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朝鲜老百姓发救济粮

沈　能

1952年4月间，我在志愿军20军60师炮兵团政治处工作，我们团的驻地在江原道伊川郡熊滩面(相当于中国的区、乡)古德里村一条长长的山沟里，团部驻地包括后勤和高射机枪连全住在防空洞。山沟里分散住有三四十家朝鲜居民。1950年美帝侵略军北犯时，因该地区离公路较远，有些偏僻，敌军未曾到过。但山高无平原，当地群众只靠在山坡上种植马铃薯和玉米为基本口粮。即便不发生战争，也难以丰衣足食。朝鲜战争爆发后，原本一年收入不多的口粮还要被征集一部分给国家和军队，日子是不好过的。鉴于这一情况，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下发通知给各部队，节约出一部分粮食，救济驻地群众，让他们度过春荒。

一天上午，团政治处葛敬德书记对我说：“小沈，曹主任(政治处曹鹤丹主任)叫你去一下。”我到了曹主任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叫我坐在小木墩上，说：“你看到师政治部转发的一个关于节约粮食、救济驻地群众、帮助他们度过春荒的通知了吗?”我说：“看过了。”“你和朝鲜翻译(又叫联络员)去找古德里村村长，用三五天的时间把团部驻地老百姓住户、大人、小孩、军属登记清楚，再造表向师政治部报告。”

其实，葛敬德书记已经知道了，正和姓金的翻译安排此事，见我回来，就叫我一起商量。姓金的翻译是地道的朝鲜族人，曾在我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当兵，从东北一直打到海南岛。朝鲜战争爆发前，他和其他在第四野战军当兵的战友一起返回朝鲜，加入了朝鲜人民军。美帝侵略军在仁川登陆后，他们的部队被打散了，我志愿军收留了他们；因我志愿军缺少朝鲜翻译，他们其中一部分被分配到我们各级做翻译工作。

准备工作做好后，集中了2000多斤高粱米，堆放在山脚下公路旁边一独立家庭中，团后勤处派来两名战士帮助分粮。当地三四十户居民每家都有人前来领粮。朝鲜翻译负责叫名字，我负责查看登记表人数和应发多少。两名战士忙着挖粮、过秤。看一看登记表，90％均是军属。有的一家两三个男人都是人民军。北朝鲜当时只有_千多万人，除老弱病残、妇女和儿童外，45岁以下、18岁以上身强力壮的男人都得去当兵。

上午很快过去了，2000多斤粮食基本分完。朝鲜妇女分到粮食后，弯下腰说一句：“堪桑米达(谢谢)!”然后，头顶着粮食各自回家。虽然每人只分得了二三十斤粮食，但在当时却给他们解决了近一个月的口粮。而那些粮食都是我们志愿军省下的口粮!中国人民、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直把朝鲜人民当成自己的同胞，志愿军总部发出“五爱活动”，爱护朝鲜人民的……一草一木。57年前的事，有时还在我的脑海中翻腾。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信阳农村搞生产救灾时，往往想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