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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对中国式生存文化的解读

2009-12-14李春林

电影文学 2009年17期
关键词:生存文化

李春林

[摘要]电影《活着》自余华的小说《活着》改编而来,影片在开场不久就借家珍的口说出了影片主题,“就图跟你过个安生日子”这句话成为家珍笃信一生的信念,此信念也影响着福贵,一直到终老。作为一个词语,“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来自于忍受,忍受生命赋予的责任、幸福和苦难,但是同时又在坚毅地开拓寻求着生存的支点。

[关键词]《活着》;生存;文化

电影《活着》讲了一个普通人家在上世纪40年代到70年代之间所遭遇的艰辛苦难和种种悲剧。主要讲述了一个富家公子—徐福贵,赌得什么都不剩,借了别人一箱皮影戏,然后开始苦涩的人生经历,以哭的方式笑,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的悲剧,展现了某些年代的某些人对生命的漠视,警戒人们应珍惜与热爱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在本部电影中,电影主人公家珍第一次出场便是在家中哭泣的场景,她在同福贵的对白中道出了自己的心愿,什么都不图,就图跟他过个安生日子,这是很平淡真实的想法。这也集中体现了像家珍这样一类女人的想法。她们并不希望生活中充满了坎坷,为此就算生活平淡而无味,没有任何冒险也没有关系,她们认为平安就是福。而另一位主人公福贵输光了家产,气死了父亲。当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转眼间易主,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福贵才『董得了珍惜。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现实又压迫着让他必须接受。他一下子由富家子弟沦落到社会的最底层。他开始饱尝生活的艰辛。福贵的心态也是在这个时候起了变化。他并不像以前那样,过着奢侈的生活了。他开始看清楚,原来要想脚踏实地地生存下去,是多么需要平稳的日子了。

一、人生如戏:皮影人生

在电影《活着》这部影片里,皮影不仅作为彰显中国本土特色的民俗符号而在电影中出现,更是剧情发展的纽带,具有强烈的情节性与人生的指向意义。影片的主旨是在演绎人在世上和命运抗争却无能为力的境况。贯穿整部电影的皮影戏是我们理解这一主旨的最重要依据。影片一开始,主人公福贵还没有出场,皮影戏就出现在赌场的背景中,为人生如戏埋下了深深的伏笔。在福贵抱怨当晚的运气不好之后,电影镜头就把皮影戏推到前场,占满了整个屏幕,接着,福贵和皮影在银幕上反复交相出现。这绝不是为了热闹和故意玩民俗,而是准确无误地在向观众强调福贵就像那受人控制的皮偶一样,对自己的命运无可奈何。通过这一系列的镜头向观众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此时的福贵多像皮影艺人手中的皮偶。故事中的福贵的确是个玩偶,当他在皮影戏班主的鼓动下加入到艺人中在那声嘶力竭地吼唱时,全然不知一个改变他一生的阴谋正朝他袭来。皮影戏班主龙二为了得到福贵家百年的祖传老宅子已经串通赌场老板让福贵一步一步落入他的圈套。最终福贵输尽家产,变得一文不名。命运无常,祸福相依,有失就有得。在福贵输掉祖居、气死老父后,生活的磨难让他明白要活下去的道理,让他决心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可以这么说,是灾难让这个曾是行尸走肉的浪荡公子成了一个真正了解生活意义的人。

皮影不但因为它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古老的民间艺术形式,而且它见证了主人公乃至整部电影的命运。它虽然古旧,但却散发着生活的气息,它虽然轻薄,但却体味着历史的沧桑,人生的况味。它不仅是一种单纯的娱乐形式,还是一种质朴的民风民俗,更是一种纯正的原始文化载体与精神寄托。作为物证的皮影,见证了福贵的一生,也在伴随着福贵的命运转变中发生了作为其自身存在的意义转向。皮影戏是一种流传久远的民间艺术。因为它虽然看似拙朴,但蕴涵着劳动人民丰富的想象力和奇巧的艺术创造力。它道具小,演出方便,且不受场地限制,演员也不需正规训练。在皮影戏盛行的地区,一提起这种轻便的艺术形式,人们会亲切地称它为“一担挑”艺术,或“文化生活的轻骑兵”。然而电影中它却沦为“四旧”的阶下囚。福贵试图成立毛泽东思想皮影宣传队的想法也没能挽救这箱尘封已久的皮影的命运,只是因为社论上说“越旧的东西越反动”。当接到最后通牒后,福贵大声对风霞说:“留不住了,烧!”当怅然若失的福贵看到火盆中被无情地烧掉的皮影时,画面弥漫的是一种震人心魄的伤痛,一种默默的哀悼。皮影的毁掉并不仅仅是一种物件的毁坏,更是人物的一种无奈的心理失落。使观众看到了皮影的结局,同时感受和体味到了实现人生的真谛和追求的艰难,也使部分观众感叹:人生如戏!

二、苦难下的忍受

自古至今,电影或文学总是密切关注人的生命的本真存在状况,关注人的生存意义,存在着一种追问生命本体的认识欲望。苦难与生命,因为它们有互为印证的价值,历来是文人及艺术孜孜不倦探求的永恒主题。对于人类的苦难,可以从动态的和静态的两个层面来理解,苦难作为一种遭遇,它是会过去和消失的,如果作为一种存在,它贯穿于人的整个生存之中,永不会消失,除非死,才能终止它在人身上的继续存在。而死亡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大的苦难呢?因此,苦难是人存在的基本状况。叔本华曾说,欲求和挣扎是人的全部本质,完全可以和不能解脱的口渴相比拟,但是一切欲求的目的却是需要,缺陷,也就是痛苦:所以,人从来就是痛苦的,由于他的本质就是落在痛苦的手心里的。电影《活着》更是把苦难推向了一种极端,他把人的命运,置于极度的生存状态下,以一种极端化的生存遭遇,贯穿于小说人物的命运之中,让苦难接踵而至,使死亡如影随形,通过生命个体悲苦故事的演绎,撕裂虚假生活的表象,震撼观众的心灵,从而显示被日益遮蔽的生命个体生存的真实性,探求生命之于苦难的生存意义。

《活着》向我们阐释了有关痛苦和绝望的最初意象,也讲述了我们中国人这几十年是如何熬过来的。尽管活着艰难,福贵他们依然艰难地活着。当他赌输欠债时,父亲在将他痛斥一顿后毅然挺身而出,变卖家产为儿子还债,当面对间接害死其子的春生(当时的县长,以前的被抓去当壮丁的战友)日寸,福贵他选择了原谅;为了残疾的女儿能够出嫁,他托队长无条件地给找个女婿,他一次次埋葬了自己的亲人。所有这一切,都指向“忍耐”二字,这是一种柔韧的品质,时刻保卫着内心免遭苦难这种生活暴力的破坏。

这部电影正是在生与死的绝对反差、生与死的不断变化中,让观众一次次地经受着心灵的震撼。这与电影的标题《活着》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不仅如此,这些死亡的故事由始至终贯穿在新旧中国发展的各个时期,从民国时期、土改斗地主时期、新中国诞生、建国以后“文革”时期、“文革”以后等等。正是不同时期恰恰展现了在各个时期典型的有代表性的人的痛苦和灾难,放到一个中国的大背景下,把中国各个时期人的悲剧综合到福贵一家人身上,使得这种悲恸更为宏大。

三、沉默与败落下寻求生命的支点

从电影中可以看到年轻时的福贵是一个吃喝嫖赌无所不通的纨绔子弟,十足的败家子,把他父亲的家业全部败光。眼看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福贵一下子从富人变成了穷小子,他在无奈中大彻大悟,人生观开始发生变化,

变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勤劳过日子的人。虽然生活贫困,但却很满足,然而老天不放过他,使他没能过上好日子。他的亲人先后离开了他,而生活的历练使福贵愈来愈坚强、乐观,没有被袭来的灾难所吓倒。首先是父亲的死,使他浪子回头,开始劳动,走向了与命运抗争的第一步。接下来是儿子的死,女儿的死。每个人的死都使他承受着一份难以挥之即去的人生痛楚,而每一次人生痛楚最后又都化作他寻找生存的支点,活着理由的动因。儿子死了,他从女儿身上得到一个相对完满的归宿中寻找到了生存的支点;女儿难产而死,他又从外孙身上看到了希望,这份“希望”中寻找到了人生的一丝乐趣。福贵的一生是一种不断寻找生命支点的过程。这种过程是在其亲人接二连三的死亡过程中完成的。

福贵作为社会最底层的农民,仅仅是“活着”。他们感知苦难,却没意识到苦难的本质;他们仅仅是承受苦难,他们体验着苦难,却认可命运无法改变。他们忍受苦难,却仍坚信“好死不如赖活着”,觉得人只要活着,什么部好。一次次残忍的生命掠夺,使活着变得艰难,生存充满苦难,当永无休止的苦难像是无穷无尽的风一样袭向人的生存之旅时,人会怎样?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电影《活着》给出了答案:活着。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无论遭遇多大的不幸也要活着,坚忍地活着,充满希望地活着。极度生存状态下的生命的真实本相不能不迫使人去思考活着的希望、生存的意义。作为生命个体,直面苦难的勇敢和坚忍是需要内在精神来支持的,因为人需要一种精神的支柱,那是活着的希望。其实,他们对活着的种种希望,仅仅是活着的本身,就如同土地上有庄稼,天空中有云朵一样,他们没有更远的打算,更高的欲求,活着的本身,就是活下去的理由,活着是他们自然的存在形式也是生活的本质。

《活着》给观众提供了一个极致苦难与不幸境遇但仍能活着的参照物与模式样本。通过电影《活着》人们似乎从中找到了人类特别是中国人千百年来面对苦难生命仍生生不息的精神。影片的最后,当外孙问福贵把小鸡放到哪里时,福贵从床底下拽出了那只劫后余生的装皮影的箱子,和外孙一起把小鸡放了进去。在这里出现的小鸡是有象征意义的,它代表着年轻的一代,代表着未来;箱子也是有象征意义的,象征着禁锢,象征着命运。这个情节让人看到了希望,但同时又类似告诉人们:人类永远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控制。永远在既有的生活轨道上行进。但是人又是有追求的,在苦难和败落中对人生生命支点无限的追求。

电影最后,家珍、二喜和馒头都活下来,意义十分重大。中国人讲究家庭和亲情,所以电影中福贵不断地说老婆和孩子比什么都好。让他们三人都活下来,家庭得到了保留,亲情可以延续。而馒头活下来,意义尤为重大。馒头代表了年青一代,代表了未来。馒头活着象征着生活还会继续下去。尽管福贵一家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和不幸,在影片结尾表达了他对生活的希望,福贵告诉馒头,“日子会越来越好。”这展示了中国人生存文化的核心:永远对未来充满希望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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