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的灯光

西楼望月

街角有一盏灯，会从半夜亮到天明。这是鼠小白发现的秘密，其他的灯都会在12点以后熄灭，那些灯也和所有的人一样要睡觉了，只有街角，会亮起一盏灯，总是很准时。这灯挂在离地面不太高的地方，鼠小白发现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可能是一盏面包做的灯。因为，哦，请等一下，鼠小白每次看到。甚至想到这灯都要先擦一下口水，因为这灯散发着面包的香味。

鼠小白是长期上夜班的，他穿着干净的制服，和这个城市里的白领一样优雅，可他不敢在大白天出来，他怕那些白领会尖叫。他怕那只老猫会不怀好意地对自己笑。他的工作是帮一家点心店打扫卫生，当然不是所有的地方。他只负责那一小块点心师够不到的缝隙。夜里十二点，点心店打烊了。点心师也去睡觉了，整个城市随着路灯的熄灭，就安静下来了。十二点一刻，鼠小白在面包灯的指引下，转过街角，来到点心店，从点心师留给他的小小门进去，把那些碎的点心屑整理出来，送人垃圾桶。然后他喝一杯点心师留给他的咖啡，这时的咖啡刚好还没有冷下来。他喝下咖啡。背着双手在橱柜前走几趟，透过玻璃看看那些做好的点心和裱好的蛋糕。他从不去偷着尝那些东西，从不。最后他收起点心师留给他的报酬，那是一枚硬币。这枚硬币是多少钱鼠小白是不清楚的。但他可以买到任何一份点心，只要是这屋里有的。他把硬币装进兜里。口袋就变得沉甸甸。

鼠小白又围着橱柜转一圈，掏出硬币，在一张纸上画出自己爱吃的那种点心，把硬币压在纸上。然后，他走出去，朝街角的灯光走去。转过街角，灯光慢慢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第二天一早。鼠小白准会收到他想要的那种点心，他也不知道谁会在天亮前就给他送来了。不管是谁，反正有街角那盏灯照亮，那片香喷喷的灯光。

鼠小白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些平静。有些惬意。直到有一天，他按时来到点心店。发现那些缝隙里没有落下碎屑。点心师也没有给他留下咖啡和硬币。鼠小白慌了，这就是说，自己无法吃到喜爱的点心了。他围着橱柜转了几圈，失望地走出去。再来的时候，鼠小白看到那个给自己用的小小门也关了。他失去了工作。

每个早晨，鼠小白还会收到点心，但看起来这是很不新鲜的，量也少了很多。这已经够好了，对鼠小自来说。还真不好意思呢。

每个夜晚，鼠小白还会准时出发，他不是去上班，而是去看那盏灯，闻闻那股香味。他从来没动过要把那面包灯吃了的念头，只是看看，闻闻。

这盏灯，也许以后还会照着自己去上班的。鼠小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