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与再生
2009-12-25
有天和女朋友约会,看到她手里拿着这本《逃离》,翻了翻,就像被漩涡一样卷了进去。
出版于2004年的短篇小说集《逃离》,收录了八个故事,其中《机缘》、《匆匆》和《沉寂》这三篇都是朱丽叶的故事。这些小说的主人公,和作者本人一样,常常是一些居住在小镇的女子,在生活的某个片段,她们“掉链子”了:卡拉十八岁时在桌上留了张纸条,清晨五点钟悄悄溜出了家,离开父母,和克拉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如今她又一次把一切扔在了身后,坐上大巴,打算永远离开克拉克;古典文学女硕士朱丽叶投奔了在火车上偶遇的乡下渔夫,她的女儿佩内洛普则离开独自带大她的母亲,一去不复返;格蕾丝有个已经谈婚论嫁的男友,有一天,她却和男友的哥哥出逃了一个下午;若冰看完歌剧回家路上邂逅一位男子,约定第二年夏天她穿着同样的绿裙子再见,然而从此她再也未曾见过他。没错,就是这样的故事,被中断的人生,岁月的痕迹,生命的残酷,这就是艾丽丝·门罗笔下的“逃离”故事里的真相。
她们为什么会在某个时段想把生活“喀嚓”掉呢?《逃离》里的朱丽叶给父母留下的简短字条里说:“我一直感到需要过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我知道在这一点上我是永远也没法得到你们的理解的”,还是朱丽叶,“她又要怎样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是活着的呢”?这种对“真实”和“存在”的执着,也许便是这些女人们一次次逃离的原因之一。又或许是过去的悲伤、未实现的渴望和一生累积的哀痛造成了这些女性内心的创伤。
艾丽丝·门罗被称作“女契诃夫”,她确实也像契诃夫一样,赋予她的主人公们共同的特性。她们身上保持着一点神秘色彩,那些逃离往往急促而至,并无深刻的、明确的心理动机,甚至有些宿命。《播弄》里若冰前去赴约,碰到了丹尼洛的孪生弟弟,他是聋哑人,若冰误以为丹尼洛早已把她忘记,“穿裤子的东西没一个可信的”,深受打击的她啜泣着走开,以后也没有嫁人,但在近二十年后,她才发现真相。
显然,他们当时进入的是另外一个世界。一如任何一个在舞台上虚构着的世界。他们脆弱的安排,他们仪式般的接吻,由鲁莽的信心主宰着,他们竟会一门心思地相信一切都会按照设想往前发展。在这样危险的布局下,只要往这边或那边移动一分,事情便会落空。
若冰相信,她和丹尼洛缘悭一面,是因为她穿错了一条绿裙子。《逃离》里那只象征着卡拉和克拉克关系的小白羊弗洛拉,走失之后再次出现则充满神秘意味:“雾更浓了,而且凝成了一个单独的形体,变得有尖角和闪闪发光。起先像一个活动的蒲公英状的球体,滚动着朝前,接着又演变成一个非人间般的动物,纯白色的,像只巨大的独角兽,就跟不要命似的,朝他们这边冲过来。”
但她的宿命建立于精准的细节描述和深邃的思想之上。她对于那些女性瞬间的心理描绘无与伦比。仍以卡拉为例,在逃离丈夫的大巴上,她想着到了多伦多以后要做的事,突然意识到,克拉克仍然在她的生活里占据着一个位置。以后她用什么来取代他的位置呢?又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别的人,能成为如此清晰鲜明的一个挑战呢?她的逃离夭折了。而当朱丽叶若干年后重读她写给丈夫的信时,一个劲儿地倒吸冷气,“所有人在发现自我虚构的那些留存下来、让人感到尴尬的痕迹时,都是会这样的”。
单以《逃离》中的八个故事而言,门罗强调的是个人的旅程。每个平凡之人,背后均饱含着丰沛的生命,悲伤、寂寞、羞愧、欲望、挫败与快乐。每个人均不断面临生命中的暗夜与再生。
2009,我和朋友们的至爱——
《认得几个字》
著者:张大春
出版:上海人民出版社
定价:46.00元
字不仅仅是写在纸板上的一些方形图案,它是接通我们文化慧命的通道。身为一个以汉语为母语的人,如果没有这文化的涵养,又如何有性有情,有仁有义?
《悉达多》
著者:(德)赫尔曼·黑塞
译者:杨玉功
出版:上海人民出版社
定价:20.00元
在《悉达多》里,黑塞把印度式的自我潜修和中国道家的超脱完美融合。
《朗读者》
著者:本哈德·施林克
译者:钱定平
出版:译林出版社
定价:22.00元
多年以后,米夏请求他的女朋友们穿穿长袜子看看,可是无人再有汉娜的那种姿态、举止,和蕴含在其中的那一种物我两忘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