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回家情结

李　黑

李黑 评语:

写还乡诗容易,但要写好则难。好的还乡诗,能给人一种恒久的乡情美。古诗也好,新诗也好,都有好的还乡诗。好的还乡诗,不乏好句。诗人贺知章在《回乡偶书》时,还在家门前就“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诗人余光中回不了家乡,便老泪纵横地朝远方呼喊“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诗人梁平《回家》,则是观念一变天地宽,打破了“家”的世俗概念,拓展了“家”的疆域。他仿佛是一只双头蚕,来也是家,去也是家。乡愁蜕变成欢乐,高速演绎为漫游。梁平的《回家》经,念出了时代的进步,念到了年轻人的心坎上。当然,诗中也免不了夹带着些微忧愁的甜蜜。这就使《回家》的主题意识既不变味,又不浅薄,也不华而不实。

《回家》第一节写“成渝高速”“混淆我的故土”。诗人巧妙地借高速路象征时代飞翔的速度,用现代化形象覆盖故土旧容。这种发展变化使人没能感受过来就横卧于世了,真是“润物细无声”。诗人特采用先抑后扬的手法,故意把挂在眉梢上的喜取下来挂上心头,使人没能感受过来就获得了暗喜。第二节写在“春天的细雨里”来去匆匆回家,“就像茶余饭后的散步”。把人回家的传统愁绪心结转变成现代的休闲良习,让人释然,回归天籁。第三节写彼此为家,“我在两者之间,无法掂量轻重”。不言四海为家,实以四海为家。诗人在第四节荡开一笔,“归去和别离都是一样”,“但我现在的身份,比雾模糊”。这是梁平难解的回家情结,也是穿插在诗里的朦胧美和诗核精髓。是的,现代生活虽然在不断的日新月异,但是为了适应日新月异的现代生活,人的身份也要不断地更替,有时不得不“比雾模糊”。诗人言小家喻大家,抒乡情道世故,致使诗升华出高潮,引人远思。诗的结尾笔锋陡转,激人神采飞扬。“往往一脚油门踩下以后/以为人在家里,手机却开始漫游”。浪漫结尾,使人亲临其境,仿佛在太空漫游。

前面已有所提及,梁平的《回家》一诗,一反千百年来写还乡诗的传统观念。这也是我极为看重和推崇这首诗的关键所在。《回家》一诗处理叙事、摹景、议论、抒情、立象、言志等相互间的关系也很是到位。浑然一体,油然天成,使人看不出来有刀斧路过。“归去和别离都是一样”,丽词警句,分外养眼,自然生根于诗里,没有独枝孤悬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