以治疗皮肤病,搞休养旅游点要很好地规划建设。在场的阎红彦立即表示:“我们一定按小平和富春同志的指示办,抓紧时间规划建设温泉和其它休养旅游点。欢迎小平、富春抽时间来检查。”现在回想起来,在20世纪60年代的人们还在考虑如何发展第一、二产业的时候,小平同志的视野已经超越了时代,高瞻远瞩地提出了发展旅游业等第三产业,这是何等的远见卓识!改革开放以后,全国旅游业尤其是云南省的旅游业在改革开放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好形势下,获得了飞速发展,不仅形成了规模,而且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作出了巨大贡献。

12月2日、4日,邓小平同志、李富春在阎红彦、李井泉、吕正操、程子华等陪同下先后到卷烟厂、昆明钢铁厂、水泥厂、碧鸡关视察。李富春对发展建材工业很重视,认为:为加快铁路、公路、工厂及城市建设,必须优先搞水泥厂,靠外地往云南运输大量水泥是不现实的,只有依靠自力更生,就地取材才是解决建设用水泥的唯一办法。铁道部部长吕正操向小平同志、李富春汇报了成昆线南段碧鸡关隧道施工艰险的情况后,小平同志赞扬铁道兵是能够打硬仗的队伍。小平同志、李富春来到云南卷烟厂烤烟车间视察,听取了烟厂负责同志汇报烤烟的技术情况。小平同志听后指出:云南烤烟在东南亚地区名气很大,要着重提高烤烟的技术。

12月4日晚9时,阎红彦向我提出,《云南日报》要求发表邓小平同志在云南视察的新闻照片。我说:“对不起,红彦书记,我只管拍照任务,无权提供照片给报刊公开发表。”当时四川和贵州都要求在各自的省报上发表小平同志视察中的新闻照片,李井泉和程子华也没有同意。

5日上午,李井泉在昆明震庄“小怀仁堂”主持召开向邓小平、李富春汇报三线综合调查和选择厂矿的工作会议。出席会议的有中共中央各部委、西南局、三线建委、四川、云南、贵州、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及各大设计院负责同志、专家、学者、工程技术人员等200余人。程子华汇报了三线建设调查研究和选择厂矿的综合情况。吕正操汇报了成昆、川黔铁路规划设计和施工情况。川、云、贵三省汇报了各自三线建设项目及投资的情况。在专家、学者、工程技术人员论证了钢铁厂厂址、矿山、煤矿、军工及铁路建设的有关情况后,邓小平同志肯定了三线建设的成绩,并作了重要指示。李富春指出,要加强规划设计,继续发扬延安精神,坚决贯彻执行党中央、毛主席和邓小平同志对三线建设的指示和建设三线的方向。当李井泉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与会的全体同志再次热烈鼓掌。

1965年12月6日下午,邓小平、李富春和与会领导同志合影留念。合影后,小平同志亲切地握住我的手说:谢谢你!摄影家小单,你辛苦了。我下次来西南,还要请你给我拍照。

(责任编辑谢文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