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阅读教学中如何关注语言的质感

赵和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不月明……”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

……

每当这一篇篇节奏明快,音韵和谐的古典诗文飘入耳际的时候,无论是听的人还是读的人,往往都会为之沉醉,为之摇头晃脑,甚至为之手舞足蹈。从山野村夫到满腹经纶的学者,从顽皮的孩童到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复制着这种快乐,乐此不疲。

回想到我们的先人曾经是那样执着地痴迷于书上的语言文字,身为语文老师的我们不免要为自己对语言文字的淡漠而感到愧疚——面对着一篇篇文笔很好的课文,我们却往往不知道如何才能引导学生读出其中的味儿来。

其实,无论是经典的古代韵文,还是精彩的现代散文,汉民族语言独特的句式结构和音韵节奏以及由此而唤起的美好意象始终散发着迷人的光彩,这就是语言的“质感”。可惜,在今天的语文课堂上,这种来自于语言本身的美感却往往被我们忽略了。

例一:(苏教版《孔子游春》)

“阳光普照着大地,泗水河边桃红柳绿,草色青青,习习的春风像优美的琴声,在给翩翩到来的春天伴奏。大自然多像一位伟大的母亲!广袤的大地是她宽广的胸怀,茂密的森林是她飘逸的长发,温暖的太阳是她明亮的眸子,和煦的轻风是她甜蜜的絮语……”

教法一:

1.点名读本段内容。

2.一群走出了书本的弟子看到了什么?把看到的“美”读出来。

(师范读——点名读)

3.师生集体朗读:阳光普照着大地……

4.置身于这样的美景中,你最想干什么?

(想奔跑,想嬉戏,想打滚……)

5.同桌阅读《论语》中曾点的话,感受弟子的梦想。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6.阅读孔子的话,感受孔老夫子表达的意思。(课外内容:略)

7.走出了书本,跟随着老师嬉戏于广袤的大自然中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略)

很明显,本段教学中教者过分关注于文本内涵的发散而忽略了对语言文字本身的品读,语文的味道也因此而被冲淡了。

教法二:

1.读语句

师:请同学们自己读读这段话,留心课文中的哪些事物让你感到了春天的到来。(自由读)

(桃红柳绿、草色青青、习习的春风、广袤的大地、茂密的森林、温暖的太阳)

师:单凭这些词语就能把春天写好了吗——作者的写法很高明,高明在何处?相信你一定能从读中发现!(轻声读)

▲课文中采用了一连串的比喻和拟人的写法:

“习习的春风像优美的琴声”;“广袤的大地是她宽广的胸怀”;“茂密的森林是她飘逸的长发”……

▲这些句子很相似,长短适中,读起来很流畅。

师:继续读这段话,你会发现读这样的文字是一种享受。

……

2.读语感

师:(请几位同学读给大家听)

师:你觉得他们的朗读成功在何处?

▲语调柔和,就像春风一样。

▲语速富有变化:“广袤的大地是她宽广的胸怀”;“温暖的太阳是她明亮的眸子”速度加快。“和煦的轻风是她甜蜜的絮语”速度又逐步放缓。

师:能用合理的语调和语速,就能把看似平淡的一段话读成流动的音乐、生动的画面。相信你一定能读得更好!(自由练习)

……

3.读语境

师:请同学们想一想:孔子为什么会选择这样景色大好的春日把他的学生们带到泗水河边呢?

▲希望学生们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

▲希望学生们能在这大好的春光中舒展身心;

▲他自己也很想和学生们一起到野外游玩游玩;

……

师:好!就让我们在朗读中与孔子及他的弟子们一起去感受泗水河边那迷人的春色吧!(领读——学生朗诵——提示背诵)

……

读语句——读语感——读语境。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语言的质感得到了彰显,蕴含在字里行间的思想内涵与语言的美感也因之而得到很好的发掘。

例二:(苏教版《鼎湖山听泉》)

“那像小提琴一样轻柔的,是在草丛中流淌的小溪的声音;那像琵琶一样清脆的,是在石缝间跌落的涧水的声音;那像大提琴一样厚重回响的,是无数道细流汇聚于空谷的声音;那像铜管齐鸣一样雄浑磅礴的,是飞瀑急流跌入深潭的声音……”

1.初读感受句式之美

师:请同学们先自己读读这段话,留心语句上有什么特点。

▲课文采用了排比的写法,每个分句都用分号隔开;

▲各个分句的连接词和结尾的文字都保持一致,读起来很容易;

▲每个分句都采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写出了泉声的不同变化。

师:这样巧妙的句式结构读起来一定很流畅,流畅中还富于变化,请同学们边读边体会。

……

2.再读感受音韵之美

师:(请几位同学读给大家听听)

师:从他们的朗读中,你有没有听出语调的变化?你觉得应该怎样变化着读才会更好?

▲“草丛中流淌的小溪的声音”读起来很轻柔;

▲“飞瀑急流跌入深潭的声音”读起来语调激昂,节奏加快;

▲ “绕过树根,拍打卵石,穿越草丛,流连花间……”读起来语调舒缓,音量逐渐减轻。

……

师:是啊,相同的句式结构,因为表达的内容不同,读起来却是千变万化的。发挥你的创造力,相信你一定能读得更好!

……

3.品读感受情境之美

师:请大家轻轻闭上眼睛,听老师朗读这部分内容,试着在把听到的语句还原成泉水流淌的画面……

师:请同学们自己试着读读,读得越好,头脑中的画面就越真切。能从平面的文字中读出流动的画面来,那你的朗读也就进步了!

(教者带着学生一遍遍地品读、背诵这部分内容。)

……

这是一个看似平淡的教学片断,因为它没有多彩的媒体展示,也没有花样翻新的教学方式转换。但教者却准确地捕捉到了课文中独特的句式、变化的内容以及由此而唤起的丰富意象,引导学生从不同角度的品读中捕捉语言的质感,感受夜间听泉的美妙。这样的教学务实高效,又耐人回味。

对课文的感悟以及拓展延伸从哪里来?当然是从对语言文字的品读中来。可是当我们面对具体的语言文字时,却又时常苦于找不到抓手。由于对语言文字品读的不到位,其他环节的设置也容易随之而显得牵强,且流于形式。关注语言的质感,语言的品读才能做到合理有序。

语言的质感是丰富多彩的。把握语言的质感需要教者对文本作深入的研读和悉心的体会。一个爱读书、会读书的语文老师,必定具备一双善于发现的慧眼。在他的课堂上,必然彰显着一种独特的语言魅力,那就是语言的质感。

关注语言的质感,师生可以静下心来品读书上的语言文字;关注语言的质感,平面的文字可以展现出流动的旋律、生动的画面、立体的场景;关注语言的质感,学生可以爱上读书;关注语言的质感,语文课才能更好地回归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