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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涵:跟着童话一起呼吸

2009-12-08

阅读(中年级) 2009年7期
关键词:梅子儿童文学童话

谢 玲

印象

他是一个专门为孩子们写故事的儿童文学作家,一个让人听着非常入迷的讲故事人,一个让他的每一个学生无时不沉浸在童话的美妙和人生的乐趣之中的大学教授。

他在教学、创作的同时,还不辞辛劳奔波在全国各地,像斯蒂文森的儿童诗《点灯的人》中的点灯人李利一样,将一盏盏阅读经典的灯点燃,把一本本有趣又耐人寻味的童话书,带进孩子们和大人们的视野里。

他就是——梅子涵,儿童文学作家,儿童文学博士生导师,儿童阅读推广人,上海师范大学文学院儿童文学研究所所长。

他是梅子涵,个头不高,腰板挺直,方方大大的脑袋上长着稀疏花白的自然卷发。总是很严肃,却总是能带起满屋欢声笑语。说话时,习惯将头微微仰起,目光沉静,或注视前方,或盯着看你。伴着他绽放的笑容,是他嘴巴里豁了半粒牙齿的耶个小黑洞,很醒目,很可爱,很特别。

小时候,他喜欢奔跑在夏日正午的马路上,头顶上热辣辣的太阳,以及光线穿过梧桐叶子的斑驳,构成了他童年记忆中明亮的风景。青年时,在海边的田野和砖厂度过下乡插队的十年时光,但是努力和不屈的天性推动着他,最终,他回到了家,回到了美丽的校园。

他曾是短跑健将,跑起来像风一样。有时,他会领着学生,一路冲上学校“文苑楼”七层的平台,看那即将落下的夕阳:能一纵身跳跃4级台阶,让同行的人连呼带叫惊讶不已;在大步流星走路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指着眼前的花草树木,连声说道:“你看你看,真的很美哟。”

他很忙碌,可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疲惫,不管是从早到晚地上课还是一连几天在外演讲,都能一直精力充沛妙语连珠游刃有余。在他的心底,一定有着一股世上最热烈、最欢腾的生命之源。

他的房子很美,有温馨的生活,有浪漫的记忆,有暖融融的阳光和诗。他的书橱里满满当当装着书,阁楼上一屋子全是书。那些书全是孩子看的,花花绿绿的封面让人仿佛置身于缤纷灿烂的童话世界,呼吸着童话特有的气息。于是那些书里面的精彩,催促他不停奔走,为孩子,为家长,为老师,为许许多多儿童文学爱好者,讲述阅读,讲述童话,讲述文学的美妙和绚丽……

他心甘情愿把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讲述那一本本好书上,出口就是一篇动人的美文,不紧不慢,从容优雅。他的讲述,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氤氲,充盈着奇异的气息,令人心旌摇荡,神思飞扬。

他是梅子涵。他坐在阳光明媚的落地窗前,任音乐流淌,喝着亲手磨制的咖啡,兴之所至地与你交谈,时而会吃上一块巧克力或精美可口的点心。窗外,院子里小鸟的叫声,忽的唤起了他在国外游历时的记忆:“那是布谷的叫声,清脆、悦耳,叫人回味。”似乎在自言自语,可分明叫你感受到那份真切、敏锐。然后,你重新听到了极地快车的银铃儿声响,看到了悠远,以及葱茏的诗意……

对话

记者:您小时候想过当儿童文学作家吗?喜爱读儿童文学作品吗?

梅子涵:我小时候,连儿童文学这几个字都没听说过,也没看过多少儿童文学作品。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偶然的,我之所以后来成为儿童文学作家和研究者,可以说也是偶然因素。我大学时写了一篇小说,《马老师喜欢的》,故事主人公是一个小学生,女孩子,写这个女孩子和老师的关系。作品发表后,获得江苏省1957—1979年文学作品一等奖,而且是一等奖的第一名,这成为我的转折点。以后,又有杂志社的编辑来找我,给他们的杂志也写一篇,写到后来,慢慢就成了作家,一直写儿童文学作品。

记者:您的创作受过什么影响吗?

梅子涵: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来自个人的灵感。想写这样一个故事,就写了。比如《马老师喜欢的》,我塑造了一个理想中的老师。一般的,每一个老师来了,又走了,大家都知道他最喜欢哪个学生。但是没有人这么评价马老师,大家都觉得马老师最喜欢自己。马老师很公平地对待每一个学生,像太阳一样,能照到的地方都照亮了,包括这个女孩子。

记者:您怎样评价自己的作品?

梅子涵:我写作历来是很认真的,我不求“满天飞”的数量,但每一部作品都争取写到我当时的最高水准。我给自己定了一条原则:从容不迫地写,在能力水准上,争取每一部作品都让自己满意。我不觉得我的作品很完美,但肯定不会立刻成为废纸一堆。我近几年的作品比较幽默,我是在一种幽默的精神状态下写作的,我有时候对我的读者说“我知道你读了以后会笑的”,结果话没说完他就笑起来了。

记者:是的,我曾经在网上看到一段评论:“读梅子涵的书,你会忍不住笑,甚至跳起来,还要大喊一声:‘这个梅子涵同志,绝了!《女儿的故事》是这样,《儿子哥们》是这样,《我的故事讲给你听》是这样,《戴小乔和他的哥们儿》也是这样!”您认为儿童文学写得幽默有趣就够了吗?

梅子涵:对中国儿童文学来说,追求思想、哲理、深沉、忧郁、悲伤都不难,可是,想把儿童文学写得有趣甚至妙趣横生,可就难了,你得要‘做一个小孩儿。有趣的同时,还要有意味,它和“搞笑”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自身、自然的,一个是制造的和“表演”的,使用的孩子的语言不能是儿童水平的语言,应该是作家对生活中儿童语言的独到发现和个人锤炼。

记者:您认为儿童文学的“魅力”包括哪些?好的儿童文学有什么标准?

梅子涵:我的认识是,好的儿童文学很有趣,有幽默感、想象力,这是儿童文学的两个翅膀。好的儿童文学应该有内在的美,不是直接写美的事物,春天啊,花草啊,这是很肤浅的美。本身不是美的东西,也能写得很美。也可以写苦难、并不幸福的生活,但是同样应该写得有趣。《木偶奇遇记》其实写的是受难记,这个过程是一个凤凰涅槃、脱胎换骨的过程,但写出来很有趣,有幽默感。契科夫的《凡卡》,内容写得很沉重,但不乏幽默感。结尾时凡卡只在信封上写“乡下爷爷收”,看完后让人憋不住笑,这笑并不会冲淡你对凡卡的同情,只会帮助你更有趣地记住小说故事本身。

记者:您说过:“一个希望优秀的人是应该亲近文学的,亲近文学的方式当然就是阅读,阅读那些经典和杰作。”您认为在孩子的童年当中,好的文学作品的阅读能带给他什么?长大成人后又会带给他什么?

梅子涵:文学带给你的不是直接的东西,在阅读儿童文学过程当中,整个人,整个心情,那种感觉,那种气息,那种善良的感情,那种美好故事本身,那种细节本身,不是每个人都总结得出来的,可是他随着你长大,随着你从一个孩子变成大人,并且在你的举止里,谈吐中。儿童文学有丰富的想象力,儿童文学表现生活的时候,往往更善良、更温暖。美国19世纪伟大诗人惠特曼有一首诗《有一个孩子向前走去》,诗中这样写道“有一个孩子每天向前走去,他看见最初的东西,他就变成那东西,那东西就变成了他的一部分……”一个很少阅读的民族,他的审美,他的生存的状态一定会有问题。

记者:所以,近几年来,您的足迹到过全国许多地方,您对大学生、

中学生、小学生,对一些成年人反反复复地说要相信童话,要热爱童话。

梅子涵:童话用一种非常特别的方式,讲述着我们经历过或者没有经历过的、我们已经想到或者根本没有想到的情感。我们想到的经历过的,童话给我们重温;我们没有想到没有经历过的,童话给我们启发。我一直讲童话是真实的,要相信童话。相信童话,这本身就成为一个人的格调;相信童话,这本身就成为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感觉、气息。没有童话,是没有格调的;不相信童话,不会有优雅和诗意。

记者:童话的特征是幻想和想象,童话的世界是幻想和想象的世界,您为什么说童话是真实的呢?

梅子涵:童话本身是想象的故事,可它的美妙是真实的,美妙给我们的感动是真实的。它的诗意是真实的,诗意和情感在我们灵魂里产生的回应是真实的。它对我们一生成长的方向和影响是真实的,它给我们的温暖和善良是真实的。“小红帽”的故事已经流传了三百多年,故事是想象的,可它的提醒很真实。美丽的花儿固然值得看,动听的鸟叫也应该听,可是行走的道、成长的路又的确要相信经验的提醒。要一心一意,不能东张西望。妈妈的提醒是特定情形下的真理,非要违背,那来临的是灾难和黑暗。安徒生的童话是想象的,但它带给我们的思索是真实的和深刻的。丑小鸭,如果忍受忍受再忍受,最后就是一只丑老鸭。忍受不了,翻墙而去,一路颠簸,来到湖上,终于成为一只天鹅。天鹅的故事不止是它来自天鹅的蛋,还来自小鸭子的越过栅栏而去。这样的故事,对我们的人生是有启发和帮助的。

记者:阅读儿童文学对孩子的情感和智慧有着潜移默化的熏陶和启迪作用,它对孩子的写作能力的提高有没有帮助?

梅子涵:阅读儿童文学与写作自然是有关系的,是整体的,养育的关系。养育一个生命的整体,养育一种心情,一种浪漫,一种从容的状态和安静的心情,养育目光、感觉和天真。阅读把以上这些都带给一个阅读中的孩子和生命,也给孩子很多快乐。一个充满笑声的生命的笔下就会写出笑声。在我看来,小学生作文就是比较简单的水平,作文水平提高需要一个过程,需要生活的积累、情感的体验,需要生命的过程。

特写

你是我的老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只叫你老师。很多年很多年里,我一直跟着你朝前走,还有前前后后渐渐浩荡的同学们。

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在我的眼里?如果只能用最少的形容词来形容你,那么我想说你是可爱而浩瀚的人。

大一时16人小说班,你是齿间有缝,一笑晴空万里的激情老师,跳一下“腾”地坐到桌子上,晃着双腿给我们朗读小说,一个个文字变得活色生香魅力无穷,我认定了写小说有可能是一个人活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之一。

大二大三时坐在西九宿舍楼你家的小板凳上,你是看着我的作业长时间保持零表情的酷呆老师,我的心跳得七高八低,直到你会突然一点其中一段兴高采烈地大声读起来,我的整个世界刹那间柳暗花明。

读研时走上红楼咯吱作响的木楼梯,每周一次摊开那本木头纹路的大笔记本,你是悠长的文学午茶里芳香四溢的魔力老师,你的讲述沉淀在我心里,对我的影响绵延不绝,对文学的热爱,对世界的好奇,对成长的热情,对孩子的探索,对人群的友善……

你说我是一株蒲公英,可能湮没在田野里,默默羞怯地开。有一天从千万株蒲公英里走出来,被插在花瓶里,放在窗台上,放在钢琴架上,人们发现了她的独特和美丽。

你对我有多好,我一直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你一直知道。你是我的老师,你是我生命里不可替代的那一个人。

——儿童又学作家,梅子涵学生郁雨君

知道梅子涵先生,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读四年级。《马老师喜欢的》、《天鹅》、《课堂》、《走在路上》……梅先生的这些作品都是在那个时候的刊物上读到的。

一般说来,小孩子读书不怎么会太过在意作者,可我偏偏是个例外,对创造故事的人崇拜之至,自然就毫不费力地记住了刊物里频频露面的“梅子涵”。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梅子涵”这个脱俗的名字是很让一个文学儿童想入非非的。

长大后,我成了一名小学语文教师。

我的班级每天都有固定的“阅读时光”,自由的宁静是它的主旋律。可是有那么一回,静寂的教室内猛地爆出一阵欢笑,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看着四面诧异的目光,他搔搔头,不好意思地抿住了嘴。谁知才隔一会,他的笑声又抑制不住地炸响。什么书有如此的魔力?我来了兴趣,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梅先生的《曹迪民先生的故事》。班上同学的心也都痒痒起来了,干脆,让小胖子每天读上一段吧。于是,那些个日子,“阅读时光”成了名副其实的欢笑时光。笑吧,那是真正童年的声音;笑吧,那是真正童年的表情。

写出这样作品的人,一定有颗活泼的心。这样的猜测在结识梅先生之后,几乎随时都会得到证实,凡梅先生在处,必有欢声笑语。不过,站在讲演台上的梅先生,更多的则是殷殷童心的期许。他深情地讲述着斯蒂文森笔下的李利,从此,“点灯人”在愈益众多的有追求、有梦想的语文教师心中,成了一种精神的力量和资源。

知道梅子涵先生,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儿童阅读推广人,特级教师周益民

我一直很感激梅子涵老师,他为我的书写过两篇很好的序。特别是那篇《荡漾的心情》,对年轻作家的爱护,溢于言表。

我喜欢听梅老师讲课、说话,就像所有人听喜欢的老师讲课、说话一样。在一次次研讨会上,在一次次辩论发言中,甚至就是两个人的随意聊天,每一次,我的思想总是随着他的声音在走,全神贯注。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不管时间多长,都给人愉悦的感觉。

他更是一个为文学而生的人,文字在他的笔下都是鲜活的,会发光,会说话。

我可能是为数不多的收藏他所有作品的人,从第一本到最新出版的。很多本都是他送我的,他的签名也很有意思,如“放到卫卫书架”这样的话。他的一些书,我曾经买过很多本送给朋友,我跟朋友们讲,这本书,可以读一读,你会感觉到生活的美好。送的最多的是《我的故事讲给你听》,估计有十五六本,好像是我写的书一样。

到现在,我和梅老师认识已整整十年。十年里,我们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想念他的时候,我会发一个短信或者电子邮件,就是简简单单的“想念梅老师”这几个字。

最近刚和梅老师见上一面,看到他的白发增添了不少。

——儿童文学作家、《中国新闻出版报》编辑孙卫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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