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有难度的散文写作
2009-10-24吴佳骏
众所周知,在诸种文学样式中,散文是最为宽泛、自由的一种。也正因如此,才造成不少人,对散文文体界限认识上的模糊,甚至误解。认为散文是最好弄的玩意儿,一则发言稿,一段日记,皆可认作散文。无拘囿的自由,导致了散文的泛滥,其结果,是带来散文精神的涣散和散文品质的缺失。
我们提倡有难度的散文写作。
难度,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修养;是一种操守,更是一种宗教。今天充斥报刊的大量散文,普遍缺乏文体意识,在作品中,既无法体现散文文体应有的本质和特征,也无法突显作者的立场和倾向。文字与现实之间,是隔膜的,情感是虚假的,作者的身体不在场,灵魂也不在场,更遑论散文的艺术审美和撼动人心的力量。
所谓难度,一是指形式,二是指内容。就形式而言,首先是语言的追求和表达。散文虽有别于诗歌语言的意象和跳跃,但也绝不是要放弃对诗性的追求和对字句的锤炼。美的语言及其描叙事物的准确性,是使一篇作品获得生命力和鲜活性的重要因素。无论你的内心情愫怎样丰富,洞察力如何尖锐、细腻,都必须借助语言来反映你的内心图景和精神活动。通过语言来呈现你的思想,以及与外在世界的体验关系。综观历史,凡流传下来的散文名篇,没有不是语言的成功者。其次,是对散文文体的自觉探索和创新。传统的经典范式,固然好,也应该继承,但千篇一律的东西多了,难免令人生厌。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取向和价值判断,一味的抱残守缺,不是对传统的坚守,而是对传统的伤害。我们多么希望看到一种陌生的、新鲜的、独特的言说方式!
内容上的难度,比形式上的难度,似更难于把握。这涉及到写作者的的学识、修养、悟性等综合性因素。一篇优秀的散文,无论是品评历史、臧否人物,还是描摹世象、寄情山水,都能看到隐藏在文字背后的,作者那精神的光芒和生命的温度。作品里的每一句话,于读者的心灵,都是一次慰藉,甚至每一个字,都能浸润读者的灵魂。在这样的散文里,有疼痛,也有博爱;有悲悯,也有诘问;有担当,也有反省;有个体,也有群体。生与死,爱与恨,历史与现实,过去与未来,尽在文字的变幻间。创作的过程,也是复活的过程;阅读的过程,也是重诞的过程。
一篇文章,即是一个世界。
本期刊发的两篇散文,厚重而灵动。于坚的《众神之河》,秉承了诗人一贯的敏锐和反思精神。这是他深入澜沧江源头至湄公河出海一带,实地考察两年后,写出的关于这条河流的人文地理随笔,是一幅行与思的画卷。以个体生命的有限,来连接无限的历史与时空,从人类学的角度,对柬埔寨,特别是对吴哥窟的文明发展、变迁过程,进行剖析和反思,发人深省。全文洋洋四万余字,读来却不枯涩、艰深,行文纵横捭阖,语言思绪湍飞。朱以撒的《轻柔之迹》,如他的书法作品,淡定从容,笔游龙蛇间,涌动着生命的气息。其文章写“轻柔之迹”,却处处彰显“思辨之痕”,从自然的角度、艺术的角度,来思考人生和命运。朱先生是当下散文界,极少将作品写出境界的作家之一。
一个有理想的、优秀的散文作家,必定是一个不断追求写作难度、实现自我超越的人。
《红岩》作为一本综合性纯文学期刊,自然有其一贯的文学理想和主张,也会一如既往为那些怀有文学抱负、追求写作难度的作家服务,共同繁荣散文创作。
愿我们的作家一起来坚守文学纯正的品质!一起来呼唤有难度的写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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