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法官的判决
2009-11-30佚名
佚 名
托莱多国的国王，摩尔人阿利梅农，是个很有威力的人。在他统治时期：小孩子头戴金冠，可以独自一人在城里或乡下行走，没有人敢抢走他的金冠。
一天，阿利梅农听人讲起，某地有一位法官，凡是经他办理的案子，都判得准确无误，人人信服。国王打算亲自调查一番。于是他就骑马离开托莱多，打扮成一个普通的骑士。
说来凑巧，他到达的那天，恰逢集市，法庭正在开庭审案。他正要走进城门，一个面目可憎的瘸子拦路向他求乞。阿利梅农给了他几个钱。往常有人求助于他，他总是慷慨解囊的，这回也是如此。不料那瘸子收了钱反将身子靠在马腿上不肯离去。于是他就问道：“你还要我帮点什么忙?”
“这会儿进城，人山人海，到处都是驴呀马呀，我这瘸腿一跛一拐非给他们挤伤不可，请您帮个忙，别让他们伤了我。”
“我怎么帮你呢?”
“您只消把我放在您的马上，将我带到广场就行。”
阿利梅农答应了他的请求，扶他上了马，来到广场上，国王对瘸子说：
“你想来的地方是这儿吧?”
“是的。”
“那你下马吧。”
“您也请下来吧。”
“如果这是为了帮助你下马的话，我就下来。”
“不，我是让您把马给我留下。”
“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很简单嘛，因为这匹马是我的。”
“我说，你要好好考虑考虑。”
“我正听着呢，我会考虑的。”
“明智的阿拉明法官就在那边，离我们近得很，此刻他正在庭外宣读判决呢!”
“你我两人，一个两腿健全，另一个双腿残缺，我们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难道你以为他不会说马属于最需要马的人吗?”
“如果他那么说的话，那他就不是个公正的法官。”
“他是公正的，不过有时也会搞错。”
“那好，今日算我有幸，”阿利梅农说，“有这样的好机会，我倒要亲自去见识见识这位法官。我们就到他面前去吧。”说着他拉起缰绳牵着马，上面坐着瘸子，穿过人群，朝着阿拉明的法庭走去。
此时，法庭上正有两个人在告状，告状的一方是个肉贩子，另一方是个油贩子。前者穿着卖肉时穿的血迹斑斑的衣服，后者则穿着卖油时穿的沾满油渍的衣服。
“刚才我到这个人的家里去买油，”肉贩子说，“买好了油，我从口袋里拿出满满一把钱，准备付他的油钱，可就在这时，他使劲捏住了我这只拿钱的手。我们上您这儿来，请您来裁决，这钱究竟是谁的。”
那个油贩子却是这么说：“这个人拿着一只瓶子上我家来买油。我给他打了一瓶油，他拿出一枚金币，问我是否能兑开。我拿出身边的钱，放在桌子上。他立即将钱抓了过去，企图提起那瓶油逃跑。我急了，便呼叫起来。可是任凭我怎样喊叫，他就是不肯把钱还给我。我没办法，只好将他扭到您这里来，请您发落。”
法官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他俩说：
“你们把钱留在我这里，明天再来吧。”
接着告状的，是阿利梅农和瘸子。
“法官大人，”国王开口说，法官并没有认出他来，“我从老远的一个村庄来这儿买点东西，途经城门口，遇上了这个可怜的人。他先是求我施舍点钱给他，后来又恳求我，要我用我的马把他带到广场上。我这个人有求必应。可是，他到了广场却不肯下马，竟说那马是他的。我拉他来见法官，他却嘲讽地回答我，要是法官不说那马是我的话，他才算真正是绝顶聪明的人。事情就是这样，请大人明察。”
“大人，”瘸子开口说，“我骑马来的时候，半道上瞧见这个人躺在路上。于是我走近他身边，问他是否身体有病。他回答我说：我要上城里去，但是人累极了，一步也挪不动，如果你是个好心肠的人，就把我一同带了去。我照着办了，让他上了我的马，到了广场上，我让他下马，但是使我吃惊的是。他要我也下马，说什么那马是他的。”
“这样吧，你们把马留在这儿，明天再来。”法官对他俩说。
第二天。法庭上来了一大批好奇的人，他们都想看一看这法官将如何处理这两件案子。
“你把你的钱拿了去吧，”法官对肉贩子说，“这些钱是你从你的口袋里掏出来的，是属于你的。”说完，吩咐左右将那个卖油的人拖下去，抽打五十鞭子。
随后，阿利梅农和瘸子走近法官。
“你能够在另外二十匹相似的马中间认出你的马来吗?”
“毫无疑问。”
“那你呢?”法官问瘸子。
“你就等着瞧吧。”
“你先跟我来。”法官这样吩咐阿利梅农，领着他来到了马群聚集的地方。在这群马里，国王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马。
“你认对了。”法官说，“你把瘸子给我叫到这里来。”
瘸子应声来了。但他是个聪明的人，所以也认出了那匹马，并且用手指头把它点了出来。
“不错，我在法庭上等你。”
瘸子回到法庭上。法官便对阿利梅农说：
“这匹马是你的。你可以把它带走了。”然后又吩咐手下人也给那瘸子抽打五十鞭子。
阿利梅农领他的马去了。可是当法官要回家的时候，在门口见到了这位正在等候他的国王。
“你对我的判决不满意吗?”
“不，恰好相反，现在我想要知道，你是凭着什么样的灵感，才作出上述裁决的?”
到这时，他才让法官知道，他不是什么商人，而是国王本人。法官立刻想吻他的手，但国王止住了他。
“你谈谈吧，”他又说，“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来断定那钱是肉贩子的，而那马又是我的呢?”
“说来也很简单，陛下，昨晚上钱和马都在我这儿。你没注意到刚才那个挨了五十鞭子的人身上沾了那么多油。尤其是那两只手全是油吗?”
“是的，全是油。”
“这就对了。我拿到这些钱币后，立即投入一只盛着水的杯子里。可是，当我今天早上查看杯子时，并不见水面上有一丁点的油花，所以，我就断定钱是那个肉贩子的了。”
“好。现在该说我这案子你是如何判的。”
“使我大伤脑筋的，就是前不久，我还断定不了谁是马的主人呢。我把你们带到马跟前，我的目的并不是想要知道你们是否能够认出那匹马，而是想让那匹马来认你们。当你走近那马时，它扬脖嘶鸣，显得很欢快；而当瘸子走近时，它却颤抖起来。这就使我确信那匹马是你的了。”
阿利梅农惊讶了一会儿，然后说：“真主和你在一起。我这个国王本该由你来当的。”
王忠勇译
(摘自《会唱歌的布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