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距创新大国有多远

石述思

美国人约翰·耐斯比特是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偶像。

1982年，他推出了一本风靡全球的书《大趋势》。迄今为止，这本未来学名著在世界上卖了1400万本。更神奇的是，他书中对今日世界的预测竟然无一失手。

但遗憾的是，他始终无法知道自己这本影响巨大的书在中国的真实销量。他自己只是笼统地知道有数百万。后来他在中国发现了22个版本的盗版书，而且每个版本的封面都不一样。

其实，我们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在剽窃别人的知识产权，便为这个行为起了个很水浒的名字——山寨，至今广泛地存在于各行各业，实践者和拥护者众。很遗憾，现在不是阶级矛盾激化的封建社会，而是全球和平竞速的法治时代。山寨只会让我们不断成为WTO仲裁法庭的被告，不断失去市场且失去尊严。

但这不妨碍约翰·耐斯比特看好中国的未来，他甚至选择定居在近年来发展迅速的天津。我这么说是想证明一点：那就是他在谈论中国时，不像很多西方著名学者那样总是戴着永远也摘不掉的有色眼镜。

2009年9月，约翰·耐斯比特兑现了他对中国最高领导人的承诺，和妻子联手写了一本《中国大趋势》。总体上这是一本令国人振奋的著作，立场客观并富有建设性。

书中描绘了中国新社会的八个支柱。我读后的感觉是：最危险最脆弱的柱子竟然不是西方人经常谈论的政治经济体制，而是创新。约翰·耐斯比特为此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标题：从奥运金牌到诺贝尔奖。

尽管约翰·耐斯比特充分肯定了中国政府近些年建立健全保护知识产权法律法规的努力和成效，但他对地方政府认真执行和企业自觉遵从充满疑虑。

在这个热衷于培养工程师而非科学家的国度，目前还没有形成真正意义的创新框架，所以约翰·耐斯比特对中国人短期内拿诺贝尔奖不敢妄加揣测。

从教育上，约翰·耐斯比特说：只要中国教育体制继续强调被动学习和考试成绩，那么仍将无助于创新思维、创造性和创业精神的开花结果。其实，目前行政主导下的大学都在急功近利地扩招和发表各类缺乏原创的学术论文，基础性研究就是中科院这样的机构，也得与市场等现实目标密切挂钩，否则很难获得国家政策资金支持，而企业则迷恋拿来主义甚至山寨，应用技术研究也像短视的大跃进，导致中国制造的档次落后于印度，常年处于金球价值链的最下游，而且劳动力红利也在逐渐摊薄，面临更残酷的国际竞争。

从创新环境上，中国和全球最具创造性的国家美国差距巨大。主要是行政干预在导致竞争的扭曲，干扰市场的正常运转，引发地方保护。约翰·耐斯比特在呼吁中国政府加大对脆弱的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同时，强调了反垄断的关键作用。但我需要提醒他的是，中国以垄断国企为代表的利益集团却正在上演“国进民退”的“精彩大戏”，而执行反垄断法在现实操作中，又像老子监督和惩罚儿子，效果可想而知。

中国有举世闻名的四大发明，虽然没带来丝毫商业上的红利，但至少说明中华民族创新能力并不逊于模仿能力、应试能力。今天我们知道创新的重要性了，也知道靠发明创造赢得更多商业红利了，却产生不了引领世界前进的科技成果，这个悖论实在值得有识之士认真反思。

从奥运金牌到诺贝尔奖，我们究竟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