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星名帅一肩挑

新兵卫

明尼苏达森林狼是这个夏天变化最大的球队,从球员到制服组都是焕然一新。当然主教练也换了人,新上任者并非无名之辈,正是20世纪80年代洛杉矶湖人鼎盛时期的先发大前锋科特·兰比斯。

话说现在人们聊起主教练和球员,往往会有先入为主的师生观念,脑海中西装革履一头银发的教练和汗流满面矫健壮硕的球员,不自然的就有了隔阂。殊不知鸡虽生蛋,但蛋也孕育鸡,抛开极少数的纯学院派教练外,大多数主教练可都是职业球员出身。

演而优则导

说起来四五十年前的NBA可比不上如今这么富裕,球队预算紧张往往让他们不会专门聘请一个主教练,于是便有了球星兼职主教练的情况。NBA最早的一代名帅阿莱克斯·汉纳姆执教生涯第一次出现在总决赛舞台时,他还同时是圣路易斯老鹰重要替补之一,比较有意思的是在那届总决赛第七场最后时刻,正是汉纳姆的走步违例将冠军拱手送人。这样的失败必然刻骨铭心,其后汉纳姆带队两度杀入NBA总决赛、一次晋级ABA总决赛再无失手,1998年正式入主奈史密斯名人堂。当然,汉纳姆虽然作为教练名声显赫,但以球员资历来看还称不上球星,不过同时代另外一个“兼职者”可就是当之无愧的巨星,那就是比尔·拉塞尔。

拉塞尔的球员生涯辉煌至极,13年11枚总冠军戒指、今年初全明星赛上大卫·斯特恩亲自宣布以后总决赛MVP将以他的姓氏冠名,NBA史上前三位的超级巨星。至于拉塞尔的教练生涯,成绩也还说得过去。1966—67赛季起,拉塞尔顶替退居幕后的雷德·奥尔巴赫兼任波士顿凯尔特人主教练,在随后的三年里两次赢得总冠军。当然,拉塞尔当时的作用大概类似于今天勒布朗·詹姆斯于克里夫兰骑士和凯文·加内特于波士顿凯尔特人,更多的只是心理层面上的稳定军心,战术这些统统交给副手,实在不行背后还有“红衣主教”这个靠山在,这才有了拉塞尔教练履历上的两座冠军奖杯。在1969年正式退役后,拉塞尔还曾在西雅图超音速和萨克拉门托国王试图延续自己的教练辉煌史,不过离开了波士顿花园球馆他也就露了馅,“炒鱿鱼”成了拉塞尔的家常菜。

汉纳姆和拉塞尔两位“兼职教练”都是从球员时代的主队起步,而且都很快就获得冠军。这样的情况给了当时的联盟诸强很多启示,特别是尝到便宜的凯尔特人开始了持之以恒的“内部挖潜寻主帅”道路,他们在拉塞尔离开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昔日拉塞尔的内线搭档汤姆·海因索恩执掌“后拉塞尔时代”的绿军。

这海因索恩可不是无名之辈,当年也是力压拉塞尔成为1956—57赛季最佳新秀的天才球员,职业生涯22.8分10.7个篮板,仅仅9年光阴就捧起过8座冠军奖杯,要不是拉塞尔在上面顶着,他绝对会是名垂史册的人物。当然即便如此,1986年海因索恩还是顺利以球员身份进入名人堂,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他大概会是保罗·加索尔这个档次的球星了。海因索恩的执教道路和拉塞尔的高开低走完全是两个极端,他刚接手时的凯尔特人正是老将刚退役、新星未成熟的百废待兴之际,结果前两年海因索恩麾下的绿军居然没能跻身季后赛。这样的低起点才能彰显海因索恩的伟大,接下来的几年间他施展手段让凯尔特人迅速复苏,特别是1974年和1976年率队两度夺冠证明了这支球队在没有了拉塞尔后并未垮掉。在海因索恩执教以前,凯尔特人虽有11年夺下9次冠军的辉煌,但那更多的是凭借奥尔巴赫“威逼利诱”,利用薪金漏洞打造出的“名人堂之队”,而海因索恩则更多启用一些资质一般的球员,锻炼出团结且锲而不舍的凯尔特人精神,而这一套至今仍然如烙印般刻在每一个凯尔特人球员心中,成为他们的胜利之源。

20世纪80年代中期,凯尔特人找来了第三任老队友教练——K.C.琼斯。这个和拉塞尔、海因索恩同时代的昔日绿军功勋是最早的王牌第六人,当鲍勃·库西退役后琼斯又成为了绿军掌旗使。琼斯在个人数据上并无出彩之处,场均7.4分4.3次助攻,不过我们必须看到的是琼斯手上的八枚总冠军戒指,数据可能作假但荣誉绝对不会骗人,1989年琼斯以球员身份被选入名人堂。和我们之前谈到过的拉塞尔、海因索恩不同,琼斯的执教生涯并非起源于凯尔特人,他在之前就曾在华盛顿子弹取得成功,也正是看重他的执教经验,1983年波士顿邀请他入主球队。尽管琼斯在凯尔特人只任教了五年,不过他的成绩十分耀眼:四次杀入总决赛两度获得冠军。琼斯执教期间最大的举措在于扶正凯文·麦克海尔,这也成功帮助后者成为1996年NBA50周年时评选的50大巨星之一。

当然并不只有凯尔特人利用内部挖潜的方式寻找主教练,2005—06赛季常规赛最佳教练得主埃弗里·约翰逊也是通过这样的渠道找到工作的。绰号“小将军”的约翰逊职业生涯巅峰时期都在圣安东尼奥马刺度过,他就像一个NBA版本的“阿的江”,运球精妙无比但投篮相当业余。1998—99赛季,约翰逊为马刺历史上首次夺冠立下汗马功劳。特别是在总决赛分出胜负的第五战,比赛结束前2.1秒约翰逊用自己最不擅长的得分方式(远距离跳投)完成绝杀,赢得了冠军奖杯。职业生涯后期,约翰逊加盟同在德州的达拉斯小牛。在这里,他在老尼尔森身边受益良多,两年后,他顶替老师成为了小牛主帅。约翰逊的执教风格较为保守,他信奉防守至上。这样的打法确实有利于出成绩,2006年他带领小牛队史上第一次杀入总决赛,2007年他又带领小牛以67胜的成绩赢得常规赛冠军;但这样的打法难以赢得人心,球迷对约翰逊并不买账,一旦球队陷入低谷,约翰逊肯定是首当其冲被责难的。果不其然,2007—08赛季小牛首轮出局,约翰逊收到了来自库班的一纸休书。

姚明的恩师鲁迪·汤姆贾诺维奇是休斯敦历史上最优秀的教练,20世纪90年代中期他带领火箭蝉联总冠军,他的儒雅执教风格赢得大家的尊重。不过汤帅能拿起火箭的教鞭并不是靠这些儒帅风范,制服组在1991年选择汤帅的很大一部分因素在于他球员时代对火箭的忠诚。作为1970年榜眼新秀,汤姆贾诺维奇职业生涯五次入选全明星,在那次著名的“毁容”事件之前,他是70年代NBA首屈一指的大前锋。由于球队整体平庸,汤姆贾诺维奇的球员生涯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成绩,不过他对火箭的忠诚还是让大家感动,于是才有了火箭制服组委任他为主教练的一幕。

初执菲尼克斯太阳教鞭就将球队带入总决赛的保罗·韦斯特法尔球员时代就是太阳的猛将,他在太阳效力的五个赛季里三次入选最佳阵容第一队、一次第二队,身材并不高大的他凭借的就是快速转换攻守节奏的全场进攻体系。1992年,韦斯特法尔初掌太阳教鞭,他将球员时代取得成功的全场进攻体系发扬光大,继而出现了20世纪90年代初期太阳的跑轰风格。在韦斯特法尔的指挥下,太阳如潮水般的进攻淹没了无数敌手,1992—93赛季他们成功杀入总决赛。

其实最成功的“演而优则导”的例子还并不是上述这些名帅,而是“千胜教练”兰尼·威尔肯斯。作为NBA最早的双能卫,威尔肯斯在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有过统治级别的表现,职业生涯共9次入围全明星赛的他在1970—71赛季捧起了全明星赛MVP奖杯,而在之前的一个赛季他还赢得了联盟助攻王。威尔金斯的球员生涯主要在圣路易斯老鹰和西雅图超音速两队度过,而他的教练生涯也始于这两支球队。他在超音速的十一年教练岁月里共两次杀入总决赛一次夺魁,这也是超音速历史上唯一的冠军奖励。在老鹰的七年执教生涯也还差强人意,除了1999—2000赛季球队主要球员分崩离析外,他们从来没有缺席过季后赛。整体来看威尔肯斯属于个人标志并不太明显的教练,他执教风格讲究平衡,虽然很难让一支球队迸发出200%的能量,但也不会让一支强队沦为鱼腩。教练生涯超过三十年的威尔肯斯总共取得了1330场NBA常规赛胜利,这样的成绩让他在1998年以教练身份晋级奈史密斯名人堂,而在此十年前的1989年,他早就以球员身份入选名人堂。这般双重荣誉获得者实属凤毛麟角,整个NBA历史上也就威尔肯斯和比尔·沙曼两人而已。

总体来看,上面谈到的这些球队通过内部挖潜、球星主动演而优则导而产生的“名帅”很少有战术大师,他们大多是凭借自己在球队上下的威信来进行精神方面的辅导,而他们执教的球队往往更衣室和谐,这也帮助他们取得优异成绩。

墙内花开墙外香

还有一类球星名帅一肩挑的方式是墙内花开墙外香。可能一个球员职业生涯在一支球队建功立业,可是当了教练却在其他球队取得成功,这样的例案随处可见,譬如前一年刚刚指导波士顿凯尔特人取得总冠军的道格·里弗斯。

球员时代里弗斯主要的身份是亚特兰大老鹰的核心后卫,巅峰时期平均每场也有着两位数的助攻。在上世纪80年代末,老鹰的辉煌就是依赖里弗斯和多米尼克·威尔金斯两人的努力。不过2007—08赛季季后赛首轮凯尔特人对上老鹰时,这两个昔日队友只能刀兵相见了。不同于球员生涯的平庸,里弗斯1999年临危受命接下奥兰多魔术教鞭后就让大家眼前一亮,当时里弗斯麾下最大牌的球员是达利尔·阿姆斯特朗,但正是这样一支鱼腩球队在里弗斯的带领下居然取得五成的胜率,这使得里弗斯赢得当年最佳教练奖项。2004年,里弗斯成为凯尔特人的主教练,而在四年后,他带领着三巨头成功拿下总冠军。尽管里弗斯教练生涯有过诸如魔术开局十连败、凯尔特人历史倒数第二差的24胜赛季等诸多失败经历,但他的战术能力和整合球队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看着里弗斯的成功老鹰制服组一定后悔不已,如果他们当初有伯乐之才,老鹰也不至于为如今的平庸主教练忧愁。

前不久总决赛上赢得个人第十座总冠军奖杯的菲尔·杰克逊也是墙内花开墙外香的典型。“禅师”杰克逊当时是纽约尼克斯阵中的替补中锋,桀骜不驯的他只能是传奇球星威利斯·里德的替补。因为伤病原因,杰克逊错过了1969—70赛季尼克斯的队史首座冠军之旅,但1972—73赛季纽约卷土重来之时,健康的杰克逊已经是球队的头号第六人。尽管在当球员的时候,杰克逊从未离开过纽约城,但当角色转变为主教练后,杰克逊却是在全美的另外两座大城市取得成功。从1989年接过芝加哥公牛的帅印算起,杰克逊执教18个赛季拿下10座冠军,成功率之高令人叹服。上世纪末,纽约尼克斯曾主动邀请杰克逊掌旗,不过当时禅师对这支昔日主队没有什么兴趣,错过了衣锦还乡的机会。

和杰克逊类似,老对手杰里·斯隆也是直接投入敌人阵营的球星名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20世纪90年代末两次阻击公牛王朝未果的爵士掌门人球员时代可是公牛的元老,1966年公牛刚刚成立,他就加盟了球队。攻守兼备的斯隆不仅五次获得最佳防守阵容第一队的嘉奖,还两度出席全明星周末,职业生涯场均14.0分7.4个篮板可谓时代骄子。上世纪80年代初,斯隆曾有过在公牛执教的机会,但当时公牛的管理层并不看好斯隆的执教思路,没到三个赛季就将其解雇。幸好世界上还是有赏识斯隆的老板存在,犹他爵士1988年给其下聘书以来,他已经在盐湖城待了21个赛季了。这期间斯隆手下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变的就只是他独有的挡拆战术体系和长久不衰的好成绩。历史总是充满了太多巧合,尼克斯球星杰克逊当了公牛教练反咬尼克斯一口,而公牛球星则跑到爵士任教竭力阻碍老东家连冠,如果你觉得上面这些叛逆还不够彻底,那比尔·沙曼可能会满足你的口味。

和我们前面说到过的兰尼·威尔肯斯一样,沙曼也是具备双重名人堂资格的球星名帅,稍微特殊的一点在于沙曼1976年是以波士顿凯尔特人球员身份进入名人堂,而2004年他则是以洛杉矶湖人教练的身份再入名人堂。沙曼是凯尔特人在拉塞尔到来前最好的球员,他和库西组成的后场也是当时联盟最华丽的搭档。作为20世纪50年代联盟最优秀的二号位球员,沙曼八次入选全明星赛并拿走了1955年全明星赛MVP,而每个赛季末评选的常规赛最佳阵容中也绝不会少了他的大名。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沙曼都是凯尔特人历史上的传奇球星,但十分意外的是退役十年后,他却选择了拿起凯尔特人死敌湖人的教鞭。其实要说起来当时的湖人也算不上豪门,队中虽有杰里·韦斯特、威尔特·张伯伦和埃尔金·贝勒等大名鼎鼎之辈,但自从球队搬家到洛杉矶后还从未染指过总冠军,哪想沙曼到来的第一个赛季就终结了这个尴尬纪录。其实说起来沙曼整治湖人的招数也不新鲜,无外乎是处理了前几任教练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张伯伦和贝勒的矛盾,恢复了凝聚力的湖人自然实力陡增,沙曼任教的第一年他们就在总决赛4比1击溃尼克斯,夺下了洛杉矶史上第一座NBA总冠军,而后湖人的珍藏室里又陆陆续续增加了九座金杯,这或多或少得感谢来自死对头的沙曼教练开的好头。

当然也有和昔日主队没有什么冲突的球星名帅,史上最优秀的白人球星拉里·伯德球员时代在波士顿凯尔特人立下丰功伟绩无数,是球队历史上的传奇巨星。不过一向喜欢在老球员中寻找主教练的凯尔特人并没有给伯德在教练席上施展的机会,他们在同等情况下选择了NCAA的传奇教练里克·皮蒂诺,结果后者在NBA以惨败收场。反观伯德,1997年拾起大学所在地的印第安那步行者教鞭后立刻为这支球队注入生机,前一年还与季后赛无缘的步行者打出了58胜战绩,不仅将伯德送上了全明星东区主教练的席位,还给菜鸟教练伯德赢来了一座最佳教练奖杯。伯德在步行者总共执教了三年,两次惜败于分区决赛、一次在总决赛中输给巅峰时期的奥尼尔领衔的洛杉矶湖人;整体来看常规赛平均胜率近七成、季后赛也有超过六成的胜率,这些纪录、这些数字恐怕放眼NBA教练史也就禅师可以与之媲美了。伯德之幸在于他执教的年代凯尔特人正处于黑暗时期,所以他不用担心在淘汰赛和绿军狭路相逢时的难堪。千禧年,伯德从前台转向后台开始更多的处理球队运营方面的工作,于是他把教鞭留给了球员时代的死对头伊塞亚·托马斯。

匪号“微笑刺客”的托马斯是20世纪80年代和魔术师、大鸟齐名的巨星,他被视为阿伦·艾弗森之前最伟大的矮个子球员,上世纪80年代末,他带领着底特律活塞蝉联总冠军,并以野蛮防守的球风打出了坏小子的名号。退役后托马斯曾有过回到底特律执教的想法,不过当时活塞没有接受他的殷勤。不过底特律人也没机会后悔,因为伯德将步行者托孤给了托马斯。诚然近几年托马斯在尼克斯干得一塌糊涂,但老实说他在印第安纳的三年表现得挺不错的。面对2000年意图重建的步行者,托马斯很快就确定了一个年轻的核心阵容:杰梅因·奥尼尔、罗恩·阿泰斯特、布拉德·米勒和贾马尔·汀斯利,这也成为后来步行者取得辉煌的构架。2003年全明星赛上,托马斯甚至还出现在东区全明星主教练的位置上。不过托马斯麾下的步行者始终不能在季后赛上取得胜利,连续三次首轮出局。这有好的一面,托马斯不用和昔日东家活塞在淘汰赛中直接对话;当然也有坏的一面,后台大老板伯德终于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2003年夏天,托马斯被解职,有趣的是他的替代者里克·卡莱尔正来自底特律活塞。

能在球员时代成名地以外的球队取得成功的名帅绝对值得尊重,他们没有球队上上下下的人脉资源,没有球迷毫无理智的膜拜支持,一切都得靠自己打拼,历尽万苦方成正果,所以在这类球星名帅中才能产生杰克逊和斯隆这些殿堂级主教练,才能涌现沙曼和伯德这般大师级胜负手。我们开篇提到过的科特·兰比斯也正步这些名家后尘,他成名于洛杉矶湖人但此刻却要到明尼苏达森林狼任教,不过“球星”身份已然具备,但这“名帅”头衔还得看看再说。