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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的梦里做梦

2009-10-24

小溪流(成长校园) 2009年10期
关键词:妈妈

李 婧

我把梦想放进冰箱,长大再拿行不行

心情放松摇摆在你三百米之外

数着心跳等待所有念头全抛开

——《杀手》

我拥有着平凡的出生和注定平凡的死亡。普通的家庭和雷同的生活环境。

命运本就这样注定平淡地走下去。

我有一个破旧的铁质文具盒,里面保存着三岁时磕掉的门牙。我就这样丢掉了它傻笑着屁颠屁颠地远离了我的童年。

《美少女战士》如火如荼的那年,我还是一个只会在幼儿园门口耍赖眼泪鼻涕都往妈妈身上蹭的“小无赖”,每天都准时坐在小板凳上收看。妈妈则在一旁端着碗时不时地趁我不备就往我嘴里大口大口地塞饭。我也曾试图反抗,但迫于“淫威”最终都被“镇压”下来。

我想象着楼下的哥哥是夜礼服假面,我是水冰月。趁家里没人时,庄严的手拿剪刀郑重其事地站立在镜子面前,义无反顾地效仿战士们的发型,额前厚厚的刘海被一缕一缕地剪了下来。大有“我代表月亮来消灭你们”的正义凛然。

小时候的我掌握着大把大把的时间,慷慨地尽情挥霍。

胖乎乎的小手中握着一把放大镜,蹲在妈妈工作的银行外面一本正经地烧蚂蚁。虔诚而神圣地注视着阳光透过镜片聚焦成一个小小的光斑。“真神奇!”

早上坐在妈妈的自行车后头吃馍夹鸡蛋,偷偷地把鸡蛋黄丢掉,后来胸有成竹地一口一口地把馍也丢掉了。欺骗了妈妈这么多年。“我真棒!”

偷偷地穿走妈妈的衣服,在家属院后面的学校骄傲地走了一圈,自豪地听着许许多多关于我的议论,我是明星呵。“好丢脸!”

因为妈妈不给我买好看的裙子垂帘自哀了好久,最后气愤地用铅笔在墙上写下“讨厌妈妈”这种当时认为最恶毒的语言。“真解恨!”

心惊胆战地拿走妈妈包里的十元钱,一口气地跑到对面的小吃店买了梦寐以求的十串羊肉串,狼吞虎咽地塞进嘴巴里。最后又哭着全部都吐了出来。那种小孩子复杂而苦涩的心情没有经历过是无法体会出来的。“很难过!”

面的车刚刚出现在柏油马路上时,因为没有体验过,垂涎了很长时间。计谋在姥爷要坐下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脚丫子伸在下面,后来乔装疼痛难忍地在床上打滚。最后如愿以偿地坐车去了医院。姥爷好可怜喔,下次骗姥姥好了。“我真坏!”

这些趣味盎然的日子陡然已成为了回忆的一部分。

最初的理想也由单纯的卖冰淇淋阿姨逐渐蜕变成熟,脱下了毛毛虫的第一件外衣。历尽千辛万苦,也依旧只能在最后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蝴蝶抑或是飞蛾的宿命。看着自己让他们从只有盐粒大小的家伙一点点地一毫米一毫米地长大直至破蛹而出,才难过地惊醒,蝴蝶变成飞蛾。

回想起来当初的理想,纯粹地在阳光下渗出熠熠的明媚。不论结果如何最终都会收获到赤足的快乐。卖冰淇淋抑或是卡车司机都是在我还未涉入这个社会太深时真实的想法。

“因为年幼,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因此选择旁观,并不急于踏进。”这只不过是我在此之前一直违心的借口而已。如今的我已不再年幼,踏入这个社会也不过是几年时间的问题。

身边的家人以我成长的速度迅速老去,我想把他们套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等到我足够成熟,能肩负起所有的事情就像他们现在那样时,再将他们取出来。那样妈妈就不会再为皱纹烦恼,爸爸也不会为层出不穷的白头发担心。

那样的冰箱在哪里?我想问个明白。

我不想让他失望,因为我曾给过他希望

短暂地来回奔跑不曾解开的背包我参与的人生太潦草

快乐常在门外绕太多陌生的夜晚让我困扰若你能了解我会向你怀里靠

——《不流泪的机场》

我怀着宁为玉碎的理想,来到这个相约瓦全的世界。

遗憾的是不论花木兰的飒爽英姿或是李清照的婉约清秀我都不具有。

模范的标准中等生,中等成绩中等身高中等体型中等面貌,毕业照片里甚至连我都很难发现自己,普通得近乎平庸。

每次放学回家,妈妈看到我总会说:“你今天是不是受到老师表扬了?”“你今天的考试似乎不太理想啊﹗”

似乎有一些暗号是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才懂的,即使没有写上“只有妈妈才可以看”,只凭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马上让对方明白的暗号。

刚踏入高一时,怀着喜欢和试一试的态度参加了学校的生物竞赛。后来选择了文科,得知文科生就算理科竞赛获奖,对高考也不管用后,便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门学科,甚至会在课堂上准备下节课要考试的历史。得不偿失地不堪一击。

原来我是这么功利的一个人,失去了价值便丢掉,转了身就不会再回头。

从一开始的生物竞赛到后来的吉他和绘画无不都被我碌碌庸庸淡淡然然悲悲凄凄地丢到了角落。他们布满灰尘地在我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虎视眈眈地怒视着我。

真对不起。

爸爸从楼下气喘吁吁地抱上来一个个绿油油的西瓜。我把它冲洗干净后,熟练地用刀切成两半。红得妖媚欲滴的瓜瓤散发出浓郁的幽香,以分子的形式融入空气中,前赴后继地向鼻子进军,并迅速地俘虏了踟蹰的味蕾。心满意足地捧着半个西瓜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韩国的肥皂剧。肚皮以我触摸不到的速度,悄然地一点点变化着。

高中的生活被以升学率为借口残忍地剥夺走了本属于我们的星期六。放学的铃声总是姗姗来迟,全班不约而同注视着钟表,一起默念着倒计时。我拖着疲倦的身体背着一周未洗的脏衣服,迫不及待地怀着视死如归的精神拼命地挤上331路公交车。车子因为承载了太多归心似箭的期待,不堪重负地在这总便秘的马路上间断不停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

星期天的早上是要和我久违的床联络感情的。我的床从小就被我教育得服服帖帖的,像海绵一样,用手一按就会出现一大片的山峦盆地。

闹钟依旧六点准时响起,我享受着用枕头砸掉它继续倒头大睡的幸福。

阅览室里,带着耳机边听艾薇儿的摇滚乐边看臼井仪人的《蜡笔小新》。无厘头的语言让我情不自禁地狂笑。遇到年过半百的教导主任巡逻,灰头土脸地被请了出来。

在食堂里脱下淑女虚伪的外衣,手里拿着寝室六个丫头的饭卡,半推半就地挤呀挤呀……四周充满了鄙视的火药味,后来练就出来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你们又不认识我。

第一次在食堂的鸡蛋番茄里吃出了一只绿头大号苍蝇,气愤地满食堂乱转悠,搞得食堂里多数同学陪着我一起丧失了食欲。义愤填膺地写了份大字报贴在留言板上,后来被哪个家伙给撕掉了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现在看到番茄听到鸡蛋就条件反射的胃痉挛。

语文老师属于典型的浓缩型人才,站在讲台上桌子就挡住了绝大部分。圆溜溜的脑袋总给我一种飘浮在半空中的错觉。一根粗壮的手指不停地在座次表上乱点一气背课文,脑袋里把他祖宗一一都问候了一遍。

大扫除溜号总被抓回来,真背。一时热血沸腾把泡泡糖粘在了劳动委员的桌子下面。早就干掉了吧,嘿嘿。

这样的我会不会让你失望?我不想知道答案。

他们永远无法理解我们这种小人物的悲哀

因为我活在西界只拥有半个白天一到午后夜色就蔓延

虽然你和我面对面却看不到我的脸感觉到你不安的视线

——《西界》

光明的背面一定是黑暗吗?正义的背面一定是邪恶吗?王子的背面一定要骑着白马吗?我的背面又一定是什么呢?

车子经过刚刚毕业过的学校,乳白色的时钟转眼便已经回头才能看见了。这条我走了九年的路就这样被路边的白杨一点点地挤出了视线。

刚刚熟悉的空气转瞬间即使回头也看不到了。沿路的景色还未清晰就再次变换。

念念不忘地记起那些曾经。末班车来了还是走了。

现在的我站在这条经线,而你站在另一条经线,我们之间隔了几点几个时差。我把钟表调快了几时几分却依然不能和你拥有同一个时间。这愚蠢的结局,我应该早就预料到,却还是走了这么远的行程来探索它的意义。

因为在乎的太多,所以总有些无法释怀。

打电话给某个人,安静地听着熟悉的声音以电波的形式进入耳蜗。等到对方挂断后才说“是我”,忙音空洞得刺耳。

我扛着面子在这个城市流浪,忘记了没有穿袜子的脚。我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故意跌倒,我害怕一觉醒来就被世界遗忘。

感觉不到在走,但我的确在前行。

年少无知的岁月里,我总是渴望能够早一些长大成人……而真正长大成人之后,我却又开始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年轻些。我总是为那些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而感慨。

现在也许已经不会再为某个人的生日绞尽脑汁地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礼物。

也许不会因为等一个重要的电话而彻夜不眠。

也许不会再在绿灯亮了还待在路口等着有某个人从后面走来说“好巧啊,你也在这”。

也许不会再在纸飞机上写那些矫情的语言。

那也只是也许。

我的青春还没有到只剩下回忆的年龄,我流连忘返地回首,迫不及待地前瞻。

我幸福地梦到将来有一天我也会拥有我的观众。在某个午后他们耐心并满足地看完我的文字。像我现在这样,把他们喜欢的文字郑重其事地庄严记下。阳光揉碎成沫沫泻在身上。

我是不是庄周?只是没有梦蝴蝶。

(作者曾获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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