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巴基斯坦的生死之战

在奥巴马看来,与在伊拉克的“错误”战争相比,阿富汗战争是“正确”的战争。而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安全形势密不可分

赵灵敏

10月底,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对巴基斯坦展开了3天的“公关之旅”,这是她就任以来首次访问卡拉奇。这表明美国越来越意识到,在打击基地组织、稳定阿富汗局势等方面,美国离不开巴基斯坦的支持。

此前的10月17日,巴基斯坦军队在靠近阿富汗的西北边境省南瓦济里斯坦地区向塔利班发起了地面攻势。除了出动3万名军人之外,巴政府还同时呼吁边境地区的部落民众与政府站在一起。这种前所未有的战争动员规模表明,此次事态不同寻常。

穆沙拉夫执政期间,虽然迫于形势在反恐问题上和美国站在一起,但一直试图在反恐、国内强烈的反美情绪和部落地区的特殊性之间取得平衡,因此往往打打停停。扎尔达里上台后,也采取过类似的策略。2月初,政府还与塔利班在斯瓦特山谷进行恢复和平谈判,承诺在那里实行伊斯兰法律。

如此做法令美国大为恼火。奥巴马上台后,美国虽然放弃了“全球反恐战争”的措辞,计划分步骤从伊拉克撤军,但加强了对阿富汗战争的投入。在奥巴马看来,与在伊拉克的“错误”战争相比,阿富汗战争是“正确”的战争,必须要取得胜利。因为是同一股叛乱分子在边境两侧活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安全形势密不可分。

在这种情况下,4月22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以罕见措辞批评巴政府,指责巴领导人一味忍让塔利班。国防部长盖茨甚至警告说,如果巴基斯坦不加强打击塔利班,就会影响美巴两国关系。在美国干预之下,巴政府向塔利班宣战,原本达成的和平协议彻底破产。

8月间,美国的无人机炸死了巴基斯坦塔利班头目贝图拉•马哈苏德,在激烈的内部权力斗争中上台的新头目哈基穆拉•马哈苏德为了替前者报仇,同时巩固自己的权力基础,在巴基斯坦境内发动了大规模的自杀性袭击。从10月5日开始,巴基斯坦多个城市总共遭遇至少9次自杀式恐怖袭击,造成300余人死亡。和以往袭击平民的自杀性袭击不同的是,塔利班这次的袭击目标主要是巴基斯坦强力部门:警察局、联邦调查局、警察学校。10月10日,塔利班甚至袭击了巴陆军总部,造成8名士兵死亡。袭击戒备森严的军事目标,显然是对巴政府的公然挑衅和羞辱。

在这种情况下,被逼到墙角的巴基斯坦政府已经别无选择,总理吉拉尼10月16日召开紧急安全会议,决定对马哈苏德经营多年的部落地区南瓦济里斯坦采取军事行动,彻底剿灭盘踞在那里的塔利班武装。

巴基斯坦拥有大约65万现役军人,此外还有50万预备役军人。去年军费开支总计达到50亿美元,占巴基斯坦国家总预算的20%。而南瓦济里斯坦只有大概1万名塔利班武装分子和1500名外国极端分子,单从军事力量对比来看,如果巴基斯坦政府军能全力以赴进剿塔利班,应该是不难完成的任务。

但问题是,塔利班武装并不是一支正规军,而是类似游击队那样不断游走的武装。如果不拿武器,从外表看和一般巴基斯坦民众并无区别,加上当地多山的地形,围剿的难度很大。因此,自2004年以来,巴军方虽然已经对南瓦济里斯坦发起过3次进攻行动,但都未获成功。由于军队已封锁了进入南瓦济里斯坦及其周边城镇的通道,加上巴军方没有随军记者,因此人们几乎无法确知那里的具体情况。但科特卡伊镇在一周内三易其手,充分说明了此次战争的难度。

另外,巴基斯坦一些政党认为此次清剿行动是为了得到美国的援助,因此态度消极。此前,巴政府和军方曾召开会议,向全国的政党领袖通报即将发动的军事行动,巴最大的反对党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领导人、前总理谢里夫以及一些有宗教背景的政党领袖称病拒绝出席。军事行动开始后,包括首都伊斯兰堡在内的巴主要城市还出现反对军事行动的游行示威。

在这种情况下,巴政府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塔利班的嚣张气焰已不容再次媾和,但在大雪封山前的4周里取胜又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民众的反美情绪日益高涨,反对派对此加以利用,但又有哪个巴基斯坦政治家敢于真正开罪美国?进退两难之下,仗还得打下去,但胜利的到来恐怕还很遥远。在这之前,恐怖袭击、围剿、谈判这样的轮回,巴基斯坦还要经历一轮又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