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
2009-12-01
接班布局并不存在
几乎很少人会在此时此刻提出,“在内外交相夹击下,马英九脆弱执政的布局还能维持多久”的问题。
问题的提出,具有前瞻性,不免也有新闻炒作成分。
现在讨论马英九接班布局的问题为时尚早。他其实最在意的是如何竞选连任。在政治权力轮替已经制度化的过程中,所谓的接班布局,并不能由某个个人的主观意志所决定。台湾的政治发展变迁,毕竟和大陆以及港澳地区不同。
国民党在台湾,从所谓革命性政党体制,逐步转化为民主选举型政党的同时,也经历了执政权力失而复得的过程,完成了政权本土化、政党定位台湾化的蜕变。
威权体制指定接班人模式已一去不复返,不存在马英九接班布局的问题。但本期封面主题的价值在于,让更多读者了解百年政党的蜕变轨迹,以及蜕变的本质所在。
他山之石,或许难以复制,但足以令人沉思。
杨锦麟(凤凰卫视)
零度以上的风景
大概是本来就很喜欢北岛的缘故吧,所以看到贵刊上期的北岛专访,特别的喜欢。
北岛那一代人被刻上了太多时代的印记。经历过敏感的时期,对于他们自身而言就是一笔厚重的财富。正像文中的描述:“北岛曾说,如果中国是一幅画,香港就是这幅画的留白,他自己则是留白处无意洒落的一滴墨。只是绝大多数香港人还不知道,这滴墨曾经点染出一个时代的轮廓。”
也许北岛和他的时代,现在仍是需模糊化的画面。幸好,他们仍努力为我们展现一些片段,那些被他们紧紧攥在回忆里保存完好的片段。
他的生活状态,早年的诗歌和政治张力,曾经的辛酸和坎坷,被调侃地说出来。他的乡愁,是那么的真切,陌生感、颠沛流离和格格不入那么明显。还有对电影界的一瞥和寥寥数语,那么真诚和睿智。
突然好期待未来能看到《六十年代》,或者是《七十年代》下卷。《七十年代》里面记录着触目惊心,又写得小心翼翼。想看到更多的我,是不是太过于贪心了?
阿绣(南京)
你不是一个人
我家附近正准备兴建一个垃圾焚烧厂,由于周围人口密集,且项目可能引起未知污染,所以引起极大争议。居民们纷纷自发印制传单,在小区里签名表达意向。我也积极参与其中。
因为这件事,近来我寝食难安,有着严重的无力感。作为一个普通市民,我没有专业知识,不知道怎样向支持兴建这个项目的专家们提问题。我常常觉得心灰意冷,想着不如搬走算了,一了百了,不再闹心。
看了贵刊文章《郝劲松,不服从的公民》,我才知道郝劲松也有着我这样的心境,不然他就不用盯着镜子对自己说:“劲松,你要勇敢!”
要勇敢的还有郝劲松的当事人张晖,他不止一次想过退缩,想着撤诉就算了。直到他坐在电脑前,看网友给他的留言,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就像我在电脑前反复刷新,看到论坛里邻居们的抗议,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而且郝律师给了我另一种勇气,如果有人质疑我的专业知识,我会说,我是以公民的身份在表达意见。
如果有机会见到郝劲松,我想对他说一句滥俗的话:“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廖素珊(广州番禺)
记者眼
10月的最后一天
10月的最后一天,我跑遍大兴区的3个殡仪馆和尸检中心,去查一个死于甲流的年轻人的名字。在医院的太平间,没有我想要的名字,倒是有另一位倒霉的人:被大兴城管带走后死亡的三轮车夫。他静静地躺在隔壁,和五六十个人在一起。
然后我去医院门口打黑车,想去大兴区殡仪馆。司机摆摆手不去,或者喊出一个骇人的高价,“你得看去什么地儿!那地方脏!”和一个山东人谈好价格,十几公里,收了70元,“不能再低了!”他的车尾系了红布条,说每个月都要杀一只公鸡,绕车一周洒鸡血辟邪。
殡仪馆偌大的办事厅里没几个工作人员,见了我这个活人,都态度极好地招呼着。仍然没查到。
第三站在更加偏僻的野外,门口不足5平米的保安室,探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在里面查。”他给我指进去。在一排平房的尽头,我跟着一位中年男人一张张翻看记录,XX,车祸,XX,凶杀,XX,跳楼,“应该也没有。我们这里都是意外事故死亡的。”重新走出来的时候,我发现门口有一条污水河,几米宽而已,发出凶井一样的青白色光芒,河两岸是高大的乔木,树的顶端一律向河中心倾斜,好似某类教堂的穹顶。
回城的路上我一直恍惚着,去赶一个饭局。从地铁出来时,发现整条街道都是绿色的球迷和黑色的警察,球迷们游行过来,高喊着“国安是冠军”,然后在十字路口跳舞,被堵在路上的小汽车们也讨好地踩着拍子按着喇叭,一辆天津牌的车子被砸了。谁会在意呢,又是一个欢乐的海洋。
本刊记者 杨潇
未完成
接触袁世凯后人的过程中,有一个人非常吸引我,那是袁世凯的长子长孙袁萌临。当我拿着一份30多人都姓袁的名单,正有点不知从何下手时,老先生撞进了我的视线。
跟我同屋的是织姑袁迪新的女儿吴绮雯,是段祺瑞三小姐段式巽同袁世凯侄子袁家鼐的后代。当晚,袁萌临在宗亲会的名单上找到了上海这一脉,寻了好几个房间执着地寻了来。
这几乎是一个从契诃夫小说中走来的人物,给昏暗的房间带来奇特的气场。叙旧、聊这几十年,他的言语间有一种对世界的怨怼和不妥协。他送了两件古怪的纪念品,说是带给表姐织姑的。大约八九岁时,他在北京饭店为她提过婚纱。“那时候能在北京饭店举行婚礼,是很了不得的。”
他想到上海住段日子,如果表姐家能提供住宿的话。
然而,就在文章上版的当天,我收到电话和短信:袁萌临晕倒在北京的公厕里,脑溢血,送进海淀医院,昏迷不醒。在他昏倒的那刻,他的胞弟,远在加拿大的画家袁始正在画布上泼墨一样地倾注回乡印象:大块的红与黑,阴阳二界的意象。这幅画叫《梦回袁寨》。袁始先生在邮件中说,这是冥冥中事。
袁萌临于10月27日夜里去世了。他的骨灰安放在故乡袁寨。
在他流离失所、吃饭都颇成问题的日子里,故乡是惟一张开双臂拥抱他、任他基因中大少爷的傲气和作派还有施展余地的所在。
如今,在家人撰写的生平里,依稀能看到一个死者留给生者的阳光面——1953年袁萌临先生毕业于北京育英中学并于同年考入中央民族大学,1956年参加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第一次民族语言调查研究,其间足迹遍布西藏高原的崇山峻岭;晚年移居美国,曾任教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青少年时期的袁萌临英姿开朗,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本刊记者 李宗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