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二章

王正儒

朝那湫渊

茹河川,一条穿越历史的河川。然而,在历史上却名不见经传。随着皇甫谧、伏羲的争抢而名声大振,惊醒了一段历史。朝那古镇就坐落在茹河川里。“朝那”不仅仅是一个地名,曾几何时,它是如何地声名显赫啊。而从地面遗存丰富、面积达30多万平方米的遗迹规模看来,它确实是一种骄傲。一段时期,宁夏与甘肃两省文史专家笔墨官司打个不停,皆是因为一个叫“朝那湫渊”的地方。因为,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文学家、史学家、医学家皇甫谧(公元215—282)便出生在这里。当今之世,提起皇甫谧,人们想到奠定了其“针灸鼻祖”地位的《针灸甲乙经》。其实,他编著述丰,有《历代帝王世纪》、《高士传》、《逸士传》、《列女传》、《元晏先生集》等书。皇甫谧一生经历3朝7帝,生于汉末,长于曹魏,逝于西晋。多次拒绝帝王召唤,终生布衣不仕。与扁鹊、华佗、李时珍等并列为“华夏古代十大名医”。在国际上,他是一位与孔子齐名的世界历史文化名人,他的铜像被陈列在莫斯科博物馆,受到世界人民的尊敬,《针灸甲乙经》名列“影响世界的100本书”之中,成为世界医学界的经典。据说三国时期的大文学家左思是他的学生,《三都赋》写成之后,一直不为世人所重,皇甫谧为之作序后,《三都赋》声名鹊起,时人竞相传抄,一时 “洛阳纸贵”。 皇甫谧真是声名显赫,朝那湫渊一时炙手可热。皇甫谧之争的尘埃方才落定,一块巨石又投入刚刚沉寂下来的历史深潭,历史专家又称,古代华夏部落的杰出首领,有中华民族人文始祖之称、中国医药鼻祖之一、根据天地万物的变化,发明创造了八卦,标志着中华文明起始的伏羲也被人考证出生于这里。重要依据还是“朝那湫渊”。又一番唇枪舌剑的争论与考证是免不了的。事实上,彭阳古城是古朝那县址早已是史学界无争议之定论。据唐《元和郡县图志》记载:“百泉县,西至州九十里,本汉朝那县地,故城在今县西四十五里”。百泉县即今彭阳县,州即原州,今固原市原州区,故城即今彭阳古城镇之古城遗址。百泉至原州九十里,四十五里处即朝那“故城”,与现在的里程吻合。据《水经注》记载:“朝那故城在今平凉县西北与固原州西南接壤地也。”我国历史地理权威学者、复旦大学教授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秦•西汉•东汉分册也将朝那城址标在今固原市原州区和彭阳县之间的地方。《宁夏通史》、《西海固史》和《固原地区志》、《固原县志》、《彭阳县志》等一致考证认为今彭阳县古城遗址,就是汉朝那县址所在,它的管辖范围包括今彭阳县全境和周边邻县部分地区。而“朝那湫渊”即为东海子,在彭阳县城西北部川口乡干海村,今湖水走漏,当地人称为“干海子”,已有历史定论。在“朝那湫渊”,我仰面朝天看看天空、望望山谷,“朝那湫渊”还是那样宁静。

西夏

一个外地朋友从手机上发过来几个字,问我怎么读,我却不认识。但我知道那是西夏文。这些从断垣残壁上抠下来整理出来的文字,即便是地地道道的宁夏人,也未必有几个人认识。是有些惭愧,应该想方设法识得几个撑撑门面。

或许我们会在许多地名中寻找到一个温馨、浪漫的故事。而“宁夏”这块土地因与王朝的兴亡成败紧紧相连,连名字也浪漫不起来。公元1288年,元朝以西夏故地置西夏中兴行省(简称西夏或中兴行省),旋又取夏地安宁之意,改称宁夏行省,宁夏得名始此。

任何一个走近宁夏的人,最终都会带着一个谜归去,那就是西夏王朝。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在纷杂繁复的中国历史中,西夏王朝就像一个梦。然而,尽管在宁夏大地,处处是西夏王朝遗留下的断壁残垣,昭示着它实实在在出现过,存在过,然而要真正走近它的内部,却并非易事。

中世纪初的中国西部大地,党项羌人经过唐宋两朝的扶持与提携,逐渐成为中国西部一支主要力量。只待高风便,非无云汉心。公元1038年,宁夏历史厚重的一页拉开了序幕,李元昊在兴庆府(银川市)称帝,建立封建王朝西夏。领土“悉有夏、银、绥、宥、静、灵、盐、会、胜、甘、凉、瓜、沙、肃,而洪、定、威、龙皆即堡镇号州”,所辖范围“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万余里”。王朝鼎盛时期面积约83万平方公里,包括今宁夏、甘肃大部,内蒙古西部、陕西北部、青海东部、新疆东部及蒙古国南部的广大地区。在190年的历史中,前期与北宋、辽平分秋色,中后期与南宋、金鼎足而立。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通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首《渔家傲》正是范仲淹在率兵与西夏对峙的岁月里写下的。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 虎,看孙郎。

酒酣胸袒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 望,射天狼。

这首《江城子》表达了苏轼自己渴望抗敌戍边建功立业的雄心。“西北望,射天狼”中的天狼暗喻屡犯边境的西夏。

历史进入13世纪,日益强大起来的蒙古铁骑六度伐夏,成吉思汗四次亲征。1227年,成吉思汗再次率蒙古铁骑包围夏都兴庆府,成吉思汗虽战无不胜,却遭西夏人拼死抵抗,陷入苦战之局,留下了 “每饮则言,殄灭无遗?以死之、以灭之” 的旨意。正是这旨意,西夏王朝包括党项族在内遭遇了灭绝性的清理,和它的崛起一样,它的灭亡也是迅即的,彻底的!西夏成为中国二十四史中唯一没有历史记载的王朝。

位于贺兰山东麓的西夏王陵被誉为“东方金字塔”, 陵区方圆53平方公里,九座帝陵布列有序,253 座陪葬墓星罗棋布,阙台、神墙、碑亭、角楼、月城、内城、献殿、灵台……一派王者风范。踩踏着碎砖砾瓦走近那突兀的陵墓与颓废的城池,是瞻仰,也是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