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烟花不记得

王天然

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因为有烟花可以放，每次看着五颜六色的烟花，心里都非常开心，天真的笑脸相辉映。以致夜晚给我的感觉是异常繁华奢侈，戴着如烟花般美丽珍贵的珠宝招摇过市，笑容绝美，风情万种。

大年初二，我和家人去沙朗外公家，晚饭后就一起上楼顶放烟花。夜凉如水，冷风飘摇。小时候最喜欢玩电光花，跟手掌差不多长，挺细的。前大半段覆盖着火药，后面是石灰色的铁丝，点燃后像星星一样明亮耀眼，完美的星星形闪闪烁烁，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小孩子都特别喜欢玩。只有电光花不掉火星儿，其他的烟花多多少少都有明黄色圆形的火星儿掉下来，漂亮而不易接近。

我和舅舅找来了几块泡沫塑料，用电光花扎成一个空心心形。点火的时候慢了，总是点燃了这个那个就灭了，点不全。后来妈妈和菁来帮我们，四个人人手一根烟花，黑压压地围着泡沫塑料。

“一二三!”

四根烟花一起上阵，齐刷刷地往下一压，紧张地点着自己面前的电火花。

“快点快点!”

“好好。”

“你点得快，这还有!”

“不行啦，要灭了!”

“没关系，还来得及!”

“这还有三根，来!”

“不行不行了!”

“灭了!”

“灭了!”

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剩三根的时候，一开始点的花接二连三地灭了，很是失望。

还有一种绿色长长的像线一样的烟花，很柔软，一点火星都能点燃。点着后，会有明亮的黄色火星会从上面掉下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星总是炸得很散，不小心就会伤人，但我和瞢最喜欢玩那种烟花，争着抢着点，在快烧到手的时候扔到地上，看未烧完的烟火绽放出最后绮丽的光彩。

那种烟花最好玩，同时也最危险。我们抓了一大把绿色的烟花，用麻绳栓在木棍子上，拿打火机点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走”。烟火很快就烧了起来，着了火似地向天空喷吐火舌，大大小小的火星儿争先恐后的掉下来，流金般倾泻，如同凤凰涅粲壮观华丽，虽然只有一瞬间。

玩着玩着，远处放起了烟花。大大的烟花轰地在天空炸开，赤橙黄绿青蓝紫全都有，有的像鲜花，有的像珊瑚，有的像规规矩矩的正圆形。小时候那种兴奋的感觉又回来了，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

以前在书里看到过一个美丽的传说，夜晚是天使向上帝晋拜的时候。他们成群结队地飞过天空。如果晚上放烟花就会惊扰天使们，他们拂开薄薄的云层，向人间张望，这时候许下的愿望就特别容易实现。

抬头看着绚烂如火的烟花，心里兴奋而平静，每个人都变得单纯。无意识地露出浅浅的微笑。绚烂的大烟花在头顶盛开，真应了那个胭脂旗袍盛行的年代用的最多的词——火树银花，来演一场不夜天。

最后我们点哗哗叽儿。这种烟花最好点燃，最受欢迎。点燃后有光火冒出来。不停地变换颜色，苹果的青绿，墙的瓷白，霓虹光的迷紫。新年的火红。形状不是好看的，但甚是明亮。点的时候有咝咝的声响。喷出浓重的烟。我们拿着烟花跳舞，画出发光的横竖。不觉间最后一点火光晃晃悠悠地熄灭了，四周重新被夜色笼罩。恍然间，烟气朦胧。人影绰绰。

多像雾啊。

不，更像梦。

梦里烟火总是梦。

如果烟花不记得，请记得在年少时相视一笑的亲友；如果烟花不记得，请记得曾经绚烂如同华丽凤蝶的梦想；如果烟花不记得，请一定记得那些爱或爱过的人。

假如烟花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