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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台不同传媒文化特质下的英文电影片名翻译

2009-12-14丁兰天

电影文学 2009年17期

丁兰天

[摘要]电影翻译作为以电影为传媒的跨文化交际行为,受到受众群的文化特质的影响。香港和台湾虽然与大陆同宗同族,但是不同的传媒文化特质,造成了双方在电影片名汉译上各有特点。香港文化的草根性、浪子性和少许的遗民心态使得港译片名非常地香港化;而台湾深厚的中华文化素养和本土文学的繁荣,带来很多清新雅致的译名。但近年来,两地都呈现的消费文化使得港台翻译产生了一些相似问题。这些都给大陆的电影翻译带来了很多启示。

[关键词]传媒文化特质;电影片名;汉译特点

随着两岸三地间文化交流的增多、盗版影碟的横行和网络的迅速发展,我们越来越多地看到港台翻译的英美电影。有趣的是,香港、台湾与中国内地虽是同宗同族,但是我们常常体会到两地相互之间翻译习惯的差异,如Dr,Dolittle 2香港翻译为《D老笃日记2》,台湾翻译为《怪医杜立德2》;Desperado港译为《三步杀人曲》,台译为《英雄不流泪》。如1998年获第70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As Good As It Gets成了《猫屎先生》(港)和《爱你在心口难开》(台);Good Will Hunting成了《骄阳似我》(港)和《心灵捕手》(台)。最近的如本届奥斯卡的大赢家Slumdog Millionaire香港叫《一百万零一夜》,台湾叫《贫民百万富翁》。再如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台湾译作《班杰明的奇幻旅程》,港译《奇幻逆缘》。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香港和台湾两地在翻译英美电影片名时产生如此大的差异?

一、电影翻译受到受众群的传媒文化特质的影响

从功能翻译理论来看,翻译是一种以译者为中介的有选择性和目的性的跨文化交际行为。语言学和翻译学家Nord提到“人类交际受情境的制约,情境又根植于文化习惯。”由此看来,电影片名的翻译,跟各地的文化背景密切相关。另一方面,电影作为大众传播媒介,有效传播性是必须优先考虑的问题。根据现代传播学理论,“社会中的人们往往根据自身的兴趣、需求、广泛的社会经验及文化等因素选择使用大众传媒。个人差异和社会差别是决定媒介影响的重要因素。”因此,在主要通过翻译途径实现的电影的跨文化传播过程中,电影必须关注片名作用的受众。受众不同,会采用不同的翻译策略。译名既然是以本地观众为目标,就必须符合本地观众的欣赏与品味水平,符合整个受众杜群的文化倾向。虽然从宏观上讲,香港、台湾与中国内地同宗同族(群),又是粤文化和闽南文化的辐射区域,但是从微观上看,香港和台湾两地在社会制度、文化环境、生活方式等方面多有不同,由此致使双方在政治理念、价值取向以及目标诉求等方面存在差异。由此看来,两岸不同的传媒文化特质深深地影响了英语电影片名的汉译策略和手段。

二、港台传媒文化特质对比分析

1,香港传媒文化特质

香港原属广东省新安县(今深圳市),鸦片战争以后清政府被迫将其割让给英国。在此后的一个半世纪里,中华文化与西方文化在这里碰撞、交融,逐渐形成了它颇为独特的文化景观。一方面,在传媒领域,香港实行英式自由,有相当大的自主空间。香港媒体在传递信息、引导舆论、监督政府、教育民众、提供娱乐等方面十分活跃。另一方面,香港作为国际贸易自由港,经济的繁荣带来了商业的繁荣。根据美国经济学家T.Cowen在《商业文化赞歌》一书中的陈述,商业不仅不是反文化,而是把文化活动(包括文学、音乐、绘画和电影等)推向高峰的原动力。传媒精神与商业精神有着以下的共通性:一是炫耀性共通,传媒是商业最有效和不可或缺的炫耀展示平台,同时亦借商业的力量炫耀自己;二是代理性共通,传媒代理着受众的需求,商业力量代理着消费者的需求。所以,香港的商业文化的繁荣赋予了其更加自由甚至肆无忌惮的传媒空间。所以一说起港式文化,便立即有了跑马文化、饮茶文化、麻雀(将)文化、电视文化、八卦文化、炒楼炒股文化等各式各样文化的同时登台亮相,撩人眼花。香港处于中西文化之间,却因为殖民地的教育与文化政策,令学生对两边传统的认识都相当破碎。香港文化一直是处于解构之中,批判性多而建设性少。与之相对应,在文化传媒作品上表现为明显的香港性特质,即商业性、草根性、无父无君性、移民性,还有一点遗民心态。周星驰的无厘头式的幽默在香港百姓中如此受欢迎,本身就有其草根叙事的共鸣在里面,它明显带有非主流、非正统的反精英气质和自发性、非功利的“爱美”(Amateur)性格,一种压抑不住的原创性。他是以小市民所乐见的喜剧形式来表达,呈现出一种原本应是悲剧式反抗的、庶民的胜利。这种风格,是华语文化中所不可复制的一个标本。

2,台湾传媒文化特质

对台湾文化渊源流变的追溯可以看出,台湾文化具有多元性。原住民文化、近代西方海权文化、闽粤文化、日本殖民文化、中国传统文化、现代欧美政治文化和大众消费文化,都是台湾文化的源头,都曾被接纳到台湾文化之中,都对台湾文化的形成发展起到过一定作用。但总的来看,台湾文化仍属于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仍是中国文化下的一种地方文化。这是因为,台湾的语言、文字、艺术、伦理、哲学、思维方式、价值取向、宗教信仰、审美情趣等文化“深层结构”,以及饮食习惯、节日习俗、婚丧嫁娶、各种礼仪等“表层结构”,均沿袭中国传统,并未因其他文化的浸染而出现质变。不同于香港的一直处于解构中的文化,台湾传媒文化是先解构而后建构,对传统的继承很多,具有浓厚的古典文学和乡土文学积淀。但同时台湾和香港双方在经贸、交通、旅游、报刊出版、影视制作等领域始终保持着互动关系。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台湾政治经济形势的深刻变革,台湾文化吸纳了更多的外来文化元素,内容更为丰富,源自美、日的大众消费文化传入台湾。这种以个人主义、享乐主义、急功近利、满足个人感官需要为核心要素的“速食”文化迅速流行起来,蔚为风气。与之相对应的是,在大众传媒上出现了高度娱乐化。

三、港台的电影片名汉译特点对比分析

1,香港传媒文化特质下的电影片名汉译特点

(1)草根性的特质带来的是港译片名大量使用了粤语发音和香港本地方言俗语。如《宝贝小猪唛》(Babe)、《超能塞豆窿》(Babys Day Out)、《头奖拍住抢》(Lucky Numbers)等都是用粤语做为片名,明显带有香港制作的烙印,体现出草根、平民文化在香港这个在外人看来很“洋派”的都市的坚忍不拔姿态。又如The Cable Guy译为《线鬼衰人》,The Princess Diaries译为《走佬俏公主》,Scary Movie系列译为《搞乜鬼夺命杂作》,snatch译为《边个够我姜》就是典型的例子。还有更过分的,如Adaptation译为《何必偏偏玩谢我》,Pay It Forward译为《拉阔爱的人》。

(2)商业性的特质使得港译片名带有浓厚的香港庙街电影特色:香艳、暴力。和很多港产电影名一样,港式翻译往往选用那些刺激、煽情的字服做影片名。如Things AreTough All Over译为《糊涂宝贝上错床》,Dr.T&the Women译为《医尽女人心》;A Night To Remember译为《勾魂摄魄》,Youre A Big Boy Now译为《艳侣迷魂》。这样的片名其实和电影故事毫无相关,只能说纯粹是为了商业目的,不择手段来吸引公众的眼球。

(3)移民性与无父无君性的特质产生了以英文“译”英文的奇怪译法。以英文“译”英文是港式译名的一个鲜明特征之一。如The Other Sister译为《爱情DIY》,Tycus泽成《Y2K大毁灭》。DIY最初为计算机术语,意思为自己动手组装,而Y2K就是电脑“千年虫”。香港虽然是英语为官方母语,但我想大多数并不熟悉计算机语言的香港市民看到这样的译名一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样的电影译名恐怕只有香港独创。

(4)一点点的遗民心态导致港泽中为数不多的改换中国古诗古词做片名。港译片名中偶尔会出现舞文弄墨之态,如将The Sound of Music(音乐之声)译为《仙乐声飘处处闻》,极具缥缈仙气。此句语出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名篇《长恨歌》。诗中原文为“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被改掉一个字。虽说主要强调动听歌曲、美妙音乐这一市场卖点,但似乎缺乏文艺片片名所特有的雅致。再如根据海明威的名作The sun Also Rises(《太阳照样升起》)改编的同名电影片名译为《妾似朝阳又照君》,显得矫揉造作,晦涩艰深。

2,台湾传媒文化特质下的电影片名汉译特点

(1)浓厚的古典文学积淀产生了台译片名中大量古诗词或文言词的使用或改换。和香港的一点遗民心态下的矫揉造作不同,台湾传媒文化带有深厚的中华文化积累,在对欧美电影片名的汉译中出现了很多文辞隽永的译名。如pretty woman译为《风月俏佳人》,“风月”二字既点明了片中女主角的社会角色,又显得很雅致,符合文艺爱情片的特点。古典诗词使用的一个典型例子就是电影Lolita在台湾译为《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个译名出自宋代词人张先和苏轼的一则文坛趣话,张先在80岁时娶了18岁的女子为妾,好友苏轼做一首贺诗调侃:“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这最后一句寓意老夫配少妻、白发对红颜,有一种情色的艳丽和含蓄。小说描绘的是老鳏夫亨伯特爱上自己年仅13岁的继女洛丽塔的畸恋故事,小说译本的副题就叫“鳏夫忏悔录”。因此“一树梨花压海棠”被用来比喻这个惊世骇俗的畸恋故事。

(2)婉约、细腻的本土文学风格使得台译片名有很强的文艺特质。台湾的文学创作尤其是诗歌创作,一直处于相当兴盛的状况。20世纪上半叶中国的新诗运动在台湾得到继续,其形式、语言、技巧日益成熟,这种婉约、细腻的文学风格也深深地影响到对欧美电影片名的翻译。像对生活片和爱情片名的翻译显出了浓厚的“鸳鸯蝴蝶”味道,如the remains of the day译为《去日留痕》,Howards End译为《此情可问天》,West Side Story译为《梦断城西》,As Good As It Gets译为《爱你在心口难开》,等等。

(3)近年来高度娱乐化的传媒文化带来了台泽片名过度追求“眼球经济”。和早期的台湾翻译界执行的对原名忠实为主,但求无过的电影译名方针截然不同的是,台湾近年来在翻译电影片名方面开始表现出恣意的“自由”和“豪放不羁”。台湾的片商在确定影片译名时,很多时候似乎根本不考虑影片原名和内容,只是一味地迎合“市场需求”,至于这些字眼和原片有无关系,则不予考虑。由此,流行公式也应运而生,如“总动员”系列、“战警”系列、“追缉令”系列、“魔鬼”系列。如阿诺·施瓦辛格主演的电影,译名上构成一个“魔鬼”系列。如《魔鬼复制人》(The 6th Day)、《魔鬼终结者》(The Terminator)、《魔鬼末日》(End ofDays)、《魔鬼司令》(Commando),就连他的一部喜剧片Kindergarten Cop也被译为《魔鬼孩子王》。

四、结语

总的来说,在香港和台湾,电影业已经成为一项成熟的娱乐产业,影片译名比较轻松活泼,不拘一格。相比较而言,台湾深厚的中华文化素养结合台湾本土文学的繁荣,带来了很多更加清新雅致、富有韵味的译名。港译片名具有鲜明的香港特色:草根性、浪子性和少许的遗民心态。但不容忽视的是,双方都出现了很多翻译上的问题,尤其是在近年来消费主义和商业化泛滥的时代背景下,过分的自由导致了胡译、滥译。在香港表现为煽情过分,流于低俗;在台湾则表现为硬套公式,肆意妄为。虽然中国内地的政治制度、经济体制、社会环境等和港台有很大的差别,但是中国内地是中华文化的起源地和发祥地,并且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两岸三地的文化碰撞和文化融合越来越明显,大陆的英语影片翻译也越发缤纷多彩。博他人之所长,补己之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创造出既符合六陆文化特质、又被两岸三地广泛接受的译名,是大陆翻译界的目标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