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铭记

顾晓宇

三月里的桃花开得灿烂，在阳光倾洒的日子里，慵懒地打盹是件惬意的事。我家小咪在桃树下熟睡，猫食被晾在一边。

它过来了，慢慢地走向食盘。

那是一只黑白杂色的流浪猫，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它开始与小咪分食。小咪也不介意，好像每次都会留给它一些食物。那只猫每次吃食的时候总显得小心翼翼，一口，一口慢慢吞咽，似乎是吞咽下一口一口的苦难。很难想象如此的速度吃食怎么会令它长得肥壮。

还是母亲比较细心，她发现猫的脖子上有一圈细细的伤痕，也许它吃食那样慢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吧!

母亲和父亲想了个办法，用蛇皮袋套住了那只猫，猫在袋中挣扎，扑腾，它沉浸在无与伦比的恐惧中。父亲摁住它，母亲轻轻地捋开它脖子上的毛，一道围着脖子的化脓的伤口着实让人吓了一跳。那里面有一条细细的棉线。那肯定是一个幼稚的举动，用一条细细的线为它挂上一个饰物，可是流浪后的猫却因为它而痛苦。难怪吃食时是如此缓慢，似乎有无尽的痛楚。

母亲说，狠狠心把线剪了，否则它会死的。她用小剪刀将线从肉里挑起，剪断，再快速抽出来。整个过程时间很短，却积蓄着极大的痛苦，猫仰天“嗷嗷”叫，“嗖”地一声挣脱开父亲的手奔向远处。

日子似流水般慢慢过去，桃花开得茂盛的那天，小咪躺在树下，流浪猫又来了，慢慢悠悠地靠近小咪的食盘。它畅快地吃起来，那根线带给它的痛苦已经结束了。那天它没有离开。第二天，第三天，流浪猫在我家安稳地住了下来。它与母亲的感情特别好，没事总爱蹭在她身边。

母亲叫它小白，因为它身上白色居多。在我家安顿下来后它总是在桃树下与小咪戏耍，晚上尽职地担起家猫的责任，解决一方鼠害。更为重要的，它一直陪伴着母亲，冬天里母亲晒太阳时，它就安静地伏在一旁；晚上看电视时，它就主动跳到母亲的身上，化作最好的暖袋；我不在家的时候，它便代替我尽陪伴义务。日久生情，小咪与它也喜结良缘，去年小咪产下了三只小白猫。

小白不再流浪，也不再痛苦地吞咽，它适应了有家的生活，因为母亲的一个念头、一个举动，在那个桃花灿烂的春天留住了它。

流浪是猫的天性，但流浪猫的心中也会有某种铭记，因为铭记所以停留，因为铭记所以相守。

(责任编辑贾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