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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伟:从三轮车夫到复旦博士

2009-12-09

蓝盾 2009年11期
关键词:古文字雪糕

阿 福

一年前的今天,他还是一个社会底层的三轮车夫,每天早出晚归,为生计奔忙;一年后,没有进过一天大学的他,却一飞冲天,奇迹般成为复旦大学博士生。传奇人生经历令人震惊。他被认为是中国建立学位制以来,凭借高中学历直接考取博士的“第一人”。

他在和命运抗争

今年38岁的蔡伟,虽然生长在工人家庭。却对古文字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悟力。那一个个带着远古气息的文字,像一颗颗熠熠生辉的星斗,在历史天幕上闪烁,透出迷人气息。从此,他与古文字结下了不解之缘。

读高中时,蔡伟偏科严重,数学、英语学得一塌糊涂,导致成绩排名落后,好在他语文一直出类拔萃,在别人看来犹如“天书”的古文。他倒学得轻松自如。有时语文课上,老师若遇到生僻字,都会问他,而他的回答总是跟字典一样正确。在改变命运的高考中,由于数学、英语拖了后腿。蔡伟名落孙山,黯然失意的他,告别学生生涯,成为锦州一家橡胶厂工人。

蔡伟很快完成从一名高中生到普通工人的角色转化。工作余暇,性格内向的他,不喜欢应酬交往,更不喜欢吆五喝六搓麻甩老K。他愿意一个人静静地躲在家里,沉浸书中——那个用古文字营造出的美妙世界里。

工作两年,一个名叫张悦的淳朴善良女孩,走进他的生活,他们相爱了,并组成家庭。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如果按部就班生活下去,蔡伟也很知足。可好景不长,厂里因经营不善,破产倒闭,蔡伟失业了,这意味着家里经济来源断绝了,怎么办?他茫然无措。仿佛一下子被命运抛出了正常轨道,一切都变得严峻起来。

为了养家糊口,蔡伟开始四处奔波,马不停蹄地寻找工作,可结果一无所获。用人单位不是说他文凭低,就是嫌他无一技之长。失业把他遇上了绝境,他心灰意冷,绝望已极。平时喜欢读书的他。自然也没了闲情逸致。生存要紧,首先必须得活下来。妻子看出他愁得焦头烂额,劝道:“别着急,慢慢找,实在不行,你在家做饭带孩子。靠我那点工资。生活也能维持。”

虽然不善表达。但蔡伟知道妻子善解人意,怕自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工作会着急上火,但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坐在家里吃闲饭靠老婆养活呢?他沉默一会儿。说:“不能这样在家呆着,我得出去干点啥,哪怕每天挣个十块八块的,家里也能宽松点。”

既然大钱赚不来,那只好挣点蝇头小利,只要能解决一家人温饱就行。同时他还有个奢望,就是在赚钱之余,最好能有点时间满足一下自己的爱好——读书。

蔡伟一家住在锦州人民路。有一次,他看到街边有流动卖雪糕的,不由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小本生意很适合自己。在卖雪糕的同时,自己还能看看书,可谓一举两得。回家跟老婆商量,张悦不由瞪大吃惊的眼睛:“行是行。不过你一个大老爷们。整天蹲在马路边卖雪糕。就不怕人家笑话?”蔡伟苦笑一下:“我一不偷二不抢。凭自己劳动赚钱。有啥好笑话的。”

从此。天刚蒙蒙亮,蔡伟就一骨碌爬起床,骑车赶往雪糕厂上货,接着便在附近路口,摆好雪糕箱子,他坐在马扎上,一天的生意就算开张了。

蔡伟平时寡言少语,面子又薄,不太好意思开口吆喝“雪糕”两字。刚欲冲口而出。又被他咽了下去。在一般人看来,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沦落到卖雪糕的地步,是很没面子的。所以他很怕被亲友认出来。

但时间一长。蔡伟就不在乎这些了,因为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书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买雪糕的。一手交钱一手付货,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心无旁骛,读得如醉如痴。

有一次,阴雨连绵,蔡伟的雪糕没卖出多少,晚上“收工”,全化在箱子里,连本钱都泡了汤。见他如此三心二意做生意,妻子自然心里蹿火:“你看看你。哑巴似地往那一坐,也不吆喝,只管看你的破书,这样做生意不赔才怪!”蔡伟自知理亏。嗫嚅不言,转身躲进屋里,随手抄起一本书。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见书呆子丈夫冥顽得不可理喻,张悦一气之下去婆家“搬兵”。父亲的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我说你这孩子,咋就跟别人两路劲儿呢,你整天看那些闲书有啥用,能当饭吃呀,把人都看傻了……”母亲也苦口婆心:“小伟啊,听妈话,咱不是学问人,看多少书都白搭,还不如动动脑筋多想想赚钱门路,把日子过好。”

最博学的三轮车夫

在父母眼里。蔡伟是个叛逆,他一门心思想搞学术研究,这与父母对他的期望南辕北辙,父母希望儿子的生活轨迹,朝着发家致富方向不断延伸,而蔡伟偏偏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像走火入魔一样。一门心思想搞古文字研究。

谈恋爱时,张悦之所以喜欢上相貌平平、家境清贫的蔡伟,就是图他老实本分。喜欢看书学习,她觉得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心里踏实。所以,婚后,蔡伟几乎把所有余暇都用来读书了,她从未反对过。张悦也知道。丈夫读的那些古书,不会给家里带来一丁点好处。但作为妻子,她能理解丈夫的心情,看书是他心灵的寄托。如果横加阻拦的话,事情往往适得其反。

支持是支持。但夫妻毕竟得过日子。再大的学问也顶不了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所以作为女人的张悦有时心里也会不平衡,抱怨一下也是有的。

那天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都失眠了,蔡伟声音哽咽地说:“对不起,让你跟我受苦了……”张悦眼睛湿润了:“老公,我不是反对你读书,我想既然两人在一起生活,就应该多赚点钱,把日子过起来。否则穷得叮当响。会让人家笑话的。”蔡伟说:“冬天马上到了。雪糕也卖不动了,不如我们支个烟摊吧,收入虽然不多,但起码能养家糊口。”

不久,在一家商场门口。果然出现一个烟摊,人们发现这家烟摊主人与其他摊贩有所不同,他整天捧着本书,如饥似渴地埋头苦读。有一次。。位顾客叫了几声“买烟”。沉迷书中的蔡伟才恍然大悟,连声说:“对不起,您要买哪种烟?”那人说:“你看啥书看得这样入迷?”蔡伟赶紧遮掩:“只是无聊,看闲书打发时间。”但那人还是瞧见他手上书的封面标着《古文观止》。那人笑着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学问的小摊贩。”蔡伟尴尬地笑了一下,无言以对。他不知顾客的话是在褒扬他,还是在挖苦嘲讽他。

这种地摊生涯,虽然赚钱不多,但蔡伟感到很惬意。每天坐在摊边,边练摊边看书。两不耽误,一天摆十几个小时的摊,大概可以看4个小时的书。看书一定要记心得笔记,又没桌子,只好找块木板垫在腿上,因陋就简吧,没有纸,就地取材,用烟盒或烟纸的背面记。现在他的一些书里,还夹杂泛黄的烟纸笔记,上面有甲骨文、王力的《古代汉语》片段等,密密麻麻。别人看了都觉得眼花缭乱。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天书”的内容。

后来,城管将蔡伟的烟摊取缔了。这意味着家里的一条经济来源又断了。没有收入,拿什么来养活老婆孩子。那段时间,他被生计愁得心乱如麻。书自然也看不下去了,就常常在街上溜达,想找点活儿做。以解燃眉之急。

在客运站,他发现不少蹬三轮车的人,在吆喝揽客,他觉得这个活儿很适合,自己年轻体壮,有使不

完的力气,别人能蹬自己也能蹬。不久,蔡伟真的就买来一辆三轮车,他单薄的身影开始在大街小巷往来穿梭……

即使每天蹬三轮车,累得筋疲力尽。蔡伟都没有放弃自学的信念。每晚都要学到深更半夜。看着日见消瘦的老公,妻子心疼他:“你白天蹬车不累呀?别再点灯熬油看书了,这样时间长了,身体会吃不消的。”蔡伟说:“等我把这一章读完。就去睡。”

晨光熹微,又一个清晨来临,蔡伟赶紧起床。蹬上三轮车去拉活儿。清晨的街路,车辆和行人稀少。显得空旷,早起的人们大多去晨练。很少有人坐车,只有那些赶时间送孩子上学的父母。会向他摆手,花两三块钱,把孩子送到学校。蔡伟将三轮车蹬得飞快,争取早上多拉几趟。这样白天就可以偷点懒儿看会儿书。

对物质生活,蔡伟没有太高的要求,每天拼死累活挣的血汗钱,勉强糊口即可。业余时间都用来看书,他性格透着倔强,是个认准的事绝对走到底的人。“家里人不懂我在读什么。也不干涉。反正也不花啥钱。”蔡伟说,父母和妻子都是普通人。没求他飞黄腾达。“只是偶尔觉得很孤独,周围没人能跟你交流。”

车友们都是大老粗。平时等活儿时喜欢聊天或打打老K,可是你要是耍单帮。不合群。躲到一边与书相伴。就会被讥讽为穷酸装相。附庸风雅。不务正业。所以也难怪周围人对蔡伟另眼相待,不理解他。有的甚至取笑他:“你整天装模作样看书学习,这么有学问还蹬三轮,确实有点‘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失业后,无论是摆地摊,还是蹬三轮。蔡伟都是周围人眼中的另类,说他性格“格路”(东北话。意为性情古怪)。人已经落魄到如此田地,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闲心读书。有那精神头,还不如想方设法把日子过得火红起来,这样人家才瞧得起你。面对风言风语,蔡伟漠然视之。他用司马迁《史记》一句名言来调侃自己!“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张悦说,自从嫁给蔡伟,日子总是过得捉襟见肘,从未宽裕过,家里最困难时,娘家在农村地里种什么,他们就吃什么。的确如此,结婚十多年了,蔡家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家里唯一的一张相片,是蔡伟跟妻子的结婚照,两人依偎在一起,恩爱甜蜜。虽然家徒四壁,但屋里那一摞一摞的书籍,却是家里最值钱的家当,使这贫寒之家,弥漫着缕缕书香。张悦说:“这20年来,无论生活多难,蔡伟从未中断过自学,他除了吃饭睡觉挣钱养家外。几乎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读书上,我当初嫁给他。就是看中了他那股子钻劲。”

对于一个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三轮车夫而言,想搞学术研究,决非易事。而要搞生僻冷门的古文字研究,更是难上加难。首先是资料收集问题。他所在的锦州是辽宁省一个地级市。相关资料少得可怜,他所需要的研究资料,要么图书馆里找不到,要么好不容易找到了,但人家又不肯外借。有一次,他去锦州师范大学(今渤海大学)图书馆查资料。终于找到梦寐以求的一本线装书,他想外借。管理员让他出示学生证或教师证。他拿不出,最后只好硬着头皮找到校长。校长耐着性子听完他的恳求后,问他:“你是做什么的?”蔡伟答:“我是蹬三轮的。”校长笑了,又问道:“你的学历?”蔡伟答:“高中。”校长说:“我们学校有规定,像这种高深的学术著作,只允许相关教授讲师借阅。外人一概不借。再说即使借给你。你也未必看得懂。”

当时,蔡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校长室的。显然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他真的就搞不懂了。谁规定高中水平的三轮车夫,就不能搞学术研究,他发誓一定要搞出名堂不可,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

不是不允许外借吗?那好,蔡伟有招,每天都来图书馆抄书,风雨无阻。此后,图书管理员发现在阅览室角落里。一个衣着朴素30多岁的男人。天天伏案奋笔疾书。那份专注勤奋,比在校大学生还刻苦。蔡伟整整抄写一周,才把那本著作抄了下来。其实,抄写的过程。也是学习记忆的过程。从此以后。在固定角落。固定的桌椅,他勤奋的身影成了图书馆里一道独特风景。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对于挣扎在贫困线上的蔡伟来说,对这句话体会尤深。

2007年,妻子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令本来就家贫如洗的蔡伟,债台高筑,雪上加霜。为了治病还债,他只能争分夺秒,多拉快跑,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由于每天东奔西跑,一门心思蹬车赚钱,这样便挤掉了他的读书时间。学习是他的精神支柱,一天不读书,蔡伟就感到心里空荡荡的。总像缺少点啥似的,为此他很是苦恼,十几年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这时若放弃了。岂不功亏一篑。他说,那是他人生最黯淡的一段时光。无奈之下,蔡伟写信给北大的年轻学者董珊,董珊则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老师——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主任刘钊教授。恰好,那时复旦大学和中华书局、湖南省博物馆正联合编纂《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鉴于蔡伟的真才实学,中心决定特聘他为临时研究人员。

一个从未涉足大学校园的中年人,一个只有高中学历怀才不遇的三轮车夫,居然一夜之间乾坤倒转,平步青云,成为名牌大学的研究人员,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居然发生在蔡伟身上。没有范进中举般的欣喜若狂,沧桑历尽的他,道出肺腑之言:“我做梦都没想到能有今日,终于有了读书的机会。”

当他卖掉那辆见证自己艰苦岁月的三轮车,当他向那些朝夕相处的车友们告别时,那些曾经嘲讽他的人。见他读书真读出名堂了,纷纷向他表达出由衷的赞美。怀揣着妻子借来的路费,蔡伟蹬上了南去的列车……

命运将他的人生轨迹从东北牵到繁华的大上海。复旦大学光华楼西楼2703室,门上写着客座专家的牌子。这里就是蔡伟的办公室。案头堆满各类书籍。都是研究古代文献的专业书和工具书:《郭沫若全集》《甲骨文研究》《马王堆出土汉帛文集》等等。劫波渡尽,蔡伟告别了陋巷箪瓢,终于可以坐拥书城,埋首学问了。

在复旦学子眼中,草根出身的蔡伟,衣着朴素,很容易淹没在人群中。按照一位复旦研究生说法,他的打扮有点像街边摆摊的小贩。但与蔡伟学术交流中,才知岸高谷深。遂对其肃然起敬:“他对中国古文字的博学程度。甚至超过大学教授。”

蔡伟说,自己是个幸运儿,遇见了赏识自己的良师益友,特别结识了古文字学泰斗、复旦大学教授裘锡圭教授,可谓三生有幸。

早在1995年,蔡伟还在艰苦自学期间。就曾致信裘先生,求教学术问题,他至今还保留着裘教授的回信:“你对传统‘小学真心好之,不计功利。刻苦潜修,十分钦佩,希望你持之以恒。”信中所言“小学”,为古代对文字学、音韵学和训诂学统称。

裘先生的出现,令一直在暗中苦苦求索的蔡伟,有曙光乍现的感觉,更加坚定了他搞学术的信念和决心。由于喜欢和崇敬裘先生的治学精神和学术成果,有一次,他实在克制不住,便乘火车来到北京,找到当时任教北大的裘教授,探讨学术问题。老先生热情接待了他,见他朴实无华,虚心好学,说了不少鼓励的话。裘先生特别关心他的生活。嘱咐他。要想搞学术研

究,首先必须把生活搞好了,最起码得吃饱饭。并称赞他说:“你的学术水平。跟我带的学生不分上下。”临别,裘先生还送书给他,令蔡伟心里涌起阵阵暖流。

天道酬勤,多年日积月累,奠定了蔡伟咬文嚼字的真功夫。1997年1月,裘先生在《文物》杂志上发表文章《<神乌赋>初探》,文中提及尹湾汉墓出土的简牍篇目《神乌赋》,其中的“佐子”,百思不得其解。蔡伟写信告之:“佐子”,应读为“嗟子”,亦即“嗟”。是叹词。后来裘先生就发表文章《“佐子”应读为“嗟子”》,称赞蔡伟“其言甚为有理”。此后在裘先生发表的一些文章中,也多次引用蔡伟观点。

草根蔡伟与学院派研究者不同的是,他没有条条框框束缚,更懂得知识的融会贯通。为此,裘先生举例说:“比如郭店楚墓竹简《老子》中有一句‘莫之其亘,‘亘通常认作“恒”,从词义上讲不太好理解。但蔡伟提出自己独到见解,楚简中常把‘极写成‘亘,有终极意思。这种化腐为奇的大胆解释。令我耳目一新。醍醐灌顶,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个十分难得的古文字奇才。”

从此,裘先生开始格外关注蔡伟。他说。蔡伟基础扎实,一些想法很有见地,不落窠臼,独树一帜,像他这样完全靠自学,并在古文字领域出类拔萃者,在国内并不多见。

2003年,蔡伟开始在国学网上陆续发表一些学术文章,“他写东西不多,但很谨慎,难得的是。他博古通今,能把出土文献和传世文献结合起来研究。”裘先生说,蔡伟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也没受过专门训练,但他做学问,态度严谨,喜欢追根究底,因此,他提出的观点大都能站得住脚。

慧眼识珠的裘先生。怕苦难生活慢慢消蚀了蔡伟的出色才华,令他一蹶不振。为此也曾设法帮他摆脱困境:“我曾建议蔡伟考研究生,他说,英语基础太差,怕是考不取。大概2007年后,我感觉蔡伟压力大。上有老下有小,负担重,后来听说他为了生计。蹬三轮去了,读书时间少得可怜。我当时就想。如果蔡伟因为环境不好,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太可惜。凭心而论。现在搞古文字的,很多人名义上是教授,但实际上没有他这个水平。话说回来,如果一个社会,能够允许蔡伟这样的人存在,并能提供一个环境。让他有能力往感兴趣的方向发展,这对基础学科和社会文化都有极大好处。”

苦尽甘来,饮水思源。提及恩师裘先生的提携栽培,蔡伟话里充满感激:“作为一个民间古文字爱好者,能受到老先生的关注,无疑会对自己的研究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心生感激。没齿难忘。”

“古文字这门学问,博大精深,没十几二十年坐冷板凳的工夫是不行的。”复旦大学刘钊教授说,“蔡伟是复旦大学校史上,第一个以高中学历报考博士的学生。他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学术训练,很多最新出土文献也没机会接触到,但他凭借顽强毅力,饱读大量传世典籍,水平超群出众,令人钦佩。尽管生活条件艰苦,但他心无旁骛,日积月累,对古书的文字、句法及古人用语习惯都驾轻就熟。甚至比专家学者更游刃有余。所以在去年9月,我们将他请来参与一些研究工作。期间,我们觉得蔡伟学术研究路子非常正,并且发现他在古文字方面的水平已达到博士水平。所以特地请示教育部,希望能破格批准他报考博士。”

2009年3月。蔡伟在北大、复旦等名校三位教授联名举荐下,参加了复旦大学博士生考试。蔡伟已经拿到了复旦拟录取通知书。那一刻,梦想成真,他兴奋得感到这世界似乎都改变了颜色……为了这一刻,他足足奋斗了20载。

蔡伟在考博士时,考的是古代文学科目,身边同事说:这样科目,就算对科班出身的研究生来说,都是困难的。但对他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一位复旦中文系研究生表示:一般研究生或博士生涉及较少的“子书”,蔡伟竟然也有很深的造诣。自己需要找很久的资料或史实,蔡伟能马上道出。并能迅速翻阅到某书的第几页佐证,对他如此惊人的博闻强记,感到不可思议。

针对有人称他为“旷世奇才”。蔡伟坦言:其实自己并没有超常天赋,只不过20多年来。除了工作就是读书,书读的多了,自然熟能生巧。触类旁通。

在蔡伟手抄的《尔雅》上,扉页上写着:“积微言细,自就鸿文”。这是他21岁时的自勉。意思是从细微处积累,勤勉奋进。他说做学问。自己尚在国学大师王国维所言的“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条走了近二十年的学问之路,永无止境……

在蔡伟看来,只有对学术产生影响,在古文字学界能有深入研究并发表独立观点的人。才是最神圣的。他说:“我只想安静地研究学术,尽最大努力去感恩,去报答那些曾经帮过我的人。一定要在古文字方面做出贡献,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从寂寂无闻的三轮车夫,到一鸣惊人的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蔡伟的传奇故事。就像一部好莱坞励志电影,它告诉我们,那些像泥土一样卑微但怀揣滚烫梦想的小人物,是如何历尽艰辛,绝不放弃。美梦成真的。

(责编: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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