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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型时期中国城市增长的决定因素

2009-12-22廖明中

开放导报 2009年3期
关键词:变量人口模型

[摘要]本文采用新古典增长理论的分析框架全面探讨1 987年的城市初始条件与随后20年城市增长(1987~2006)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城市增长与城市人口增长率、城市收入水平、信息化水平等初始条件指标呈现显著的正向相关,但是与城市初始人口规模呈负向关联。同时,本文还证实了非国有部门的发展、对外开放和财政分权同样是过去20年里促进转型时期中国城市增长的关键因素。

[关键词]城市初始条件城市增长中国

[中图分类号]F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623(2009)03-0061-05

[作者简介]廖明中(1978-),江西赣州人,深圳市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区域经济、国际贸易。

一、导言

20世纪90年代,西方国家涌现了一批城市增长领域的研究成果。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文献集中探讨了城市初始条件和城市增长之间的关系。Glaseser et a1.(1992)和Bostic et a1.(1996)分别考察了外部性和人力资本在促进城市增长中的作用。Glaseser et a1.(1995)检验了美国203个城市在1960~1990年间的增长情况,结果发现城市的初始教育水平、政府债务水平与城市增长正向相关,初始的失业率、制造业就业比重与城市增长负向相关,政府支出(扣除卫生支出)水平则与城市增长没有直接的关联。Glaseser & Shapiro(2003)总结了20世纪90年代美国城市增长的趋势,认为这一时期的城市增长与“二战”后的前10年大致相似,人力资本基础雄厚、气候温暖潮湿以及私家车交通发达的城市通常增长较快。Bradley & Gans(1996)利用104个城市的数据,分析了澳大利亚1981~1991年城市增长的决定因素。他们发现,澳大利亚的城市增长与城市初始规模、政府部门就业比重和城市专业化水平呈负向相关,并与人力资本的初始水平呈正向相关。

不少学者已开始尝试用新古典分析框架来考察中国的城市增长问题,并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审视中国城市增长问题。例如,Lin & Song(2002)基于中国189个大中型城市的数据,对1991~1998年中国城市增长的决定因素进行了实证分析,发现中国城市人均GDP增长率与FDI、道路建设里程、政府的科技投入支出呈正向相关,与政府支出规模呈反向相关。Anderson & Ge(2004)利用1990~1999年的数据,着重考察了经济改革对中国城市增长的作用。他们发现国有部门的比重(衡量改革政策)与城市增长呈反向相关,FDI占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衡量对外开放政策)与城市增长呈正向相关。Wei & Wu(2001)的研究则提出,中国的开放政策缩小了城市收入的不平衡等。本文尝试着对转型背景下城市初始条件与中国城市增长之间的关系展开全面的探讨,以充实这方面的研究。

二、模型和数据

1.计量模型

传统的新古典增长模型将其理论框架建立在柯布一道格拉斯生产函数的基础之上,它把产出Y视为劳动力L、资本K和其他变量x的函数,即

Y=F(L,K,X)

用L、K、X对Y进行回归分析,可得到相应的回归系数α、β、γ,这些系数反映了L、K、X对Y的贡献。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R.J.Barro(1991)等经济学家利用新古典增长模型分析初始条件(比如收入增值率、人口增长率和人力资本等)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并将人均GDP增长率视为各类初始条件的函数,运用各国的截面数据可对经济增长与初始条件的关系进行回归检验。

与国家不同的是,城市是完全开放的经济体,劳动力、资本和技术等要素可以自由流动。因此,各个城市增长的差异不能用储蓄率和内生劳动禀赋来解释。在这种情况下,城市增长差异的源泉将来自于那些能够影响“劳动的边际产品”和“劳动的边际负效用”的因素。Glaseser et a1.(1995)把这些因素称为生产率水平和生活质量,并提出:给定某个特定的时期,当前的城市增长(包括城市收入增长和人口增长),是由该段时期初始的城市收入水平、政府公共投入水平、区位条件以及生活质量等各类初始禀赋条件共同作用的结果。因此,城市增长与初始增长条件的关系,最终可体现为下列回归方程:

log(yi,t1/yi,t0)=C0+C1log(yi,t0)+C2log(popi,t0)+CnXi,t0(1)

log(popi,t1/popi,t0)=C0+C1log(yi,t0)+C2log(popi,t0)+CnXi,t0(2)

其中,yi,t1和yi,t0分别为报告期和基期的人均实际GDP;popi,t1和popi,t0分别为报告期和基期的人口;Cn是回归系数,n=0,1,…;Xi,t0是城市增长的初始条件。

与Glaseser et a1.(1995)和Bradley & Gans(1996)等研究相似,本文拟采用人口增长作为城市增长的代理变量。事实上,城市增长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人口规模的增长。由于城际之间的人口流动障碍较小,一个城市的经济增长水平越高,对人才的吸引力越大,迁入该城市的人口也越多。随着城市的持续增长,包括住房紧张、地价上涨、交通拥挤等“城市病”的出现将导致城市生活质量下降,从而降低城市对外部人口的吸引力。

2.变量和数据说明

模型的被解释变量为2006年城市人口与1987年城市人口比值(取对数)。理论上,城市的常住人口应当是衡量中国城市人口规模的较佳指标。鉴于统计数据的可获得性,加上户籍人口可比性较好,选择户籍人口增长作为城市增长的代理变量总体上还是合适的。关于解释变量,本文引入1987~1992年人口增长幅度(取对数),以及1987年的人口规模(取对数)、人均GDP、制度转型、地方财政支出、人力资源、地区间联系、地理位置、行政区划层级等初始社会经济特征指标。表1列举了有关解释变量的含义、预期符号及说明。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中国地级市及地级以上城市的市区。市区仅包括城区和郊区,不包括县级城市,其行政界线相对稳定,也便于城市间的横向对比。本文拟将样

本期间设定为1987~2006年(期间共20年),基期为1987年。本文的样本范围为205个地级以上城市的市区,包括地级市、省会城市和直辖市。本文的主要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1987~2007》(国家统计局);《新中国五十五年统计资料汇编》(国家统计局,2005);《新中国城市五十年》(国家统计局,1999)。

关于计量方法,本文拟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基于相关城市的截面数据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鉴于回归模型所使用的样本为截面数据,应当不存在序列相关问题,而通过对数变换也基本上克服了模型的异方差问题。为避免多重共线性,模型舍弃了东部变量。

三、实证分析结果

为了更清晰地检验城市增长与不同初始增长条件之间的关系,本文通过5组回归模型分别给出了转型时期中国城市增长的实证结果(见表2)。其中,地理和行政变量作为共同的解释变量列在5组模型中。5组回归模型均显示:对中国城市增长最有解释力的是常数项(截距)。一般认为,常数项体现了城市初始禀赋条件对增长的影响。同时,5组模型均证实了城市增长与城市人口增长率、城市收入水平呈现显著的正相关,但是与城市初始人口规模呈负向关联。

1.城市增长的连续性

首先检验最基本的模型。模型1着重考察1 987~1992年城市人口增长率、1987年人口基数和城市收入水平对1987~2006年城市增长的影响。表2中回归结果显示,7个解释变量均达到1%的显著性水准,符号与本文的预期完全相同,模型的检验统计量也比较理想。其中,1987~1992年城市人口增长率和1987年城市初始收入水平对随后历年城市增长的作用均为正,亦即初始人口增长率和城市收入水平较高的城市,随后的增长往往具有一定的连续性或惯性。回归结果发现,1987年人口基数对随后20年城市增长的作用为负,表明城市人口规模越大的城市,其人口增长相对比较缓慢,这也符合区域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和城市发展的一般规律,即城市不可能无限增长。

从模型1来看,回归结果还证实了东部城市(被舍弃的虚拟变量)增长最快,中部城市次之,西部和东北城市增长最慢的特征。相对于东部城市而言,中西部和东北地区的城市均录得负向回归参数,表明地理位置可能拖了这些地区城市增长的后腿。当然,地理变量本身可能包含着区位、气候条件等多方面的因素在内,因此呈现出较为显著的特征并不奇怪。此外,回归模型发现常数项C高度显著,且常数项是对城市增长的促进作用最大的一项。这就说明常数项包含了对城市增长有正向作用的重要因素,需进一步扩充回归模型。

2.城市增长与制度转型因素

考虑到中国的城市增长发生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之下,制度转型因素显得非常重要。本文在基本回归模型的基础上,设置了非国有经济比重、外贸依存度和早期沿海开放城市等3个解释变量。模型2显示,1987年非国有经济比重和外贸依存度两项指标显著,且与随后20年城市增长正向相关。表明一个城市的非国有经济发展越充分,对外开放程度越高,其市场化水平和要素配置效率也就越高,对城市增长的推动作用愈明显。

根据模型2,另一个衡量制度转型的指标,即“经济特区或第一批沿海开放城市”虚拟变量并不显著,但是符号与预期相同。究其原因,该指标所包含的信息可能已经部分体现在地理位置或直辖市/省会等变量对城市增长的贡献上。另外,也与本文选择的基期时间有关。毕竟改革开放的效应是逐步显现的,而在1987年中国的改革开放起步并不久,甚至“姓资姓社”之争仍不绝于耳,经济特区和沿海开放城市直接从对外开放中获益还不是那么明显。

3.城市增长与地方财政支出因素

一般地,政府提供的公共品供给越多,尤其在科学和教育方面的投入越大,对人才的吸引力也就越大,从而城市增长也越快。从模型3来看,1987年初始人均地方财政支出和文教科卫支出占当年地方财政支出比重两个变量的回归结果均不显著。两个原因可能导致这种结果:一是地区财政支出除用于公共品,其中包括基建、教育和医疗等费用,还包括政府机构的行政事业费。根据笔者的计算,1987~2006年中国历年财政支出中用于行政管理方面的支出约占16.06%,呈逐年递增态势。不排除部分地方城市存在“吃饭财政”现象,即财政支出中相当大一部分都被用于行政费用支出。二是由于城市统计数据的限制,缺乏教育和科技等方面的支出明细,特别是无从判断地方政府财政支出中用于研发支出的比例。因此,模型回归结果并不能说明人均地方财政支出是否促进城市增长。

财政分权是为国内学者近年来所关注的一个政府财政支出变量。尽管1994年分税制改革后,中国才开始形成稳定的财政分权体制;但根据林毅夫等(2000)的观点,中国的财政分权实际开始于上世纪80年代。故此,笔者在模型中增加了对财政分权的检验。结果发现,1987年财政分权指标达到5%的显著性水准,且符号为正。从而证实了财政分权程度越大,地方政府可投入到城市竞争中的资源越多,进而城市增长越快的推断。

4.城市增长与人力资本因素

在新古典模型中,人力资本因素被视为增长的源泉之一。受中国城市统计数据的限制,研究中无法获得各城市1987年人均受教育年限、各档次年龄的入学率等指标,故以1987年每万人拥有的大学生数和每万人拥有的自然学科科技人员数代替。模型4显示,两个指标均与城市增长正相关,但是仅有大学生数量一项指标是显著的。这可能是由于上述指标本身不足以度量人力资本。

5.城市增长与地方保护因素

不同地区间的行政藩篱、地方保护主义是阻碍国内要素自由流动、市场化水平提高的重要原因,也不利于城市的增长。相关研究已证明信息化水平和地区间运输条件的改善,间接反映出地方保护主义较少,从而有助于提高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模型5的回归结果显示,货运量和人均电话机拥有量对城市增长有正向作用,但是仅有人均电话机拥有量一项指标是显著。为了更准确地衡量地区间联系,还需要考虑采用更有效的替代变量。

四、结论

本文探讨了中国城市初始增长条件(以1987年为基期)对随后20年城市增长的影响。结果发现初始城市人口增长率、城市收入水平等初始禀赋指标均对城市增长有着显著的正向作用,显示出城市增长具有一定的连续性或惯性;而随着城市的发展和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大,城市人口增长会放慢,不同城市的人口增长又体现出趋同的特征。本文还发现较高的信息化程度和行政区划级别对城市增长也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上述结论与开始的假设是一致的。同时,本文还证实了非国有部门的发展、对外开放和财政分权同样是过去20年里推动中国城市增长的关键因素。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中国地区增长的研究不少将视野锁定在省一级单位。西方发达国家以城市作为基本的地理单位来探讨经济增长的初始条件和增长之间相互关系的丰硕研究成果,在国内虽然不乏应用,但是由于中国城市统计数据仍然不够完备等原因,对城市初始条件和城市增长之间相互关系的研究仍显不足。特别是由于二元户籍制度的存在,外来流动人口在早期的统计中并没有计入“城市人口”,户籍人口的增长并不能反映城市人口增长的全貌。因此,对中国城市增长的更深入研究仍有待进行。

责任编辑:张书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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