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迭之说

王志远

所谓折迭，顾名思义就是动之以旋，润之以转，身既往还，心亦吐纳，阴阳相推，刚柔相摩，动静相荡，虚实相渗，开合缠绵，劲由内换，以意相连，折(弯)而迭(重)之之谓。本无神秘可言，即接骨斗榫之喻。太极接劲，细绵缜密，化方为圆，可直来直去，往复所变之虚实，外观虽似未动，而内已折迭。故折迭亦是虚实变化而已。其表现于物象，如柔水之涟漪，软鞭卷扬之曲折，荡柳柔曲百折之婀娜；折迭之象又犹如山之脉运，层峦叠嶂，邃谷深崖，巑玩突兀，岚气雾露，烟云毕至；又犹如海之吞吐，海之汪洋，海之含泓，海之激笑(啸)，海潮如峰，海汐如岭。其体现于图腾，即是“总天地养物之理”，“通天地之极，尽宇宙之极”的太极图圆际中的S形月仓波线。它是阴阳、虚实、天地的分界线，象征平衡和谐的状态。S形月仓波线强化了太极图旋转的动势、动态和动感。它与圆妙合一体，相拥相抱回旋不息，表示阴阳共处一体，互相生成，互相克制，互相转化的太极合成体。其形象似双鱼交尾，如龙风交吟，缠绵交接。S形月仓波线，其演示表现于太极拳的形式是意欲向上，必先寓下，意欲向左，必先右去，前去之中，必有后撑。即拳论所谓“来脉转关，一气相生”，“一开连一合，开合递相承”，“一引一进，奇正相生”，“往复须有折迭，进退须有转换”，“行气如九曲珠”，“柔曲百折若无骨，撒去周身皆身手”，“云龙风虎相周旋”，“太极阴阳颠倒颠”。亦即老子《道德经》所谓：“反者，道之动。”

太极拳虚实之用劲变化，非折迭，劲无以曲蓄，而后有余；非折迭，劲无以柔软，而后坚刚；非折迭，劲无以顺遂，而后通透；非折迭，劲无以开展而后缜密；非折迭，劲无以沉着，而后灵敏；非折迭，劲无以因敌虚实变化示神奇也。何为虚实?虚实者，变化之消息，转换之机枢，谋略之法则，胜负之拳权，太极之本然。王宗岳《十三势歌》曰：“变转虚实须留意。”太极拳泰斗杨澄甫说：“太极拳以分虚实为第一义。”陈鑫说：“开合虚实，即为拳经。”太极拳名家董英杰在《太极拳释义》中说：“全部太极拳之精华奥妙，尽在‘虚实二字之运用。”《牛连元转授之杨氏九诀·虚实诀》歌曰：“练拳不谙虚实理，枉费功夫终无成。”又拳谚云：“虚实刚柔之谓拳。”由此可见，虚实范畴的体现，就是太极拳经拳术的基本点。虚实，即阴阳变化，有变化方能生技巧，有技巧乃可以言拳术。倘虚实不分，则成孤阴独阳，无生长变化可言，更无变技巧之术。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不谙虚实或不懂得分虚实，即不明阴阳、动静与刚柔，更不懂劲。等于不懂太极拳。而“折迭者亦变化虚实也。其所变之虚实最为细微。太极拳劲往往用折迭，外面看似未动而内已有折迭。进退必变换步法，虽退仍是进也”(陈微明释折迭，见《太极拳术》)。由此可见，不懂折迭即不懂虚实，亦即不懂太极拳。故拳谚曰：“不懂折迭枉徒劳。”然而，须注意太极拳除有形并表现于外的折迭之外，更多的是内外不见的无形折迭。所以，折迭之谓，应该“凡此皆是意”。意气相连，劲由内换，刚柔互运，虚实渗透，动静浑然，蓄发相变，奇正相生，折迭自然如波之磅礴，连绵不断，滔滔不绝也。

责任编辑乔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