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业余生活

邱志林

我不知在追求什么?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几十年,由满头青丝的小伙变成了一头银发的老人。打成铅印的稿件好像凤毛麟角般稀罕,我自知自明自己的那点水平,幸亏是业余爱好!大多寄出的稿子都是泥牛入海,退稿信却是摞了一摞又一摞。但却没因此而灰心泄气,没有一蹶不振,心里总坚信“只要心诚石头都会开出花来”。

我是由县级税务机关积极报名参军入伍的。在入伍第四年,因一篇“阶级情谊感人肺腑”的通讯在一家军区的报上登出,激起了我创作心的萌动!那篇通讯是报导河北老解放区尊敬的老支前模范王大伯、大妈教育的好儿女,为抢救一名休克的解放军战士的事迹的。在冀北平原隆冬腊月,小王和刘大姐子夜冒着刀子般刺骨的寒风,将昏迷不醒的解放军战士送到开弈煤矿的职工医院抢救室。这亲人解放军一觉睡了72小时,是唐山东站旅社小王在床边陪了他三天三夜。在抢救室醒后又转院外科,又是送饭喂饭、洗衣服等等关照。这个小王待亲人解放军无微不至地关爱,做出了超负荷的鱼水情,这样无比高尚的阶级情谊,令人没齿难忘!竟然让同病房的大伯大妈,连医院的护士们都以为他们是新婚不久的一对恩爱夫妻。

还是言归正传。这篇通讯能被报上刊登,纯属偶然巧合,并非20多岁的军人有多么高超的写作水平。但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满以为自己那两把“刷子”不是一般水平,一直蠢蠢欲动地想当记者。在一家地区日报创办招聘记者时,不掂量自己是半斤八两的我,毛遂自荐地拿着仅仅见报的铅印稿,信心十足地跑去报名应聘,因为人家有一条“报上有作品发表的优先招聘”。可报社招聘记者的最低文化程度是大专以上。我碰了一鼻子灰,心就像在游泳池里扎猛子似的一头沉下去、沉下去……于是我认认真真地反思了自己的文化、背景、写作的实力,知道自己虽则铅印文章有十几篇,但与一个成熟合格的作家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名言佳句,更使我彻悟出没有丰富的生活积累、没有熟读五车书的学历,搞文学创作纯粹是缘木求鱼;现在揠苗助长般地挤进记者队伍,恐怕也是名落孙山。我又联想到我身边的一个真实故事,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就容易生产的特殊新闻。我们附近有一名养猪状元,名叫张啥娣,因养猪在全县成了新闻人物,被一波幸运的浪涛将她推到最高学府北京大学的工农兵学员的雅座。因她为完成学业受尽了熬煎,但又怕中途辍学脸上无光,索性跳楼自杀。我也是得到这个血的教训,才没有重蹈覆辙而同意别人把我高小学历的“小”字改成“中”字,以冠冕堂皇地当一次穿军装的工农兵大学学子。原来教训和积累也是能醒人的一面自省明镜。

我脚踏实地地到文化宫参加自学考试,将新闻专业的12门功课在三年内攻学完成,以半合格半优秀的成绩拿上大专文凭。哪料到一家省级报纸也哄人撒谎,国家不承认刊授办学,一纸通知也就哄了几千人,上当受骗唉声连连。回回上当,当当不一样,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缝。又碰上单位里拉帮结派式的择优录取,美其名曰“优化组合”,却将我这个被他们看成不务正业的工人“组”在了门外。我只好停薪留职跑单帮、挣点养家糊口的钱,以供一双儿女的上学求知。

业余创作是一种有益的消遣、高尚的娱乐。从稿子寄出,就盼望着一种甜蜜的后果。这种想入非非的期望,不亚于期待幽会的“情人”期盼黄昏降临的兴奋!有人却说那叫“不务正业”。我想,即使是退回一张铅印的有希望没指望的退稿信,总比在麻将场输了钱更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