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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剪辑出来的他者

2009-11-24

西湖 2009年10期
关键词:处境虚空现代人

马 季

创造与放弃,是张好好小说叙事的主要逻辑关系。这个逻辑关系有着明确的指向,即面对人的精神追索,创造并不意味着成功,放弃也不意味着失败。它们的互相掺杂,使现代人的生存意识不被结果所控制,而是更注重行为本身的价值。当然,行为本身已然承载肉体与精神的重量,无须再作添油加醋的赘述。毫无疑问,独立生存是当代青年最期盼的,或者说是必须直面的生命形态,他们的艺术创作必然借由此路径而寻求精神自足与自我解放。阅读新一代作家,我常有此感受:生存与写作不再是此岸与彼岸的关系,而更像是水与舟的关系。比如张好好的小说,刚刚让我在虚空中触摸到沉重的现实,间而,又在局促的现实中遁入虚空;这种矛盾交织的体验,完全可以看成生活在纸面上的延续。这也许能够证明,文学书写作为作者感知生活、认识自我的有效途径,体现了生活对写作更加直接的意义。

张好好的这三篇小说《软时光》、《南行记》和《蓝玻璃》,采用了都市青年女性“向内看”的视角,从头至尾漫溢着一个外来者——被剪辑出来的他者——对自我的镜像式描述。白描手法与暗喻相结合,以舒缓的节奏叙写人与人的依恋以及隔膜,丝丝缕缕的矛盾宛如宣纸上的墨汁,在生活的余晖中被放大成形状各异的、不确定的图案。《软时光》里的王蓓强调自己“最爱的事情就是洗澡”。或许这只是一个生活习惯,但我们不妨将其理解为一种心理需求,她不愿意在城市里不洁净地存活,她想找到一条连自己一时还没有想到的超越自我的途径,她认为那条路是存在的,只是没有被呈现出来。王棣在出租车上因困乏入睡而跑错了约会地点,同样暗示了对那条路的寻找是冥冥之中一个不可缺少的历程。

《南行记》是一篇情节性小说,讲述两个女孩在深圳的短暂遭遇,以及内心世界发生的变化。场景的不断转换,人物的迅速闪回,最终却在深圳这个繁华之所“与更多的诗人会合”、“在街头吃了很多烧烤的贝类和韭菜”。这似乎是一次预设的人生实验,因此,“饭依然要吃,觉依然要睡。并且,一定得睡在叫做床的地方。”《南行记》记录的是一代人成长历程中的有梦的瞬间,它的无疾而终与其说是梦醒后的觉悟,倒不如说是这代人将不再因梦想而失眠。

《蓝玻璃》是一次另类叙写,作者营造了一种催眠状态下的情绪波澜。很显然,蓝玻璃是一种象征物,“不用拉窗帘,透过它,她能看见整个世界”。但是,这是一座没有电影院的城市,意味着缺少幻想和浪漫色彩,作为暂时栖身地,似乎并不理想。但“她和范小爱”却选择了留下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对爱情的幻想或许只是一个合乎逻辑的借口。更有可能的是,她是在证明自己拥有创造快乐的能力,“当他的爱安然撤退的时候,她不能萎谢!”创造与放弃,亦可亦不可。我能感受到的是,张好好在努力使自己笔下的人物处在这样的自由选择之中。因此,在她的小说中没有激昂的忿怨,也没有摆弄姿态的焦虑,甚至有些过于温情了,也许这是她感谢生活赋予自己敏锐触角的一种方式。而对于现实来说,她更像一个被剪辑出来的他者。

总体来说,张好好的这三篇小说,展示了现代人的双重身份——作为他者的自我被割裂的现状和处境。从表面上看,是生存境遇问题,但实际上,是心灵如何归依的问题。正如汉娜•阿伦特所言:人是被处境规定的存在者,因为任何东西一经他们接触,就立即变成了他们下一步存在的处境。(责编:钱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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