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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的诗(组诗)

2009-11-23

北京文学 2009年9期
关键词:土坡俗人小朵

坡上的草垛

如果我写下:“草垛”。我清贫的二姐刘青禾

是否会从歧路村某一块土地里抬起头?那些高明的读者是否会发出不屑的嘲笑——

“什么年代了,还在描绘那些土老帽的生活?”

而我写下它,义无反顾。我甚至写下了

另一个破旧的词语:“坡上”。坡,山坡的坡

土坡的坡;上,上面的上,上方的上,甚至是

上访的上、上帝的上、苍天在上的上,而不是

上司的上,高高在上的上

接着是“草”,青草的草,干草的草,“离离原上草”

的草。偶尔,也是草包的草、草率的草

但必须有激情,有泥土的清和炊烟的温柔。

然后是“垛”,柴垛、土垛、棉垛、木垛

温暖、踏实,与土地和乡村有关与一家人的生计和冬日的长度有关

再深入些,与一个叫小朵的女孩有关,那一个

下午,她红着脸站在十二月的土坡上

期期艾艾手足无措,她的情人甚至还来不及

替她拈掉鬓边的稻草是否缺少了什么?我再一次写下

这个婉约的词组:“坡上的草垛”

哦,“的”!我的?你的?坡上的?还是命运中无法避开的?

今天,我站在街角,看到一个酷似二姐的女人

坐着别人的运草车从中山路一闪而过

一个俗人的早晨

从树林边走过。我听到树木在交谈

它们的呼吸轻柔恬淡

如果是冬天,我会幻想那是它们身上飘落的

白色羽毛。而这是五月

天气状况已允许市民穿着单衣

我因此有了闲情。

我原以为它们是一个群体

靠一些理想、一些谎言相互取暖

而雾气中,轮廓逐渐清晰

最后,我看到它们的样子:清瘦、独立

仙风道骨

一个俗人无权在这个纯洁的早晨说话

像山里的孩子看到狐仙

发不出一丝声响。

有时候,我也会学着树木的模样

静静站立,想成为自己

而大地看出了的破绽——

只需一点压力

我的腰身就会不由自主地弯曲

只需一点诱惑

我的体内就会伸出无数只手指

月光

很多年了,我再次看到如此干净的月光

在周末的郊区,黑夜亮出了名片

将我照成一尊雕像

舍不得回房

几个老人在月色中闲聊

关于今年的收成和明春的打算

一个说:杂粮涨价了,明年改种红薯

一个说:橘子价贱,烂在了树上

月光敞亮,年轻人退回大树的阴影

他们低声呢喃,相互依偎

大地在变暖,隐秘的愿望

草一般在心底生长

而屋内,孩子已经熟睡

脸蛋纯洁而稚气

他的父母坐在床沿

其中一个说:过几年,他就该去广东了

责任编辑张颐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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