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官场小说兴盛的原因及其意义
2009-10-29陈兴伟
关键词:新时期 官场小说 兴盛原因 意义
摘 要:兴起于20世纪90年代的新时期官场小说已成为目前文学创作中的独特现象,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创作和阅读热潮。世纪之交官场小说的繁荣不是偶然的,其背后夹杂着多方面复杂的因素。本文对新时期官场小说兴盛的原因作了具体的分析并从现实和文化两方面探讨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在中国文学的话语空间里,“官场”一直是备受关注的重要话语场地。由于传统文化中的“官本位”思想源远流长,“官场”蕴含着巨大的言说价值与丰富的言说可能,作为表现官场原生态的官场小说受到读者和市场的追捧也在情理之中。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大批官场小说的作家怀着知识分子的良知,秉承对社会负责、对百姓负责、对自我负责的信念,在作品中对当下官场风气进行了痛快淋漓的社会批评和文化批评,凸现出强烈的历史使命感、社会责任感和现实批判精神,反映当下中国社会的真实,表达人们的政治理想。从张平的《抉择》,到王跃文的《国画》、李佩甫的《羊的门》,再到阎真的《沧浪之水》等等,官场小说一时洛阳纸贵。新时期的官场小说高扬现实主义传统的旗帜,揭露、批判官场腐败,塑造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探讨官场文化的积弊,表现出独特的价值和意义。
一、官场小说兴盛的原因
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官场小说长盛不衰。社会对某一题材的文学作品保持长久的关注和兴致,必定有着多种原因。早在2002年,学者孟繁华就指出:“官场小说的繁荣原因有两点,一是权力异化导致官僚腐败,真实存在于生活中,文学有义务做出反映;二是商业文化的驱使,商业文化消费一切,当官场腐败以文学形式出现在文化市场时,事实上它作为一种可供展示的奇观被消费。”①这一说法深刻揭示了官场小说繁荣的主要原因。事实上,任何文学现象的出现与繁荣都不是偶然的,其背后夹杂着多方面复杂的因素,世纪之交官场小说热潮的出现也同样如此。
(一)现实主义创作传统的回归
随着新时期的到来,社会生活走向多元,文学发展也随之多元化,各种创作思潮和文学流派层出不穷。新时期的小说进程,从寻根文学到新写实主义,在进行了种种尝试和探索之后,陷入了集体性的迷惘,而密切关注社会发展的现实主义小说,始终是文坛不可或缺的存在。尽管在“十七年文学”中,现实主义日益狭隘,严酷的政治氛围导致了中国知识分子批判话语的缺席,而一旦有了宽松的话语氛围,现实主义文学的批判性就会得到恢复和显现。“文革”结束后,80年代中后期以来市场经济的迅猛发展使得物质主义渐成时代潮流,在获取财富的过程中,权力是最便捷速效的手段。权力作用的凸显导致了人们对它的追逐和利用,腐败现象丛生,其集结地则为官场。现实主义小说历来聚焦当下,反映现实,故而以官场为切入点,揭露和批判种种社会病象,官场小说也应运而生。如王跃文、阎真、周大新的官场小说,就对官场的宦海沉浮、勾心斗角做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无论是朱怀镜、吴隐达,还是马垂章、池大为等人物形象无一不是当代官场人物的代表。可以说,官场小说通过官场中一个个典型人物的塑造,成功折射出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它发展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使一度低调的现实主义文学再度振兴,昭示了现实主义的回归。
(二)读者心理中“官本位”意识的存在
官场小说之所以长盛不衰,除了及时反映社会现实外,很大程度上还得力于传统的官本位体制。在中国,官场历来居于社会生活的中心,一部《二十四史》几乎就是官场的争斗史,而历史上的主要角色,就是上自皇帝下至县吏的大大小小的各级官员。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官本位”成为传统中国普遍认可的价值取向,人们以权力谋求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以官阶的大小衡量人的价值实现程度。这种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意识引发了千百年来人们对官场的持续向往和追逐。直至今天,官场仍然得到人们的青睐,报考公务员的热度一年超过一年。想要投身仕途的人迫切希望了解官场的种种规则,宦海中人则关注权力运作的智慧,而集中展现官场生活的官场小说,恰恰迎合了人们的这种阅读心理期待,成为人们了解官场、熟知官场的一个窗口,官场小说充分发挥了它的认识功能。此外,就普通读者而言,官场小说多写反腐大案,类似于传统通俗文学中的“公案小说”。官场的波诡云谲、尔虞我诈,官员的宦海沉浮、命运转折,这一切通过扣人心弦的紧张情节来表现,使读者获得了强烈的阅读快感,满足了他们寻找官场传奇的猎奇心理。
(三)作家的时代意识和创作良知
从创作主体看,作家的时代意识和创作良知推动了官场小说的兴盛和繁荣。从古至今,中国的知识分子就与国家政权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他们对社会进程有着强烈的参与意识和超乎寻常的敏感。中国传统文化自古提倡“入世”,对社会不公、官场腐败的批判,对正义、良知、健康人性的呼唤向来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文传统。他们希望“兼济天下”或“先天下之忧而忧”,或为社会的不平而呐喊,或为百姓的疾苦而呼号,表现在文学上就是直面人生、关注社会。当代知识分子继承了这一传统,而官场小说正是知识分子站在民间的立场上向腐败发起诘问、代民立言的表现,也是他们在社会转型期对自身使命的真诚承担。
《沧浪之水》的作者阎真说:“知识分子的历史处境有了根本性的改变,我们在精神中遭到了严峻的挑战,这种挑战动摇了我们生存的根基,使我们在不自觉中失去了身份。”②也正因为如此,作家才精心塑造了池大为这一人物形象,试图重新唤起知识分子对自身角色的确认。作家张平在谈到自己的写作动机时曾这样说:“面对着自己以往的作品和向往,连我自己也感到说不出的震惊。为什么生活在千千万万精神和物质世界尚还贫乏的老百姓之间,却会渐渐地对他们视而不见?为什么与这块土地血肉相连的自己,会把自己的眼光时时盯在别处?什么时候自己对老百姓的呼求和评判竟会变得如此冷漠而又麻木不仁?又是在什么时候自己对自己以往的责任、理想和忧患意识放弃得如此彻底而又不屑一顾?面对着市场和金钱的诱惑,我们的承受能力竟也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或者只盯着大款的钱包,或者放弃自己的尊严和职责,或者把世界看得如此虚无和破碎。如果我以前没有真正想过我的作品究竟是要写给谁看的,那我现在则已经真正想过和想定了,我的作品就是要写给那些最底层的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看,永生永世都将为他们而写作。”③王跃文则说得更加深刻、全面:“理想似乎永远是在彼岸,而此岸充斥着虚伪、不公、欺骗、暴虐、痛苦等。颓废虽不是好事,但颓废到底还是理想干瘪之后留下的皮囊。可现在很多人虽不至于颓废,却选择了麻木,而且是连理想的泡沫都从未拥有就直接走向了麻木。我既不想颓废,也不愿麻木,就只有批判。”④由此可见,官场小说家们正是看到官场腐败所导致的社会不公,感受到了权力对每个人生活境遇和精神状态的侵压,为民立言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使他们拿起了笔,将腐败的现实以及对腐败的思考写进了小说。
二、官场小说的意义
官场小说流行,是20世纪90年代不可忽视的文化现象,然而,学界对此却是否定性评价居多。不少论者或出于审美偏见将之视为通俗文学,品位不高,难登大雅之堂,或出于意识形态的禁忌对小说的深层内涵和现实批判意义不予置评。如评论家洪治刚就认为,“这些长篇还只是停留在现实问题的表层状态上,要么只满足于对官场规则和游戏方式的猎奇式描述,要么只满足于对人性欲望的放纵式书写,要么只满足于官场人物在道德良知上的自我挣扎与堕落,既缺乏对权力背后所蕴含的传统文化痼疾的深层挖掘,又缺乏对权力本身在现代社会体制中所造成的巨大历史伤害进行深远反思,其批判的有效性和尖锐性都非常有限,实则并无深刻的警示意义。”⑤学者章培恒认为,“这些小说与谴责小说相比,大约有两点相似处,第一,艺术性不强,在文学创作上没有太大贡献;第二,它受到读者欢迎的原因都是合时人嗜好,当代的反腐小说满足了民众心里对贪污腐败的一种强烈憎恨情绪的发泄,很难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⑥此外,评论家陈晓明认为,“官场小说成为当下快感文化的一部分,用来满足人们对隐蔽生活的好奇。对权力、金钱、性的展示成了不少作品的真实主题,相较于批判现实主义的要求,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⑦这些名家的评论多少有些苛刻。事实上,官场小说不乏优秀之作,完全可以和同一时期其他任何题材的小说相提并论,它继承了现实主义传统,关注官场内幕,剖析复杂人性,探讨文化根源,自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一)现实意义
检索新时期小说的发展过程,不难发现,西方文化影响和辐射下的实验小说、先锋小说曾经风行一时,这些探索性质的作品固然大大拓展了小说这一体裁的功能和表现力,然而,它们主旨的晦涩和形式的怪诞,过于个人化的叙事风格,使得普通读者望而却步,影响力有限。20世纪90年代,处于转型期的中国社会腐败现象逐渐抬头,日益严重,一批关注现实政治、富于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创作了大量聚焦政界生态、揭露腐败现象的文学作品,振聋发聩,警钟长鸣,引起公众关注。这些作品广泛触及了当时社会上的诸多问题,官员贪污受贿,大搞政绩工程,用人机制不健全,民众法律意识淡薄,体现出小说创作者强烈的现实关怀。周梅森曾经在采访中说到自己亲眼目睹官员们“白天作廉政报告,晚上就受贿,这种腐败的现实让我停不下笔来”⑧,官场小说履行的正是文学的反腐使命。随着影视传媒的介入,若干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转化为街谈巷议,获得更广泛的社会反响。周梅森的《绝对权力》,陆天明的《苍天在上》、《省委书记》,张平的《抉择》等都被搬上了荧屏,影视化的官场小说借助大众传媒的力量进一步渗透进社会生活。尽管有评论家说这些作品步入了“新闻化”写作的歧途,在分析腐败根源时并没有比普遍的现实认识高出多少,但毕竟使问题变得更加具体和明显,让一个时期的社会目光更加集中关注这个问题,为问题的最终解决起到重要的推进作用。新时期的官场小说,正是把目光投注于官场、商场、情场,以强烈的现实主义批判精神,写尽了社会生活的方方
面面。
首先是对官场权力腐败的揭露与批判。
腐败的核心问题是权力腐败,权力腐败的本质则是权力滥用,它不仅仅表现为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还包括多种不良权力行为。对权力腐败的揭露和批判是官场小说最基本的审美所在。“权力倾向于腐败,绝对权力倾向于绝对的腐败。”⑨可以说,有权力存在的地方必然伴生着权力腐败,官场小说对此进行了深刻大胆的揭露和批判。张平的《十面埋伏》即为一例。震惊全国的“一·一三”大案之所以拖延十多年而未告破,根本症结就在于司法权力的极端腐败。凶手王国炎逍遥法外还狂妄骄横,是因为他是权力网中重要的一环。他用金钱收买了省委、省人大、地委、市委、公检法等大小官员,构成了一个难以攻破的权力关系网,给破案带来了无法估量的损失。李佩甫《羊的门》对权力腐败的揭示同样令人震惊。小说主人公呼天成,精心打造了一个唯我独尊的人治小王国,他在呼家堡可谓只手遮天,操纵着全村老幼的生死祸福,没有人敢丝毫违背这位“呼伯”的意志,这一切全凭他手中权力的运用直至滥用。权力腐败及其给社会带来的巨大危害在《苍天在上》、《大雪无痕》等作品中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揭示。
其次是对经济腐败的揭露与批判。
经济腐败是权力腐败的衍生物。在权力体制和市场经济共同培育的温床里,权力市场化现象非常严重,一些官员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心理,利用手中的权力兑换金钱,肆无忌惮地攫取社会财富。张平《抉择》中华北某省省会的“中阳纺织集团”,原本是兴旺发达的大型国有企业,经济效益一直很好。然而随着领导层的蜕变,大大小小的腐败分子都把手伸向了这里,省委常委、副书记严阵成为这个腐败集团的后台,甚至市长李高成的妻子也是其中的骨干。这些腐败分子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像硕鼠一样疯狂掠夺、侵吞人民财富。短短几年,这家资本雄厚的企业,被蛀成一张空壳,数千工人下岗,生活失去保障,以致民怨沸腾。集体腐败彻底搞垮了市里这一重要的支柱产业。《苍天在上》中的田副省长,凭借职权放纵儿子和指使下属挪用一千多万公款挥霍炒股,几乎把万方集团变成了自家的小金库。《大雪无痕》中的周密向省委顾副书记密送三十万元内部股,如此种种,官场小说把市场经济下官商勾结、堕落腐败的社会现象用文学的形式生动呈现出来,并予以尖锐的抨击。
再次是对生活腐败的揭露和批判。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的深刻变化不仅仅发生在物质层面,文化层面和价值观层面也同步发生了深刻的变化,90年代的英雄主义和精英知识分子的启蒙主义已不再是社会的主旋律,个人主义、消费享乐成为流行观念。在市场化、欲望化的社会环境中,不仅权力腐败、经济腐败屡禁不止,官员的生活准则、道德操守也受到了严峻的挑战。在公众面前,他们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私下里却沉湎酒色,不能自拔,“白天官场,晚上欢场”已成为这些官员的基本生活方式。官场小说对这种生活腐败现象进行了原生态的展示。正如王跃文《国画》中写的“朱怀镜感觉白天的生活是很日常的,没什么真趣,有意义的生活是在八小时之外”,下班后出入豪华酒楼歌厅,陪上级和同僚吃饭、打牌、喝茶、玩保龄球,席中自然也少不了美女作陪,这种生活让原本质朴的朱怀镜逐渐深陷其中,因为只有同流合污,官运才会跟着扶摇通达。可以说,几乎所有的官场小说都写到了娱乐城、夜总会、大酒店等寻欢作乐的典型场所,如《国画》中的“龙兴大酒店”,《抉择》中的“青苹果娱乐城”,《中国制造》中的“新天地娱乐城”,《龙年档案》中的“金银城歌厅”,对这些地方生活的大肆描写和渲染无疑隐喻着作家的深层思考:哪些人能够开设这样的场所,又是哪些人在这里消费?他们何以能够如此消费?什么东西被消费?对这些问题的揭示无疑具有警示意义,官场小说让官场之外的阴暗龌龊昭然若揭。
(二)文化意义
当代官场小说有两大主题,一是反腐倡廉,关注现实经济政治生活中的重大问题,另一个则是以文化批判为目的,在揭示权力腐败的同时,进一步揭示滋生腐败的政治文化土壤,即权力崇拜和人治意识。中国自古就是官本位社会,儒家强调“学而优则仕”,倡言“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造就了知识分子强烈的参政意识——“达则兼善天下”,然而,其负面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为了跻身官场,不少人不同程度地放弃了人格和尊严,更有甚者,极端追求权力,异化为追逐权力的政治动物。张继的《一个乡长的来信》通过生动形象的情节,揭示了主人公孙中右的当官动机:“是为了不受那些已经做官的人的欺辱”。他深知,当了官,就有了特权,随之而来的还有钱财、名誉和女人,不仅不会受欺辱,还能公然施辱于别人。为了当官,孙中右竭尽巴结奉承之能事,耍心眼,搞阴谋,写匿名信,一步步失去了人性中美好善良的一面。当上官后,他为虎作伥,利用手中的权力千方百计地牟取私利,越来越自私贪婪、冷酷无情。孙中右的人生选择清楚地说明,纯为一己私利去当官的人,一旦窃取官位,势必权欲膨胀,人性扭曲,不择手段。“官本位”作为一种历史文化积淀普遍地存在于国人的灵魂深处,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当官入仕而竞相追逐、机关算尽。李祝尧《换届》中通过钱书记之口道出某些人争相当官的真实动机:“现在这个年代,人们都在拼命地争官,为啥呢?还不是为权嘛!权利权利,权和利是紧紧连在一起的,有权就有利,谁肯不争呢?”可谓一语中的。
官场小说作家在对官场弊病作鞭辟入里的透析的同时,对身处其中的官场人物又有着善意的理解,阎真《沧浪之水》中的池大为就是由清高的知识分子蜕变为现代官僚的活生生的典范。小说主人公池大为,深受父亲影响,奉行传统知识分子的价值观,在其位,尽其职。但现实不断地给他无情的打击,人际关系的冷漠也让他感到绝望。后来池大为逐渐悟出了官场生存的奥妙,在与清高的自己一次次告别中,在对权力和腐败的一次次妥协中,他终于坐上了卫生厅长的宝座。小说的结尾,池大为在父亲墓前焚毁了那本久已不敢面对的父亲遗著《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忏悔之后在“池厅长”的召唤下回到自己的仕宦角色,完成了从知识精英到现代官僚的脱胎换骨的转变。这部小说发表后引起了评论界广泛的关注,学者批评家从多种角度对之进行了精彩的诠释和解读。阎真本人曾有一段创作感言,他说:“我理解笔下的每一个人物,他们都有各自的非如此不可的理由。在市场的高歌猛进中,我看到了一种无处不在的逆向过程,一种遮遮掩掩甚至无需遮掩的溃败。但如果知识分子也放弃了坚守,那还能指望谁来坚守?一方是责任、人格、心灵的自由,另一方是功利、名望、生存的需要,当代知识分子面临一个巨大的悖论。这也是屈原、李白、曹雪芹们曾面临的悖论。对我个人,没有什么乐观主义可言,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悲凉,我想这不是我一个人对生活的体验。”⑩可以说这段话是对《沧浪之水》最精确到位的注解,小说的魅力正在于书写了当下知识分子的精神危机,即“为当代知识分子写心”。池大为由清高正直的知识精英蜕变为老于世故、擅弄权术的官僚,其渐变的动态过程在作者笔下栩栩如生。小说中有大段的浓墨重彩的心理描写,面对逝去的父亲和未谙世事的稚子,面对琐屑无奈的人生和世俗的人情欲望,主人公内心的反复挣扎被抒写得淋漓尽致,他最终对官场规则的妥协和屈从也显得顺理成章。阎真小说最为打动读者的就是强烈的人性关注,而这种关注与思索正是通过用心良苦的心理刻画加以成功的表现。
官场小说揭示了人性在官场中的无奈变异,寄寓了作家对官场文化的深层思考。对正义、良知、健康人性的呼唤向来是中国知识分子传统的人文精神,官场小说作家正是在转型期承担了这样的历史使命,通过官场生态的全方面描绘,展现了知识分子在官场中的生存命运和精神困境,而这背后,则是作家对社会政治文化的理性思考和变革现实的热切期待。
基金项目盐城师范学院科研基金资助项目(06yckw114)
作者简介:陈兴伟,盐城师范学院文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文艺学教学和研究。
①⑩ 孟繁华.政治文化与“官场小说”[J].粤海风,2002(6).
② 阎真.为当代知识分子写心:《沧浪之水》写作随想[N].文艺报,2001年12月11日.
③ 张平.抉择·后记[M].北京:群众出版社,1997.
④ 王跃文.拒绝游戏[A].国画·代后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⑤ 洪治纲.陷阱中的写作——论近年来的长篇小说创作[J].当代作家评论,2002(6).
⑥ 徐春萍.“官场小说”缺陷何在?[N].文学报,2000年7月6日.
⑦ 俞小石.反腐小说现状堪忧[N].文学报,2002年3月14日.
⑧ 陆梅.《绝对权力》全力反腐败[N].文学报,2002年1月3日.
⑨ [英]阿克顿.自由与权力[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责任编辑:范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