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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崇高 救赎当下

2009-12-10张厚萍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09年9期
关键词:精神家园毕淑敏崇高

张厚萍

关键词:毕淑敏小说崇高救赎精神家园

摘要:在传统向现代转型的过程中,价值出现了多元化,人文精神日渐衰落,人们依赖的传统文化日益弱化,而新的审美价值体系尚未形成,价值观念处于混乱状态,社会散发一种享乐颓废气息,而此时作家毕淑敏在一个崇尚“轻”和“解构”的时代,凝视崇高,以笔为旗,坚守文学的精神家园,通过对军神的礼赞、对生命文化的吟咏,把对于人的关怀和热情悲悯化为集道德、文学、科学为一体的冷静处方,救赎当下,最终实现身体的健康和心灵的美好。

八九十年代随着社会的转型,出现了价值的多元化,当代文学也由“共名”转向“无名”,“寻根文学”、“现代派”、“后现代派”、“新写实”、“新历史”、“新体验”、“女性文学”纷纷登场,各领风骚,而毕淑敏既不在潮流中随波逐流,也不以弄潮儿自居,而是保持自我的立场和视角,在一个崇尚“轻”和“解构”的时代,礼赞“军神”,歌咏生命,凝视崇高,以笔为旗,坚守文学的精神家园,把对于人的关怀、热情和悲悯化为集道德、文学、科学为一体的冷静处方,治病救人。她以悲悯的情怀、普度众生的态度关注人的灵魂,在假丑恶的背后看到真善美,在卑微下发现崇高,在痛苦的背后看到欢乐。这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我常常满腔热忱地注视着生活,探询我不懂的事物,生活本身是善恶不分的,但文学家是有善恶的,胸膛里该跳动温暖的心。”这在人文精神失落的今天,蔑视崇高成为一种时髦,拜金主义大行其道,而生命的价值和尊严不在话下,在传统向现代转型的过程中,人们依赖的传统文化日益弱化,而新的审美价值体系尚未形成系统,价值观念处于混乱状态,社会散发一种享乐颓废气息,而此时作家提倡凝视崇高,对国民来说无疑是一副及时特效的强心剂,对我们的社会也是一种“救赎”。因此,在普遍呈现一种迎合欲望化生存、放逐理想的时代,毕淑敏的小说创作在当代社会转型期具有独特的认识价值。这种价值可以通过以下三个方面来体现。

一、对“军神”的礼赞

毕淑敏军旅题材的作品,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参军的骄傲和渴望建军立业的豪迈,以及英勇献身的大无畏精神。这类作品由于作者生活积累深厚,写起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军旅题材小说主要有:《昆仑殇》、《补天石》、《阿里》、《伴随你建功立业》、《君子于役》、《阑尾刘》、《冰雪花卉》等,在这些作品中,英雄主义、精英意识占主导地位,作者赋予她笔下的藏北高原的军人“军神”的形象。为了突出高原军人大无畏精神,作者极尽描写藏北高原恶劣严酷的自然环境。在这里空气稀薄,常年有万古不化的寒冰,道路崎岖,内地的植物无法生长,军人们长年累月吃脱水菜。日常生活的走路、吃饭、睡觉、呼吸都困难重重。生活条件的极端恶劣和残酷,对于人的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于饭难做,炊事员做饭的本领得特别高超;由于公路是搓板路,驾驶员开车的技术得有过人之处;由于医疗设施简陋,医生手术时得因陋就简;由于高原反应,指战员们执行军务时,得有忍耐病痛的意志力;由于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军人们得用军纪扼杀爱情。在这些军旅题材作品中的军人们,充分体现了奉献意识和牺牲精神。《昆仑殇》中的郑伟良、李铁、肖玉莲,《补天石》中的尤天雷,《冰雪花卉》中的林参谋,这些年轻的军人们,为负起戍边的重任,无畏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军人们不仅以流血牺牲为光荣,而且崇尚吃苦耐劳的精神。他们以苦为乐,以苦为荣,并处处以实际行动来展现。肖玉莲由于女性特殊的原因,在拉练中,她虽然身体极度虚弱,可以撤出拉练,可她断然拒绝,最后永远留在了昆仑山。娇生惯养的高干子女甘蜜蜜坚决反对母亲将她调出昆仑山,毅然决然地扎根戍边。在《君子于役》中,麻处长等留守处的军人,处处向最艰苦的边防前哨看齐,羞于为自己营造安乐窝。在《补天石》中,机要参谋尤天雷主动请缨到前方最艰苦的哨所。

他们的行动不仅是一种军人的自觉,更充满了人性的悲壮。在《昆仑殇》中,一号为了在雪山上硬气地带兵,把已办好随军手续的妻子赶下山。号长李铁用自杀式的吹号鼓舞士气。战士肖玉莲写血书力争拉练的机会。郑伟良为了战士的生命与一号据理力争。患有关节炎的高干子女游星,为了父亲能硬气带兵头也不回地上山了;为了她现在当司令员的父亲能磊落地站在昆仑山上指挥打仗,又义无反顾地跳井自尽。被迫放弃利益和自愿做出牺牲,是两种不同的境界。前者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被动,而后者是一种自觉自愿的主动,它体现了一种更高的觉悟、勇气、理性和胆识。正是军人们奋勇献身的大无畏精神,使被将士们驻守的昆仑山上笼罩着悲壮的英雄之气,充盈着军神之魂。这对当下流行的颓废是一种很好的反拨和救赎,充分体现了作家凝视崇高的精神。

二、对精神家园的坚守

毕淑敏是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走进文坛的,而此时中国大地正经历着急剧的变化——商品经济意识不断渗透到各个社会领域。由此促成90年代初基本的文化特征:“‘五四传统中的知识分子启蒙话语受到质疑,个人性的多元文化格局开始形成以及出现了知识分子在精神上的自我反省。在文学创作上则体现为对于传统的道德理想的怀疑,转向对个人生存空间的真正关怀。”而其中市场经济对文学影响最大的是人文精神的失落。有些知识分子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岗位和使命,而把生存放在第一位,部分作家下海经商,变成“经济型文化人”,有些作家为追逐商业利润而丧失了精神上必需的内敛和自律,炮制了大量媚俗的作品。在社会转型期出现的种种问题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因此90年代展开了“人文精神”大讨论,有关的深思和探讨表明,人文精神的保持和坚守不应该要求于变动中外在的社会规范,而是首先需要知识分子在此情景下反省自己并坚固内在的心理规范。而毕淑敏正是这样一位在经济转型期坚守精神家园的作家。

在坚守的过程中,传统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在市场经济中遭遇了严峻的挑战,面临了许多尴尬。这一内容的主要作品有:《送你一条红地毯》、《紫花布幔》、《非正常包装》、《紫色人形》、《血玲珑》、《女人之约》、《原始股》、《预约财富》、《源头朗》、《生生不已》、《预约死亡》、《红处方》、《最后一枝白兰地》、《心灵七游戏》、《拯救乳房》等。在这些作品中,作者通过对股市风云、市场竞争、企业求生、个人求存的波谲浪诡的叙述,以敏锐的目光捕捉瞬息万变的现实生活,并从各个角度观照现实问题,提出了一系列特别值得关注和思考的问题:《送你一条红地毯》引起人们对金钱与权利、尊贵与卑微、现实与历史的重新审视,作者以冷峻的目光透视经济改革对传统价值观念的冲击和给人带来的困惑;《紫花布幔》揭示了城市社会文明对农村淳朴人性的侵蚀;《非正常包装》和《预约财富》揭露了社会的不正当竞争以及在市场化社会如何给自己定好岗位;《血玲珑》表达了对医学和道德的深层思考;《女人之约》提醒人们在改变旧有法规、制

度的同时,也要重视改变人的观念、人的情感;《原始股》展示了领导、知识分子、大学生、打工仔对待金钱的心态及社会的不平等;《源头朗》进行了艺术终极目的的追问;《红处方》把对人的热情关怀、对危害人类生命、泯灭人的良知的毒品的憎恨,同科学冷静客观的叙述结合起来,尤其是对戒毒医院院长简方宁的悲剧性人生遭遇的展示,更表现出毕淑敏对人和人性的关怀,对真善美的真情呼唤,对人的价值、人的社会生存意义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关注和思考。毕淑敏正是通过自己的一系列作品揭示了传统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在市场经济中虽遭遇了严峻的挑战,面临了许多尴尬,但自己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作家责任,依然以笔为旗,弘扬传统美德,坚守精神家园,救赎当下。

三、对生命文化的吟咏

正如当代文学评论家陈俊涛所说,“毕淑敏的创作始终有两个割不断的情结,一个是‘昆仑山情结。一个是‘白衣情结。前一个情结使她的一些作品(特别是前期作品)都以她在昆仑山的那段生活经历作为创作素材,从中寄托着她对生活的感悟和对崇高美的追逐,如《昆仑殇》、《补天石》、《阿里》等‘昆仑系列小说和散文;后一个情结则使她的一些作品(特别是后期作品)的题材都与医生这个职业密切相关,表现出对医治人们生理和精神创伤这个人类性主题的关注,如《预约死亡》、《生生不已》、《红处方》等。可能是跟毕淑敏22年的从医生涯有关吧。白衣使者的潜在意识总时不时地在她的作品中表现出来,使她在观察世界和人生时,既具有一种冷静、锐敏和精微的眼光,又具有一种内在的激情(医生的激情往往是比较内敛的)。她的作品从总体上表现出一种“洁净”的品质和对真善美的崇尚与追求,即便是在那部严酷地透视人性恶的长篇小说《红处方》中也无不如此!”正是这种“白衣情结”和白衣使者的潜在意识使毕淑敏格外关注生命,尤其关注对生命的尊重。

《红处方》、《最后一枝白兰地》、《心灵七游戏》、《拯救乳房》等则表达了作者对生命的尊重,传达了科学、人道、达观的生命文化观念。《生生不已》和《预约死亡》,一个关注生,一个关注死,表现了人对生死自身的认识和超越。特别是,戒毒医院、临终关怀和心理治疗作为主题第一次走进中国文学的殿堂,拓展了当代文学的题材范围,尤其是作者所传达的健康理念和生命文化,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毕淑敏以她对生命的仁爱之心面对死亡时的苍凉,试图以科学的、人道的并涉及道德伦理等多方面内涵的现实态度努力构建着生命文化——“把死亡视为生命存在的自然终结,剥去包围着死亡的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感到阴森可怖的关于死亡的不健康的文化内容及习俗形式,还死亡一个本真的面孔,并尽可能地使之上升到心灵的精神层面,赋予它文化和人文应有的品位”。注重生命的质量,颠覆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传统生命观。《心灵七游戏》和《拯救乳房》把文学、医学和心理学有机地结合,以达到身体的健康和心灵的美好,凝视崇高,救赎当下。

总之,在中国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过程中,价值出现了多元化,人文精神日渐衰落,人们依赖的传统文化日益弱化,而新的审美价值体系尚未形成,价值观念处于混乱状态,社会散发一种享乐颓废气息,而此时作家毕淑敏在一个崇尚“轻”和“解构”的时代,凝视崇高,以笔为旗,坚守文学的精神家园,通过对军神的礼赞、对生命文化的吟咏,把对于人的关怀和热情悲悯化为集道德、文学、科学为一体的冷静处方,救赎当下,最终实现身体的健康和心灵的美好。

(责任编辑:范晶晶)

参考文献:

[1]杨联芬.中国现代小说导论[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4.

[2]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

[3]朱青.中国当代女作家纵论[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

[4]毕淑敏.毕淑敏文集[M].北京:群众出版社,2002.

[5]毕淑敏.毕淑敏文集[M].北京:群众出版社,1996.

[6]毕淑敏.毕淑敏自选精品集(小说卷)[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2.

[7]盛英.中国女性文学新探[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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