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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入欧洲的国际小难民

2009-12-02尼古拉斯·博科斯

海外文摘 2009年8期
关键词:海姆塞拉利昂收容所

尼古拉斯·博科斯

向富裕国家移民依然是抵挡不住的浪潮。从伊拉克、索马里、塞拉利昂、南非、巴基斯坦等国家前往欧洲的逃亡浪潮从未有一刻停歇。而在如今这股前赴后继的逃亡大军中,却出现了越来越多儿童的身影。他们被父母送上了寻找“幸福”的征途。在德国一家收容所里,社会学者们正尝试与他们沟通,为他们的未来寻找出路。

隆隆作响的炮弹、突如其来的地震、硝烟滚滚的战争,使来自伊拉克、塞拉利昂等国的孩子们离开自己的家园,向德国前进。对他们来说,这或许是一场梦想的征途,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抵达梦想的彼岸。在过去的一年里,来到德国的儿童难民数目大大增加。这些孩子绝大多数都来自伊拉克,其他一小部分来自埃塞俄比亚、几内亚和阿富汗。没有人知道,迄今为止德国境内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儿童难民。据难民署估计:如果把合法入境和非法入境的人员都算在一起的话,这一数目大概在3000到5000之间。

肩负家庭厚望的哈赛

15岁的伊拉克人哈赛的偷渡之旅让他心惊胆颤,他永远都不能确定自己的这趟征程能否顺利走到最后。直到他在睡梦中被推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德国。蛇头完成任务后便急匆匆地赶他们离开,哈赛只得在一片黑暗中和其他难民躲在一起,在德国某处的树林里度过了寒冷的第一夜。天亮后,他和其他一同逃亡的人一起前往火车站。当他在火车上待了2小时后,警察出现了,他们要求哈赛出示证件,但他没有。

哈赛被送到了慕尼黑郊区一家专为儿童设的收容所。在那里,他遇见了来自埃塞俄比亚、塞拉利昂、中国和伊拉克的一些逃亡者,这些人中最小的不过10岁。他们来到这里,希冀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而这样简单的梦想,却并非出于本人的意愿,而大多来自父母的期望。

哈赛的家乡在伊拉克北部的某个小村庄。人们对那些在德国取得博士头衔并带回金钱的人钦佩不已。有一天早上,他的父亲神情严肃地对他说:“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你必须离开这里。这里没有工作,只有恐惧。”就这样,哈赛被送到了德国。而他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只是叮嘱他:“学好德语,努力做事。”他已经肩负起家庭的厚望。

哈赛的父亲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他以7500美金的价格卖掉了自己的车,并用这笔钱为儿子支付了前往德国的费用,他希望这些钱能给儿子带来点什么,也希望儿子能够在某一时刻给家里挣些钱回来。

来到德国的第一天,哈赛是在床上哭泣着度过的。来到这里的孩子们必须习惯自己的新生活,并且接受他们已经失去自己家乡的事实。

茫然无措的霁华

哈赛是因为家庭的使命被送到德国来的,但14岁的霁华却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德国。当房子里的伊拉克孩子玩弹球正欢的时候,这个来自中国的男孩却一个人站在玻璃门外发呆。用他的话来解释,就是“伊拉克人太闹了。”霁华边说边耸了耸肩。他是个安静的孩子,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会低头看着地面然后腼腆地笑。当他3个月前刚到德国的时候,这里的大街上满是和自己不一样的白人和黑人,他们身形高大、鼻子高耸、说话大声,而他们所说的一切,听起来都那样刺耳,充满着危险的意味。他到达德国的那一刻,几乎被吓得失语了。也正因为如此,在刚到德国后的第一周,霁华睡得特别多。对此他自己解释说:“一旦我睡着了,我就不需要说话了。”他经常会问自己:每天为什么要起床?为了什么事?为了什么人?

有一次,当霁华和其他孩子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上刚好在转播北京奥运会的盛况。收容所的孩子们都为电视画面上那些精美的服饰和欢笑着的人们惊叹不已。他们齐声问道:“中国这么棒,为什么你也会来这里呢?”

对啊,霁华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和别的孩子不同,他不是因为战争、贫困或者追捕等原因而远离家乡的,他曾经的故事在2008年5月12日的14点28分终结。那时的他正在汶川的一所中学上初二,原本打算在放学后和朋友一起去打乒乓球。正在这时,地震发生了。所有的一切都晃动起来,没多久他的身边就是一片瓦砾与尘土。曾经的城市、村庄、街道和工厂彻底崩塌。超过8万人在此次地震中丧生,另有37万人受伤,而霁华的父母也在此次地震中不幸去世。地震后不久,有陌生人把他接走了。他们告诉他会把他带离废墟,但他不知道,这样一场远离废墟的

路程居然一直延伸到了千里之外的德国。

逃离内战的依巴拉海姆

和哈赛、霁华一起生活的还有来自塞拉利昂的依巴拉海姆。他的故事相比前两人显然要残酷得多。他是在一场鲜血横流的内战中降生的。当叛军在1999年绑架他和他的家人时,他的童年欢笑就永远在7岁那年终止了。他和父母及14岁的姐姐曾试图逃跑,但母亲随即就被击毙了。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反叛者的营地。那里每天只提供很少的食物,没有水喝。当时有人对他说:“如果你想吃东西的话,你就必须开枪。”每星期都会有一些俘虏被抓到营地中来。他们站成一排,双手被绑在树桩上。这个时候,依巴拉海姆就会被逼着用刀将他们的手或是整条手臂割下来。直到现在,这些过去的回忆依然像恶魔一样缠绕着他。

依巴拉海姆在叛军的营地生活了一年,在那一年里,他的父亲在一次交战中永远离开了他。而他的姐姐则在怀上某叛军的孩子后被释放了。他们两人从此便从一家流亡所辗转到另一家流亡所。在几内亚的时候,依巴拉海姆的姐姐不幸小产,没多久就过世了。

据依巴拉海姆的叙述,他姐姐给了他一颗金刚钻,而他则用那颗钻石换取了到德国的机票和假护照。

依巴拉海姆有一个旅行背包,即使坐着的时候他也不会把这个包取下来。包里面放着一捆资料。“这是证件。”他说。其中一份证件是联合国难民署发放的,编号为0557,证明他是从几内亚流亡至此。另一份则是由几内亚的内政部于2002年签发的一份居住许可证。移民局的官员们依旧对他不信任,他们认为这些证件有可能是伪造的。最后,移民局的官员们将他的年龄定在18岁。因为被认定为已成年,依巴拉海姆就必须自己履行申请政治避难的程序,他必须住进一所为成年人而设的临时安身处,在那里他要事事亲历亲为,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来照顾他。

未来会怎样?

虽然住所不同,但来自世界各地的小难民在这里都会拥有相似的生活。他们一起坐在教室里学习。教室外轻雾弥漫,远远望过去,德国就像一个充满了和平与富足的童话国度。正是在这样一个国度,哈赛迈出了自己踏上梦想之旅的第一步:学好语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德语水平在班上已经遥遥领先了。每到周六的时候,哈赛便会和他的父母通电话,向他们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展,好让他们放心。

如今,他们已经在德国生活半年了。哈赛和霁华现在常常会去城里走走,他们甚至有一次还去了马戏团。霁华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他现在正抱着一个室友的9个月大的宝宝逗乐。他的身边则坐着一个来自越南的流亡少女。他正向她讲述:上个月因为太想听中国话,他跑去了一家中国商店。当他到那儿用“你好”和老板娘打招呼的时候,对方却用德语答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中国人,我来自越南。”

依巴拉海姆坐在一间明亮的房间里,他在3个月前离开了收容所。现在他和9个年轻人住在一起,其中多数都是德国人。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用塑料制成的玩具马,那是他从垃圾里找到的,他抱怨德国人总是浪费太多东西。现在的他暂时被允许留在德国。

[译自德国《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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