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传说之妒妇神

雷丽颖

妒忌,是身为凡人与生俱来的正常情绪。人们所妒忌的方面极广,可以说是无所不包、数之不尽。不过涵养心态好的人,能通过自我调节将这种不良情绪控制在适度范围内,甚至将它转变成鼓励自己上进的正面力量。

不过有一种妒忌,却是很难控制的,那就是因为爱情竞争而产生的妒忌。沉浸痴迷于爱情中的人,本来就是有点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更何况是因爱生妒!这种情形若是控制不好,甚至会妒忌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在中国和世界历史上,婚姻制度并不都像现代社会这样一夫一妻的模式,一夫多妻制曾经长时间地存在过。为了维护这样的制度,自然就要求女人必须克服妒忌之心,大度地允许丈夫在家纳妾宠姬。确实有很多女人在强大的社会环境要求下,就这样过了一辈子,以一生的忍耐孤寂换一个“贤良不妒”的好名声。不过与此同时,也有很多女人通过各种方式,坚决捍卫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要求丈夫对自己忠贞。与此同时,也有很多男人自己并不想过三妻四妾的生活,也向往双宿双栖、举案齐眉。可惜这样的男人往往被旁观者认定是“惧内”,这样的女人则被称为“妒妇”。在著名的“妒妇”中,有一位不能不提,就是宋朝的柳夫人。

柳夫人的丈夫叫陈季常,与苏东坡是好友,也是豪侠好酒很有才华的世家子弟。既然好酒豪爽,当然就时常会与朋友欢宴聚会,酒宴上不免会有歌女舞伎助兴。柳夫人对此非常不满,可是她身为女子,却又不便出面驱赶,于是她就另辟蹊径,在隔壁房间猛敲墙壁,将宾客们骂得坐立不安,逃之夭夭。苏东坡眼看在陈家无法纵情声色,便邀陈季常出外游玩,还带上名妓伴游。消息传出,柳夫人大怒,对季常加以责罚。苏东坡一辈子姬妾满堂,哪里看得陈季常这副样子?便教训柳夫人不该管丈夫的闲事。柳夫人则认为苏东坡唆使丈夫不务正业,干脆将苏东坡赶了出去。苏东坡拿柳夫人无可奈何,遂作诗说“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原来陈季常的别号为龙丘居士,而有唐一朝,柳氏都是河东郡的显贵姓氏。从此,“河东狮吼”就成了女子善妒的别称。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河东狮吼”是有原因的也有让人称道的地方——陈季常本已怀才不遇,若再流于浪荡,那岂不是更加蹉跎岁月?

不过有些人的妒忌表现方式,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因为妒忌而杀人害命的,那是暴力分子,不能算数。真正强悍的是唐朝段成式所著《酉阳杂俎 诺皋记》中的一位。据这书里说,西晋武帝大始年间,有个叫段明光的女人,她的丈夫刘伯玉是个读书人,曾经在她面前诵读《洛神赋》,并且感叹说:“如果我能娶到洛神这样美貌的妻子,真是死而无憾了。”段明光听完就怒了:“你觉得水神可爱,就轻视我?我要是死了,何愁不弄个水神来做做。”她不但这么说了,而且当天晚上就付诸行动,跳进河津自杀身亡。段明光死后第七天,刘伯玉做了一个梦,梦见妻子对他说:“你喜欢水神,现在我也做了水神了。”从梦中醒来的刘伯玉既惊且悔,终生再不渡那条河津了。

段明光的妒意,似乎并不因为刘伯玉的认输而罢休。据说从此以后,凡是有美貌女子渡河,河水都会涌起风浪,甚至发生船毁人亡的灾难,如果过河的人中有丑女,则风平浪静一路顺风。从此以后,美貌女子都会穿着破旧衣裙,将自己的面容涂抹丑陋,然后才敢过河。由于段明光的妒忌,地方上又有了一种新的议论,说如果要判断一个女人是不是真正的美女,只要让她站在河流渡口上,看河水的反应就成了。

段明光成水神的那条河,在山东临西县仓上村南,它从前的名字已经不出名了,现在大家都叫它“妒妇津”。因为妒忌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不惜寻死,死后又能如此这般,段明光实在是一个妒忌到了相当层次的人物了。

编辑/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