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上“草根”青春在飞扬

云　骞

4月,一个寻常的下午,温州苍南宜山中学的体育馆里人声鼎沸。浙江省第二届中学生篮球联赛女子组总决赛的一场关键对决正在这里上演。双方在常规时间里各打了半场好球,比赛进入加时。最后一次暂停后,球权到了嘉兴洪合镇初级中学女篮的姑娘们手里。比赛时间只剩不到10秒钟了,主教练胡娟目送着姑娘们走入场地,眼神中隐隐现出一丝紧张。

后卫控球,队友默契地拉开阵势跑位。对方则继续全场紧逼,寸步不让。“10、9、8……”观众们在齐声大喊,场边的计时钟走得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慢。没时间了,出手!洪合女篮的一名球员接球,面对对手的贴身防守,高高跳起,将球投了出去!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向着篮筐飞去——哎呀,没进!

输了。洪合女篮,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精彩表演。虽然在第五阶段的总决赛中四场皆负,但姑娘们还是创造了队史最佳战绩——浙江省第八名。

那么今天,就让我们去认识一下这支平均身高不足170厘米、却早已是嘉兴乃至浙北地区最为知名的农村中学女子篮球队吧。

有一种风格叫“草根”

记者赶到洪合镇的那天下午,天公不作美,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许久。因为放暑假的关系,本来不算大的校园显得有点空旷。朦胧的雨幕中,几个刚装上不久的浅绿色有机篮球架静静地矗立在灰色的天空下。看来,想亲眼看看姑娘们训练的希望落空了。

“这是我们的学校了,那边是我们的篮球场……” 戴校长话音刚落,篮球队的姑娘们就到了。

“我是章桦萍,洪合女篮的队长,不过现在已经初中毕业了。”如果不是她主动打招呼,很难想象面前的这位就是传说中在场上八面威风的女篮队长。一头被雨水淋得稍显凌乱的短发,一副不算太厚的眼镜,粗粗的手臂,敦实的身材,黑黝黝的皮肤,脸上挂着既朴实又爽快的笑容。站在她旁边的两个女孩,一个很清瘦,有点儿羞涩,另一个则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你一定是打中锋位置的吧?”记者问道,她憨厚地点点头。

这里没有豪华的室内篮球场,也没有齐备的运动设施,队员们都来自农村,很多人从小到大都还没去过几个嘉兴以外的城市……虽然有点儿草根,但是,成立于2003年的洪合女篮早已是学校的一面旗帜。

“孩子们很不容易。跟城里学校相比,我们条件是差了些,可是,每个被选入篮球队的同学都很争气。”戴校长深情地说。在洪合中学这个并不宽敞的校园里,篮球早已成为一种氛围,一种文化。“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参加更多比赛,去更多的地方开阔自己的视野。”章桦萍,这个被戴校长无数次念起的小个子队长自信满满地告诉记者。

洪合女篮表现的确很出色,不仅在嘉兴市难遇对手,即便参加省级比赛,也让人印象深刻。队员作风顽强,体力好,投篮准,速度快,尽管还无法跟专业的篮球队相提并论,可是,看过她们比赛的观众一定会被她们那种极具竞争性的比赛风格所感染。

浓缩的就是精华

洪合女篮的名单上,很难看到身高在1米70以上的队员,对于一支为学校立下赫赫战功的女子篮球队来说,这样的平均身高是不是太矮了些?

“浓缩的就是精华!”姑娘们异口同声地大喊,随即又一齐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来。队员们时刻不忘用这句话提醒自己。“既然营养比不上人家城里的,我们就只能发挥自己的优势,争取用后天训练赶上别人的先天身体优势。”郁程,这个传说中的三分好手,扶着眼镜,一脸严肃地告诉记者。

去年,在一场关键的晋级赛中,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生一口气投进了三个三分球,彻底扭转了本队的颓势。“当时,大家都被盯得很死,对方又一路领先着,我心一横,豁出去了。”郁程说。

没有身高优势,篮球队的战术主打“快”和“准”。有一场比赛,对方最矮的球员比洪合女篮最高的还要高出几厘米。“当时,我们都很担心,上场会不会连球都摸不到,甚至会被别人轻松地挤到场外去,”章桦萍笑着回忆当时的情景,“结果呢,赢的还是我们,谁叫我们速度快呢!”从她们的叙述中,我仿佛清楚地看到这些“袖珍”球员们是如何在身高马大的对手面前像鱼儿一样轻巧地突破、运球、投篮得分。

说起练体能,姑娘们则是又爱又恨。没有室内篮球馆,“下雨天不能摸球,我们就集中训练体能。”篮球队“总教练”胡娟说。垫上运动、跑楼梯等训练项目虽然枯燥,但姑娘们的耐力就是这样练成的。每天下午4点20分至5点是她们雷打不动的训练时间。“我的手臂冬天是白的,夏天是黑的。”章桦萍形象地描绘了训练的强度。

姑娘们说,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场比赛,都是在上半场落后的劣势下靠体能硬撑着,在下半场一分一分地扳回的。

我的队长我的队

对于这群平均身高比较可怜的姑娘们来讲,没有什么比彼此间的默契更为重要了。尽管来自不同的年级、不同的班级,但只要一放下各自的书本,大家就是最要好的姐妹。场下的亲密自然而然地造就了场上的默契。“我们不用看就知道队友在哪儿,知道什么时候该跟谁打配合。总之,那是相当的默契啦!”王月蕾憨憨地笑道。

当被问到有没有什么球星是自己的偶像时,记者本来还盼望她们会回答科比啊、麦迪啊之类的super star,没想得到的却几乎是同一个答案:我们没什么偶像,不过在队里最佩服的就是队长——章桦萍。看,大家果然很默契!

章桦萍,这个五年级才开始接触篮球的秀洲姑娘,如今不光是篮球队的支柱,还是洪合中学成绩最顶尖的应届毕业生之一,堪称“文武全才”。4月,正是洪合女篮出征全省总决赛的日子,可是,对于章桦萍来讲,却面临着痛苦的抉择——是作为队长帮助自己的球队走得更远,还是留下来好好准备接踵而至的直接关系到保送资格的模拟考试?

最终,在父母和老师的劝说下,章桦萍留在学校复习,可是没有她这个主力后卫的洪合女篮尽管拼尽全力,却颇为遗憾地无法在篮球场上更进一步。顺利保送嘉兴一中的章桦萍至今仍对未能出战总决赛耿耿于怀:“作为队长,不能亲自上场打球,肯定很难过啦。不过我相信学妹们一定会在将来取得更好的成绩。”

追求梦想,永不止步

“胡教练可是挺着大肚子在球场上看我们训练的呢。”“胡教练把两个月大的孩子一同带到诸暨陪我们参加比赛。”讲到朝夕相处的胡教练,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虽然平时胡老师很“苛刻”,但在这些女孩心里,她其实是特别好的人。

“打从进入球队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没有想过退出,流再多的汗,被教练骂得再凶,都没关系。跟我同一年级的一些队友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放弃,可是,我决不。”王月蕾说。作为洪合女篮中少有的身高体壮的大个子,王月蕾在场上干的永远是最苦最累的活儿,抢篮板,帮队友打挡拆,防守对方的中锋,协防对方的尖刀球员……她乐此不疲。马上要上初三的她,在章桦萍退出后无疑将承担起更为艰巨的责任。

采访的最后,队长章桦萍告诉记者,如果有可能,她还会加入高中的篮球队,继续自己的篮球梦想。

有部著名的日本动漫叫做《灌篮高手》,也叫《男儿当入樽》,可是,谁说篮球就是男孩子们的专利呢?到篮球场上自由地奔跑,像鸟儿一样纵情跳跃,为了那高高停留在篮筐之上的梦想勇敢打拼……是的,有时,幸福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