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大德

王世虎

高天明鬼鬼祟祟地在李保田家门口瞅了瞅,发现周围没有人,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天明哥,有事吗?”李保田热情地起身让座。

高天明俯下身,贴着李保田的耳朵小声说:“听说上面又分下来一个名额?”

“你听谁说的?”李保田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瞒得了我?”高天明一脸讪笑,“你放心,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哦,”李保田擦擦额头的细汗,“那你来……”

“保田兄弟,”高天明一把抓起李保田的手,放在胸口,“你凭良心说,哥对你怎么样?”

“天明哥对我好,有如亲兄弟,我心里明白。”

“文革时,你们家被人诬陷,你爹和你娘都被关进了牛圈,当时你才八岁,也没有其他亲人……村里人怕受牵连,都像躲瘟疫一样避着你,最后,是谁收留了你?”

“是,”李保田一脸的感激之情,“是天明哥一家人在我最困难无助的时刻帮助了我,给了我一碗饭吃……如果没有天明哥一家,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高天明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哥就知道,保田兄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你也用不着记挂一辈子,眼前就有一个让你报恩的机会。”

“什么机会?”

“你看你侄子大柱,都三十出头了,可至今仍是光棍一条,为啥?还不是因为咱穷吗?”高天明哭丧着脸说,“就算你帮哥一个忙,把这个名额给大柱吧?”

“这?”李保田愣住了。

“哥知道,名额只有一个,大伙都稀罕,而且这种好事也不是年年都能碰到。”高天明哽咽道,“可哥实在没有办法啊?如今这社会,干什么都难,连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大柱他没文凭,又不懂技术,除了一身蛮力,能干什么?”

“可……”李保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给咽了回去,斜着眼望了望桌子上放着的两瓶茅台酒。

高天明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来,塞到李保田的手中,“这是哥的一点儿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天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保田把信封推了回去,面露愠色,“如果是一般人还好说,可这是马副乡长送来的,我不好拒绝啊!”

高天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保田兄弟,当哥求你了,你一定要帮帮大柱啊,我们家可全靠你了……”

“天明哥,你别这样,快起来说话……”李保田忙起身搀扶高天明。

“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高天明态度坚决。

“好,我答应你。”李保田咬咬牙接着说,“马副乡长那边我去说。”

一个月后。

看守所。

一间被铁栅栏一分为二的房间里。

高天明:“大柱,爹和保田叔来看你了。这次的事,多亏了您保田叔,还不快谢谢他!”

大柱满脸的感激之情:“谢谢保田叔,为了侄儿的事,您费心了!”

“哪里话,”李保田笑,“大柱,在里面好好表现,也就三年的时间,不长。赵副县长已经把一切都交代妥了,首付的10万元现金也交到了你爹手中。”

“是啊,柱儿。”高天明眯着眼说:“咱隔壁村的狗剩你知道吧?前年也和你一样,为县里的一个领导儿子顶罪,两年给了15万,出狱后就盖了新房子,好多姑娘找上门等着他娶呢!”

“爹,保田叔,你们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大柱拍着胸脯说,“三年30万,比出去打工不知强多少,我知足了!保田叔,您的大恩大德,大柱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高天明和李保田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