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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长征中左右两路军的通讯控制

2009-11-26孙果达

党史纵横 2009年5期
关键词:张国焘联络电台

孙果达 陆 旸

通讯系统是军事指挥的神经中枢。红军长征中分左右两路军北上时的通讯系统非常复杂。由于当时共有新“三人团”、军事委员会、红军总司令部、前敌总指挥部和一方面军总部等五套都具有直接指挥权的指挥系统,各有各的通讯系统也就成为必然。

军委由于与一方面军总部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因此中央的通讯系统就是一方面军总部的通讯系统,下设四个局,其中通讯局局长是王诤。王诤从第一次反“围剿”起就跟随毛泽东负责红军机密的通讯和侦听工作,长征时任军委三局即通讯联络局局长。在组成左、右两路军后“率通信总队一部留在右路军,负责组织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及右路军的通信联络。”既然右路军的通讯由军委通讯局负责,中央自然就能比较全面主动地掌握前敌总指挥部和全军的动态。

左路军的一套是红军总司令部,也下设四个局,其中重要的是作战局和通讯局。作战局局长是一方面军五军团的参谋长曹里怀,最重要的机要科科长是一方面军的毛庭芳。后来曹里怀“从机要科得知红一方面军已胜利到达陕北吴起镇的消息,就悄悄进行了传播,不料被张国焘发现而关押起来。”通讯局局长由四方面军的通讯局局长宋侃夫担任,政委是一方面军的通讯局政委伍云甫。红军总司令部共有5部电台,其中有一部专门与中央保持联络,就是电台一台,台长是一方面军的罗若遐。电台一台的台长掌握与中央电台特殊的联络暗号,其他电台无法联络。当时电台的密码每天都是变的,有时一天变二次甚至四次。在红军长征前夕,上海地下电台遭到破坏。军统特地从南京调来专家冒充上海地下电台与中央苏区联络,但很快就被识破。因此,如果没有联络暗号外加熟识的发报手法,联络双方就根本不可能进行通报。

右路军的一套是前敌总指挥部,下设两个局。作战局局长是四方面军的李特,但作战科和机要科的负责人是一方面军的吕黎平与陈茂生。通讯局由中央的通讯局兼任,但前敌总指挥部也有2部电台,一部与张国焘保持联系的电台,就是电台一台,台长是四方面军的王子纲。另一部是电台二台,负责技侦,台长是四方面军的破译能手蔡威。如同前述,电台一台也有同张国焘的专门联络暗号。宋侃夫回忆说:"那时候,凡是张国焘发出的电报或收到的电报,无论指定人译的或亲译的,都要经过我和王子纲。"

张国焘自然知道通讯系统对军事指挥的重要性。他担任了红军总政委后以加强统一指挥的名义,从中央拿走了与红军和各根据地通讯的密码,使得中央的联系都要经过张国焘转发而无法与部队和地方进行直接联系,以至于中央在到达陕北后为了与正在北上的二方面军取得联系而不得不用明码呼叫。后来二方面军在途中与四方面军一会合,“任弼时马上从张国焘那里要来电报密码,从此直接和陕北的党中央沟通了联系。”

当时在左路军与张国焘一起的朱德和刘伯承也被张国焘切断了与中央联系。据刘伯承当年的警卫员王泉云回忆:“我知道在两军混编后,张国焘收了红军总司令部的电台,使得两位首长目前无法与毛泽东他们取得联系。”张国焘独掌了与中央的通讯权后,干脆把已经毫无实权的左路军参谋长刘伯承调去了红军学校。

当时彭德怀指挥的三军团的联系密码被收走后,为了尽快与中央以及林彪指挥的一军团取得联系,彭德怀开始自编密码。于是“三军团准备了电台,另编了密码”,“派武亭同志带着指北针寻找一军团走过的行踪,务必把电台密本送给林、聂。”武亭是三军团的机要员,奉命带着电台与密码秘密前往红一军团专职担任与红三军团的联络任务,可见当时通讯双方对电台联络的保密工作是多么仔细与严密。

当时中央也采取了应对方法。毛泽东更换了通讯密码以防不测。美国作家索尔兹伯里在《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说:“麻烦事越来越多。毛和张国焘的谈判进展很不顺利,人们不安地悄悄议论著,谣言四起。毛为了谨慎行事而预先更换了密码,并限制部队之间的通讯,以保证安全。”

通讯系统的复杂直接导致了通讯队伍的复杂。

一、四方面军会师以后,后者虽然兵强马壮,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通讯能力与通讯技术弱,整个部队仅有5部电台,技术人员也很少,与前者不可同日而语。据原四方面军的电台人员叶应礼回忆:“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学习一方面军的经验,红四方面军才逐渐将电台、机要和破译分开。”

在组建左右两路军时,“为加强左路军的通讯联络工作,军委三局政委伍云甫奉命率三局、通(讯学)校、电话队一部随红军总司令部跟左路军行动。另外,还从一方面军调出7部电台、30余名通讯技术人员到四方面军工作。从而使左、右路军之间的无线电联络更为密切。”

具体的做法是:原一方面军总部的机关人员一分为三,一部到右路军陈昌浩的前敌总指挥部,一部到左路军张国焘新组建的红军总部,还有一部留在中央军委。于是红军总部以及左右两路军中四方面军的每个军都有了一方面军配备的电台和报务、机要人员。据伍云甫家乡湖南耒阳县党史办的调查:"这一举措无疑给抱有野心的张国焘带来不便。张国焘极为恼火,但又不好发作。"于是不仅左路军中的红军总部,而且前敌总指挥部与四方面军各军的机要通讯部门里,大部分人马都是一方面军的人员。这样一来,张国焘对中央不安好心就难以保密。

通讯队伍的混编直接导致了张国焘不仅无法掌控部队的通讯权,甚至无法控制红军总部的机要通讯。

对于总部电台反对分裂的活动张国焘当然有所察觉,并进行过多次追查。耒阳县党史办说:“不久,张国焘另立党中央的企图败露,张国焘发现是电台走漏了消息。便将责任归咎于第一电台台长罗若遐,准备伺机报复。”再据罗若遐被张国焘关押后继任电台一台台长的岳夏回忆:有一天,总部一位局长用一封伪造的电报逼岳夏承认与红一方面军在私下联络,岳夏当即否认。“局长还是不相信,几次三番逼着要我承认。这就使我更进一步认定有人怀疑我台同红一方面军电台私自通报,而企图用诈骗逼供的办法来侦察。因此,我断然否认。”结果岳夏被撤了职,连发报机也给收缴了。岳夏还指出:“我们电台的领导干部和机、报务人员都是从红一方面军调来的,所以都不相信张国焘的鬼话。”由于许多电台始终接受中央的领导,“特别是在张国焘进行分裂活动的时刻,能及时将中央的声音传递到四方面军,为最后粉碎张国焘分裂主义,引导四方面军北上,起了重大作用。”

当时前敌总指挥部可以向各军直接发电指示,总司令部也能向前敌总指挥部和各军直接发电指示,而中央的指挥就明显处于弱势,完全有被架空的可能。但中央也有巨大的隐形优势,当时左右两路军最为重要的机要部门实质上已由一方面军掌控,因此中央也就掌控了信息的主动权,也就在事实上掌控了对全军的指挥权。一年后的9月20日,尚在长征途中的刘伯承就写了一篇文章,名为《我从实践中联想到我军教育要注意的事项》,认为“没有通讯联络,就谈不上军队指挥”。

由于当时张国焘根本不能对总部、前敌总指挥部以及各军的机要通讯进行有效的控制,因此要对中央完全掩盖其分裂活动是根本不可能的。可见通讯系统在中央及时北上的决策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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